第39章 冤
明京，大理寺衙门。
刑部林侍郎看着眼前的卷宗，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当朝一品大员，工部尚书的命案，谁看谁都发麻。
大理寺邢点检叹着气走进了衙门大堂，正欲向次座走去，却被林侍郎一把拉住，按在了主座：“这是你们大理寺的衙门，自然该邢大人主审。”
这等大案，审好了也未必有功，审坏了则是一定会被推出去，邢点检皮笑肉不笑地应和着坐下，心里暗骂一声老狐狸。
“刑大人，现场如何？清监寺的有说什么没？”
“彭司首说，看着还是像剥皮客的手段，只是这回现场还有一人在，应该是也被那剥皮客下手段弄晕了。”
“哦？是谁？什么籍？可是良人？”
“底子倒是干净，是匠籍，林大人应该也是这位的常客，就是东郊那位剃头状元，剃头李。”
林侍郎想起了之前的案宗，眉头一皱：“我记得...曾府那曾大人，被剥了皮之前应该也是有他在场吧？”
“林大人倒是铁面无私，下官佩服。”邢点检说道：“不过以那剃头李的名堂，找他的多是些达官贵人，而那剥皮客也恰好只对达官贵人下手，不是重臣他不动，碰上倒也说得过去。”
“邢大人的意思是？”
“下官想这应该只是巧合，不过也只是个推测，还是传那剃头状元上来吧。”说完邢点检扔下一块儿令箭：“传那剃头李上来！”
没等多久，就有一名都头带着几个衙役，用一块儿木板把李戮玄抬了进来。
都头上前行礼后禀报：“禀大人，郎中说这剃头李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刺中了脊间天柱大穴，虽说清醒过来，但要想彻底恢复行动，还需几日！”
看着躺在木板上动弹不得的剃头李，林侍郎问道：“这么说他应该是彻底没有嫌疑了？毕竟看着连翻个身子都困难。”
邢点检摇了摇头，只是继续问都头：“我记得你也是拿了武进士的，都说习武之人有内家功夫也有外家功夫，你练的是什么？”
“回大人，下官于龙虎门修行十二载，龙虎门是玄门正宗，内外兼修，下官天赋不足，实在入不了更深境界，所以也就辞了山门回来求个富贵。”
“既然你内外兼修...本官也曾看过那些戏言胡说与杂话本子，上面说内功高深者可真气外放，再进一步还有通天彻地之能，那假若这剃头李就是剥皮客，他是否能靠内功御使那细针，给自己大穴上来一下，摆脱嫌疑？”
邢点检补充道：“莫多想，本官此问只为解惑，也不入卷宗，你就当平常聊天。”
“这...回大人，之前还在山门时，就听说过内门才是真正的龙虎门，那里面的师兄长老各个以一敌百不在话下，我十二年间也只见了一回内门人士，悬崖绝壁竟然单凭一手梯云纵就上去了，也不需借助其余外力。”
“听闻其余世外玄门还有能御使数百柄剑的大能，下官想大人若只是推测也不是不行，只不过既然这剃头李有此等本事，为何还甘愿做一个小小的剃头匠？虽说有仙凡之别，但哪怕不入凡间，在玄门之内当个长老之类，不也不用如此奔波，伺候于人？”
“也是，不过本来也就只是推测，来，你二人将那剃头李扶起来！”
两名衙役连忙将李戮玄身子扶正，扶着他半坐在木板上。
“李师傅，本官虽说平日里也曾光顾过你，但今日公堂之上，一切只讲办案，就像本官刚刚推测一样，与你并无私怨，甚至本官还盼着你无事，毕竟其他剃头匠可没你这手艺，可你连着出现在两位遇害大人府邸，又实在可疑，今日查问你，这你可理解？”
“小...小民...明白。”李戮玄结结巴巴地回道。
“当时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么？”
“小...小民正...正给大人刮背...接着只记得自己背上像是被蛰了一口，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还是被许府的张管家一桶冷水泼醒的，但醒了也觉得四肢不听使唤，再来就是大理寺的各位大人们来现场了...”
邢点检听完挥了挥手：“先将他抬入刑部大牢，容后再审，记着找间干净些的与他，关照着些。许尚书死了是大案，必定是要大审的，剥皮客拿不住，就只能问这剃头李，若是将来三司会审，这剃头李在里头出了事，到时候大人我唯你是问！”
“大人！大人！小...小民冤枉啊！”李戮玄在惨叫中被抬了下去。
“冤，冤枉啊~”
大概是衙役动手塞住了他的嘴，惨叫声消失了，林侍郎思索片刻，问那都头：“场中接触过那超凡武林的，似乎只得你一人，你说那剃头李说的如此简单，可有破绽？”
“恕下官直言。”都头躬身抱拳：“若是那剃头李详详细细说了个清清楚楚，那才是真的可疑。下官也有所耳闻，之前几位大人出事后，刑部也就定了这事是超凡之人所为了，此等人物动手，他一个手艺好些的剃头匠，如何能反应过来？一问三不知才是正理！”
“确实是这么个理...”林侍郎沉吟片刻，无奈叹息一声：“只是已经死了这么些大员，好不容易有了他一个见证，实在是没法将他放出去，就先这么着吧，邢兄考虑也确实周到，让牢头照应些他就是了。”
刑部大牢。
“冤枉啊！冤！”李戮玄用尽了力气大喊。
“行了行了别吵了！”
“都没让你睡老鼠笼打杀威棒，有甚好喊冤的？给爷把嘴闭上！”...其他监牢里的囚犯先骂了起来，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将李戮玄的喊冤声给压了下去。
李戮玄并不理会那些叫骂声和扔过来的杂草跟粪便，看着那都头跟衙役们走远了后就闭上了嘴。
李露跟李思此时应该还在修炼，晚上还得摸出去看看这俩徒弟修行成果如何，也不知是否能将现在他体内这进化过后的无名通玄诀传给她们。
想到这里，李戮玄闭上了眼睛，心念瞬间沉寂下来，再度进入了内视状态。
体内那颗血丹好像又圆润了不少，看着这颗在中丹田内缓缓旋转的丹丸，他忽然想到，自己原先后天之功破而后立，才有了现在的先天之炁重铸经脉，这血丹就是新功法的根本，若是给那俩徒儿体内也种一颗这血丹，是否就能让他们跟着自己一起修行这先天之炁了？
想到这里，他彻底隔去外界杂音，专心记载自己体内现行的运转周天，配合原本的无名通玄诀在心里默默印证，等他有了些头绪的时候，外面的打更人已经在喊一更的号子了。
“灯火收，闭门庭，梆声三响啊~报~平~安~”
李戮玄睁开双眼，一丝真炁已经运在了指尖，他还未入超凡的时候各处玄门的绝技都试着偷学过，也算是学的百家艺，破空打穴这种凡人武林中的至高功夫，对于他来说只是随手就能用出的小把戏。
他左右看看，几道指力点出，旁边几个牢房内还没睡的犯人都昏了过去。
“都已经是天下行走了，还做这些勾当。”
“谁！？”李戮玄猛地弹起，右手一捏，被他藏在鞋底的蟒尾已经到了手中。
“监武司尊主。”短短几个字，就让李戮玄如遭雷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