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章 板砖之威
第7章板砖扬威引众议,剑冢将启藏杀机
(接上文)
青砖碎屑簌簌坠在玄冰擂台上,李磐石魁梧的身躯轰然倒地时,腾云峰观战席的茶盏应声碎裂。
寒若冰霍然起身,腰间玉佩撞在檀木椅扶手上发出脆响:“洛阳峰何时教人用砖石当剑?“
霜纹剑穗随她质问声簌簌抖动,却在触及景云帆似笑非笑的眼神时蓦然凝滞。
这位素来懒散的教习此刻正用剑鞘拨弄着李磐石崩飞的铜钱,七枚染血方孔在地面拼出残缺的星斗阵图。
“《剑阁规》第三卷十二条。“景云帆靴尖踢散铜钱阵,玄色鹤氅扫过满地冰晶,“凡比试未出结界者,万物皆可为剑——寒师妹若是不忿,不妨亲自下场试试这青砖的锋芒?“
北侧看台突然传来倒抽冷气声。
张海涛正将缠满玄铁链的右臂浸入寒潭,炼气六境的灵力震得潭水凝成冰棱。
这位腾云峰新晋弟子在众人注视下缓步登台,每踏一步,玄冰擂台便绽开蛛网状的霜纹。
白子轩弯腰拾起半块残砖,青衫下摆沾着的青铜锈屑簌簌飘落。
昨夜剑海中沉浮的青铜巨棺幻影仍在灵台萦绕,那些被剑气卵吞噬的锈气此刻正顺着掌心渗入青砖,在粗粝表面烙下暗金纹路。
“白师弟当心他的锁龙链。“沈婉清的传音混着桃花香掠过耳畔,白子轩余光瞥见洛阳峰座席上飘落的瓣瓣桃红——那妖族少女正把玩着天级剑心凝成的花刃,笑靥比朝阳更灼人。
张海涛的玄铁链已缠成盘龙阵,三十六枚倒刺在日光下泛着幽蓝毒芒。
白子轩突然指着西侧云海惊呼:“那不是古阁主的青鸾坐骑?“话音未落,手中青砖已化作流星贯月,暗金纹路在空中拖曳出青铜棺椁的虚影。
“雕虫小技!“张海涛冷笑挥链格挡,却见青砖在半空诡异地划出弧光——正是《基础剑诀》第九式“回风拂柳“的起手轨迹。
铁链与青砖相撞的刹那,昨夜吞噬的剑海锈气轰然炸开,竟将玄铁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观星阁檐角的青铜铃突然无风自动。
景云帆抚摸着腰间玉珏的手猛然收紧,寒若冰的霜雪剑不知何时已出鞘三寸。
众长老席间,李映梅指尖的茶雾凝成小剑模样:“这砖石轨迹...“
“是启灵时那道光柱的余韵。“东方明长老的紫檀木杖轻点地面,十二盏青铜灯应声亮起,“看来剑冢之行要提前了。“
白子轩踏着满地冰碴走向昏迷的张海涛,青砖残留的锈气在擂台烙下蜿蜒血痕。
当他弯腰欲拾兵器时,忽然感觉后颈刺痛——南阁观战席上,李冷轩正在用桃木剑削着指甲,木屑纷飞间,剑气竟凝成三寸青芒。
云海忽有惊雷滚过,十二座试剑峰同时响起剑鸣。
白子轩握紧青砖抬头时,正撞见李冷轩将桃木剑横在膝上,剑锋所指处,恰是他昨夜启灵时金光冲霄的方位。
桃木剑尖垂落的木屑突然凝在半空,李冷轩削指甲的动作顿住了。
他苍白的手指拂过剑身,三尺青芒竟将飘落的木屑削成三十六瓣梅花,每一瓣都精准落在白子轩方才踏过的冰碴上。
“洛阳峰的青砖,配得上天级剑心么?“少年声音像淬过冰的银针,绣着玄鸟纹的皂靴轻点观战席围栏。
当他飘落在擂台时,桃木剑尖拖曳的剑气已将满地冰碴熔成水雾——竟是炼气七境才有的“剑气化形“。
白子轩掂了掂手中青砖,昨夜在剑海吞噬的锈气突然在丹田翻涌。
那些暗金纹路仿佛活过来般在砖面游走,勾勒出青铜棺椁上模糊的符咒。“李师兄的剑倒是配得上...“他忽然指向东侧天空,“看!
剑阁护山大阵怎么裂了?“
青铜铃铛突然发出刺耳鸣响。
李冷轩条件反射地侧头,桃木剑却已划出半月弧光——剑气擦着白子轩耳畔掠过,削断三缕扬起的发丝。
青砖裹挟着锈气破空而至,却在触及李冷轩衣襟时被突然凝滞的剑气屏障震得粉碎。
“雕虫小技。“李冷轩剑指抹过眉心,桃木剑竟悬空化作十二道虚影,“让你见识真正的以气御...“话未说完突然暴退三步——白子轩袖中暗藏的砖屑正顺着剑气屏障的裂缝钻入,在他手背烙出青铜色的灼痕。
观星阁檐角的十二盏青铜灯同时摇曳。
东方明长老的紫檀杖在青石地面叩出裂痕:“竟是剑气化实!“
“是剑海锈气。“李映梅指尖茶雾凝成的冰剑突然崩碎,“昨夜启灵时吞噬的青铜棺椁气息,竟能与他的地级剑心共鸣。“
擂台上,李冷轩的十二道剑影已结成天罗地网。
白子轩青衫被剑气割出十七道裂口,掌心渗出的血珠却将砖屑染成暗金色。“李师兄可知...“他忽然露出狡黠笑意,踏着《基础剑诀》的步法闪到擂台边缘,“剑阁规第三卷十二条还有条备注?“
李冷轩的剑网骤然收紧,却在触及白子轩咽喉时被什么东西硌住——少年从怀中摸出的,竟是半块沾着糖霜的桂花糕!
趁对方愣神的刹那,漫天砖屑突然在锈气牵引下聚成板砖,裹挟着青铜棺椁的虚影重重拍在剑阵薄弱处。
“备注写着...“白子轩喘着气踩住崩飞的桃木剑,“万物皆可为剑——包括暗器。“
北阁观战席传来茶盏碎裂声。
张振威长老的玄铁护腕在栏杆上磕出火星:“荒唐!
拿糕点当暗器,成何体统!“
“倒是颇有老夫当年的风采。“李玄空抚着雪白长须轻笑,腰间悬挂的青铜酒壶突然蒸腾起雾气,“能用地级剑心催动剑海遗物,此子或许能在剑冢...“
话未说完,擂台突然爆开炫目金光。
李冷轩咬破舌尖喷出血雾,桃木剑竟化作三丈赤蛟!
白子轩瞳孔骤缩,昨夜启灵时见过的青铜巨棺符咒突然在灵台浮现。
他本能地并指成剑,满地砖屑随着锈气升腾,在赤蛟扑来的瞬间凝成棺椁形状。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十二座试剑峰的结界同时泛起涟漪。
当烟尘散去时,众人只见李冷轩倒在崩裂的玄冰中,桃木剑断作两截。
白子轩跪坐在青铜色的气旋中央,手中半块青砖正缓缓褪去暗金纹路。
南阁檐角的青铜铃突然齐声哀鸣。
李映梅手中的茶盏凝出冰霜:“剑海异动,必须立即开启剑冢。“
“那就定在三日后的子时。“东方明长老的紫檀杖重重顿地,十二盏青铜灯的火苗突然变成幽蓝色,“传令各峰,开启剑冢的'启门人'由四阁八峰共选。“
白子轩撑着擂台边缘起身时,忽然感觉后颈寒毛倒竖。
那种被毒蛇盯上的战栗感,竟比方才面对战时更令人窒息。
他装作整理衣襟回头望去,只见北阁观战席的雕花木窗微微晃动,窗棂上残留的冰霜正映出半枚诡异的掌印——像是有人用带毒的指尖划过琉璃。
暮色不知何时漫上了试剑峰。
当白子轩踏下最后一级冰阶时,夜风卷着桃花瓣掠过他渗血的虎口。
沈婉清留在观众席的那瓣桃红突然无火自燃,在灰烬中显出一行小字:“剑冢将启,当心暗潮。“
东阁飞檐下的青铜风铃突然静止。
白子轩弯腰系靴带时,瞥见青石地面上的影子多出一道——那是个持剑的人形,剑尖正对着他后心要穴的位置。
但当他猛地转身,身后只有被夕阳拉长的孤影,以及北阁观战席上空荡荡的雕花木窗。
云海深处传来闷雷,十二盏青铜灯的火光在暮色中明明灭灭。
白子轩握紧袖中暗藏的砖屑,那些尚未散尽的锈气突然在掌心灼烧起来,烫出一枚与北阁窗棂上相似的诡异掌印。
暮色中的试剑峰泛起幽蓝磷光,白子轩踩着青砖碎屑走下擂台时,十二盏青铜灯突然齐齐转向北阁方向。
他后颈的刺痛感越发强烈,仿佛有双眼睛正透过翻涌的云海,将冰锥般的视线扎进他的骨髓。
“看够了吗?“景云帆的声音突然从廊柱后传来。
这位教习正用玉珏折射青铜灯光,在石阶上投出扭曲的星图,“北阁的'玄冰鉴'能照见三十里内每片落叶,你方才在台上耍的障眼法,此刻怕是已刻进十二块留影石了。“
白子轩正要开口,忽然闻到铁锈味混着桃香。
沈婉清不知何时出现在三丈外的梧桐树下,指尖挑着半截天级剑心凝成的花枝:“师弟方才那招'桂花碎玉',倒是比我的'桃夭'更适合暗器谱。“她说话时,花瓣上的露珠突然炸成冰晶,将白子轩左后方五步处的地面冻出蛛网状裂纹。
裂纹中渗出黑雾,隐约可见半枚掌印正缓缓消散。
白子轩瞳孔微缩——这掌纹与北阁窗棂上的痕迹如出一辙,第三指节处都有蛇鳞状的突起。
“今夜亥时,剑池东南角的青铜碑。“景云帆突然用剑鞘在石阶上敲出三长两短的声响,鹤氅扫过处,那些冰晶裂纹竟自动修复如初,“记得带上你藏在内襟的锈玉。“
云海忽然翻涌如沸,十二道剑鸣从不同方向传来。
白子轩抬头望见北阁方向升起七颗血色星辰,星光勾勒出的图案竟与他掌心灼痕完全重合。
那些暗金纹路此刻正在皮下流动,像极了青铜棺椁上的镇魂符咒。
“觉得无趣?“沈婉清突然贴近他耳畔,发间桃瓣擦过少年渗血的虎口,“当四阁八峰都盯着你的剑心时,最安全的地方...“她指尖划过白子轩掌纹,锈气突然凝成寸许小剑,“就是风暴中心。“
东阁方向突然传来钟鸣,惊起十三只青铜色的报丧鸟。
白子轩望向群鸟盘旋处,正巧看见李冷轩被四位黑袍弟子架着走向北阁。
这位方才还在擂台召唤赤蛟的少年此刻双目紧闭,桃木断剑的裂口处不断滴落墨绿色液体,将青石地面蚀出蜂窝状孔洞。
“剑冢的瘴毒。“景云帆突然按住白子轩肩膀,力道大得惊人,“三个时辰前,西阁药庐少了三斤龙舌草——恰好是解此毒的主药。“
夜幕完全降临时,白子轩在回廊拐角处发现半块带血的桂花糕。
糖霜上印着半枚掌纹,第二指节处的蛇鳞纹路正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他想起方才沈婉清说的“风暴中心“,将暗藏锈玉的左手按在胸口——那里跳动的节奏竟与十二盏青铜灯的火焰频率完全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