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双生劫

北极星坠落的轨迹在夜幕烙下灼痕，王洪涛握着无风剑的右手微微发麻。十七岁的自己虚影正在消散，剑锋残留的时光涟漪却如附骨之疽缠绕腕间。他看见成年虚影消散前翕动的嘴唇，那口型分明在说：“别相信青帝......“

“涛儿！“

陈瑶的云纹绫裹住他急速下坠的身躯，绫缎上七十二道防护阵纹在时空乱流中接连爆裂。王洪涛仰头望着重归天际的北斗九星，那些星辰的位置比逆转前偏移了半寸，正与青铜剑鞘翎羽上的道纹严丝合缝。

程家别院方向传来闷雷般的轰鸣，九道血柱重新贯入苍穹。被逆转的净世莲火并未消失，反而在云端分裂成三百朵血色火莲，每朵莲心都映着程家血池中的冰雕倒影。

“这才是真正的九星连珠阵。“柳明长老的建木杖插入祖祠阵眼，杖身浮现的根须正疯狂吞噬佛域残留的渡厄尘，“程九幽用三百替身分摊了时空反噬。“

王洪涛的右眼突然刺痛，建木灵根穿透瞳孔在虚空勾画星图。当第七颗星辰被标红时，他猛地抓住陈青阳的霜魄剑刺向自己左肩——剑锋挑出的血色蛊虫尚在挣扎，就被青铜剑鞘的青芒碾成齑粉。

“八部天龙蛊。“陈青阳碾碎虫尸，金色血液竟腐蚀了玄冰地面，“佛域在你逆转时空时下的暗手。“

青霜苑的琉璃瓦突然同时炸裂，碎晶如暴雨倾泻。王洪涛挥动无风剑划出圆弧，剑气冻结的冰晶在空中拼出北域全貌图。图中七处灵脉节点正被血色浸染，对应的天空方位各悬着一具冰雕。

“程家要重演三百年前的血祭。“陈瑶的云纹绫绞碎袭来的冰刃，“但这次祭品是整个北域......“

王洪涛的耳后道纹突然发烫，青铜剑鞘脱手飞向祖祠。当他追入祠堂时，初代家主画像已化作飞灰，露出墙体内封存的冰晶碑文。碑上刻着与成年虚影相同的字迹：【青帝泪可破血海，然泪尽则神陨】

碑文下方凹陷处，静静躺着一枚青玉髓雕成的鸾鸟发簪。王洪涛触碰簪身的瞬间，建木灵根突然暴长刺入碑体，沉睡三百年的记忆洪流轰然灌入识海——

九星连珠夜的产房里，王龙岗的虚影将染血的无风剑刺入婴儿心口。本该啼哭的新生儿却露出诡异微笑，额间雷印迸发的青光中浮现青帝面容。陈瑶的尖叫声里，王龙岗捏碎青帝泪封印了这段记忆，剑鞘上的青鸾首部应声而碎。

“原来我才是容器......“

碑文在青光中融化，祠堂地面裂开深不见底的渊隙。混元宗的飞舟穿透罡风层降临北域时，王洪涛已纵身跃入黑暗。下坠途中，无数血色手臂从岩壁伸出，每只手掌都攥着与他面容相似的冰雕残肢。

渊底传来程九幽的狂笑，声波震得青铜剑鞘嗡鸣不止。当王洪涛即将触及血海表面时，十七岁的虚影再度显现，无风剑贯穿两人胸膛将下坠之势硬生生钉在半空。

“现在明白了吗？“成年虚影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嘶哑，“每次逆转时空，都在加速青帝苏醒。“

血海中升起三百冰柱，每根柱内都封存着不同年龄的王洪涛。程九幽的身影在柱间闪烁，指尖缠绕的血线与每具冰雕相连：“多完美的养料，不枉我布局百年......“

无风剑突然自主震颤，剑身浮现的裂痕中渗出青帝泪。王洪涛在剧痛中窥见真相：所谓三百替身，皆是青帝残魂借助程家血傀术培育的分身。当九星完全归位，这些容器将融合成新的青帝载体。

“那就让星辰换个轨迹。“他握住剑锋猛然上挑，青帝泪混着心头血溅在青铜剑鞘上。翎羽尽数脱落重组成星轨罗盘，北极星的辉光穿透渊隙照在混元宗飞舟的桅杆。

飞舟甲板上，混元帝尊的混沌领域笼罩北域。当他的手指触及被篡改的星图时，整个玄天大陆的灵气突然逆流。程九幽的血线根根崩断，佛域八部天龙法相在混沌中扭曲成怪异肉团。

王洪涛在灵力乱流中坠落，看见成年虚影化作青光没入无风剑。剑柄处新生出与建木灵根同源的纹路，碑文最后的警示在识海炸响：【青帝泪尽时，万物归浑源】

混元宗的飞舟降下接引光柱时，北域最后一道灵脉节点轰然崩塌。王洪涛抱着青铜剑鞘坠入光柱，身后是程九幽歇斯底里的咆哮和青霜苑坍塌的轰鸣。当光芒吞没视野的刹那，他看清飞舟桅杆上的徽记——那是由九星连珠与建木枝缠绕而成的图腾，与出生时房梁坠落的玉佩纹路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