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从种田开始逆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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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表演

夜色深沉时,文化站大院里聚集了各支队伍,有的敲锣打鼓,有的喊地方小调,嘈杂异常。

柳家湾队员挤在中间,看着人家穿着五颜六色的自制演出服,不由自主有点自卑。

他们还穿着朴素的灰黑衣裳,只有那红袖章能稍微显眼。

孟菲扫了众人一眼,“好好排,别管别人花哨,你们重在精神面貌。”

她说完带领大伙儿上台试声,看合唱如何在这真正舞台上布局。

沈兰本就注意舞台尺寸,对着舞台比划了好久,让大伙儿再站分散点儿,“前排三人半蹲,后排再弧形排开,你们唱时别互相挡着。”

这副条理分明的指令倒是获得了不小好评,合唱成员连声回应。

“好,照你说的做。”

“要是没有她做设计,俺们恐怕又乱成一团。”

林生和邵平则在另一侧调节快板出场位置,邵平逛了一圈舞台,忍不住跟林生嘀咕:“我觉得这地儿比咱院子狭长点儿,该怎么走?”

林生轻轻拍他肩:“你们先并排入场,等走到中央再散开,这样能与合唱队衔接好。沈兰也会帮忙定个具体脚步数。”

邵平按捺紧张,点头道:“行,我回去和队员再练两遍。”

站在台下的孟菲看得暗暗唏嘘。

这些农民、知青们虽然慌乱,却都自觉在努力往好里搞。

想想县里那些干部中,对农民文艺一向不抱期望,可眼前这些人的认真拼搏,让她动容。

她走到林生身后,用低沉声音说:“要不要我给你们判断站位形象?我以前在县里宣传办干过一阵子,看过城里合唱照片,也许能给你们些参考。”

林生露出笑容,颔首表示欢迎。

深夜灯火燃至11点多才结束彩排,柳家湾队员纷纷累得腿软。

镇文化站安排他们在后院打地铺,男女分房。

床铺虽简陋,但比柳家湾自家大队部的条件还是好些。

沈兰把画板和道具都收好后,才缓步回宿舍。

一路上她掏出笔随手修改舞台图稿,心里依然担心明日的正式演出,是否还能顺利。

林生看她如此执着,笑着嘱咐:“别熬夜过头,你也得保存体力。”

沈兰轻声答:“我知道。”

说罢还是撑着困意继续写写画画。

孟菲远远瞧见这情景,神态放松些,轻松评价一句:“看来她真的沉得下心。怪不得整合队形做得不错。”

说完,转身进自己房间休息。

她作为县里派驻干部,虽习惯了简陋环境,却也对明日的汇演维持着高度谨慎。

一夜过去,翌日天明,刚好是镇上文艺汇演的正式时辰。街口搭好的舞台挂上鲜红标语“团结一致,艰苦奋斗”,四周小旗飘扬,场面在六十年代中国小镇里可算非常盛大。

一个队接一个队上场,或扭秧歌、或唱红歌、或朗诵“毛主席语录”,吆喝与掌声此起彼伏。

柳家湾队排在中后场次,一群人守在后台,紧张得说不出话,生怕一上台就出丑。

沈兰戴着那红袖章,在后台再一次为大家安排队形:“合唱时后排稍开散,中间留空给后续快板组。”

大家已经练得半熟,却依旧心砰砰跳。

林生则一手拿稿,一手扶伤口苦笑:“好,好,都听沈兰的。”

孟菲看在眼里,面色严肃但不乏鼓励,时不时扫过众人:“加油,别忘词。”

终于前一个村队下台后,主持人报出“请柳家湾大队为我们献上合唱、快板、朗诵三合一表演”。

那一刻,大伙儿心头猛地一紧。

林生也跟着大家一起走上台,却不在前排,而是退至边侧做辅助指示。

沈兰躲在侧幕给队员打手势,孟菲也站在后台注视,默默祈愿一切顺利。

上台那一瞬间,台下人声嘈杂,观众多数是邻村、镇上干部以及部分老百姓,场面显得比柳家湾任何一次演出都大。

合唱队员见此情形难免双腿发软,好在先前练了不知多少遍,咬牙硬撑。

沈兰在幕后喊了句“队形注意!”众人便迅速照她设计的序列站定,梯形层次明显。

李洪昌抱着心中激动,半蹲在最前排,苍老声音喊了开始。

音乐伴奏是镇文化站的乐队不太专业的演奏,断断续续,但柳家湾的人豁出去了。

高举红袖章,一开口便扯着嗓子把“我们走在大路上”唱了出来。

尽管音准依旧有瑕疵,但队形整齐、声势浩大,至少不像过去那样乱七八糟。

台下有人鼓掌,还有点小声起哄说“这帮乡下人比上次好点嘛。”

柳家湾队员唱到高潮处,两排人同时甩袖张臂,小小的舞台一下显出气势来,沈兰、林生和孟菲在幕后看得暗暗欣慰。

接着快板组登场,邵平带着三人从舞台左侧蹦出,小板儿“咚咚呛、咚咚呛”一下就敲得挺齐整:“柳家湾,出典型,乌窟洼,水利行……”配合沈兰绘制的木板背景,呈现出贫地变沃土的图景,更让台下观众目光一亮。

还有人惊讶看那木板画作——左侧旱地,右侧水洼,配上拍板的节奏,颇有冲击力。

最后朗诵是宋雯雯和另一个女社员轮番诵,背景里合唱队半弧形围在后方,手举红袖章示意。

沈兰在幕后盯紧。

只要有人走位偏了就轻轻跺脚提示,大家竟也出奇地默契。

朗诵中反复提到“自力更生,艰苦奋斗,不惧风雨,柳家湾人在乌窟洼创造人间奇迹”的话语,引得台下连连鼓掌,场面热烈。

七八分钟的演出看似短暂,但柳家湾人倾注了极大努力。

散场时,全队在台上齐呼:“请领导检阅!”有人大喊“好——”响起掌声一片。

林生与孟菲在幕后互视一笑,这个政治任务总算没砸锅。

纵然并非专业,却也堂堂正正地完成。

演出回到后台,大家纷纷松口气。

李洪昌老泪纵横般说:“咱村几十年都没这样光彩过,我从台上看下去,还有好些人拿笔记录呢!”

年长社员激动握住林生手,感谢他写快板词。

另有人围住沈兰赞扬她的队形设计。

沈兰被挤在中间,一张清秀脸涨得通红,只是轻轻摆手:“我不过做点小事。”

孟菲仍背手站在一侧,可唇角带着难得的笑意,对社员说:“表现不错,起码没乱成一锅粥。等评比结果怎么样,还要等明晚镇里通知。”

语调里不再满是尖锐。

林生见她放松许多,也低声打趣:“该谢谢沈兰,你看咱们阵型差点失控,幸亏她改进。”

孟菲轻轻点头,似不置可否,却又没否认沈兰确实功不可没。

直到另一支队伍上台,柳家湾人这才离开后台,让场地给别家。

大伙儿在外头小棚下短暂休憩,拿出了自带的粗粮饼子和水,吃得香甜之余,还时不时聚一块低声兴奋探讨。

“你看那掌声还挺热烈啊!”

“咱这次说不定能拿个奖项?”

“就算没奖,也不白来!”

沈兰抱着自己的画板小心翼翼,静静坐在角落,远处是镇子比柳家湾繁华些的街景。

她没有立刻融入讨论,而是神色平和地打量主舞台那边。

灯光闪烁,人来人往,传出别家队伍的吆喝和锣鼓。

“能让柳家湾人一起在城镇舞台露脸,并得到认可,这已足够了吧……”

沈兰暗想着,心头微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