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新的逃亡
踏踏踏——
马蹄声在石板路上急促地回响，伊安紧握缰绳，驾驭着马匹在城邦的街道上疾驰。
到了城邦的外围，越是远离中心暴乱地带，人渐渐的也愈发多起来，而在人群中，坐在马背上，衣服上还残留着少许血液的伊安显得格外突出。
周围的行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有的好奇，有的惊恐，还有的带着几分戒备。
薇丽丝特坐在伊安身后，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她不习惯这种被众人注视的感觉，尤其是那些目光中夹杂的猜疑和畏惧。
她微微侧头，将脸埋在伊安的背后，试图避开那些令人不适的视线。
或许是为了转移注意力，薇丽丝特轻声问道：“伊安，我们现在是要回罗拉多小镇吗？”
伊安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始终注视着前方，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动静。
“不，我们要离开这里……”
“离开托卡里？”
“是离开森陲领，我们得自行去下一个城市或者小镇落脚。”
“这片领地我们不能再待下去，就算是寻找顺路的商队，也不能在这里找，至少现在，这里的主人可不欢迎我们……”
薇丽丝特有些疑惑，“可我们不是拯救了托卡里吗？为什么会不受欢迎？”
“如果你还想活着回到岿离港，那就听我的。”
听见伊安带有训斥意味的话语，薇丽丝特抿了抿嘴，没有再问下去。
她虽然心中疑惑，但也明白伊安的判断从未出错，她低下头，默默抓紧了伊安的衣角，仿佛这样能让她感到一丝安心
周围的摊贩与店铺也都早早关门。
伊安本打算沿路购置一些食物以及用品，但现在看来是没这个机会了。
这座城邦太过危险，虽然霍克被他解决掉，看起来在领地士兵的压制下暂时恢复了平静，但因为暴动，教廷所存活的人基本上只剩下三分之一。
也就是说，现在城邦内，大多是听命于奥法罗的远征军与士兵。
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个好消息，倘若对方发难，以城邦教廷现在的实力，莱安可保不下自己。
所以，他只想快些离开这个地方。
伊安沿着来时路，往城门逃去。
街上驻足的人有许多，但其中平民居多，所以并未有人敢拦在伊安面前。
一匹马的价格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受的起的，平民可拿不出金币去购买一匹每天都需要消耗钱财喂养，但却不怎么用的祖宗。
所以能在城邦内骑上马匹的人，要么是大富大贵，要么身世显赫、能力出众，最起码也能算得上是有钱人。
当然，也有可能是那些偷盗抢掠之人。
但不管怎样，这些都是普通百姓所不能得罪的人。
一路上并未出现阻挠，伊安很快便来到了城门前。
之前霍克所派遣的傀儡士兵都东倒西歪地躺在城门边上。
有的还未搞清楚状况。
危机才刚解除，领地的人没那么快处理完全部，所以看守城门的只有寥寥几个士兵。
现在的城门还处于封禁状态，但这对伊安来说并不算什么大问题。
那些守门的护卫，只需用傀儡精灵暂时控制住他们，又或者让他们昏睡过去。
就像他来时那样。
伊安抬起左手，几只微小的光球从他掌心冒出。
在契约那只灰色实体的傀儡精灵后，他操控这些幼体精灵，只需要与它沟通，不必再分散控制。
这对他的精神负担减轻了许多。
伊安并没有着急闯关，直到确认看守大门的两个士兵紧闭双眼，他才潜心操控着其中一名士兵将城门打开。
出乎意料的，这整个过程非常顺利，直到伊安出了城门，都没有意外发生。
“呼……”
在驾马行驶了一段距离后，伊安才松了一口气。
往身后看去，他已经看不见那象征着托卡里的圣树。
这代表着他们已经从那危机四伏的城邦逃脱，从现在开始，那儿的事情全都与自己无关。
领地军队、邪祟密教……
这些若是以原身的家族来看，或许算不上台面。
但以他现在的实力，若是没有主角光环那般强悍的运气，恐怕得折在这里面。
而且——
既然是密教，那就说明参与其中的邪教徒肯定不止鲁恩珐一个。
或许霍克只是其中的一枚棋子。
如果真是这般，那就说明危机才刚刚开始。
现在仔细盘算一番后，伊安不禁有些后怕，不过好在目前没有被他遇上什么大的危机，而且还运气极好地从其中获取了一些机缘。
“或许原先小镇遭遇的魔狼群也是出自他们之手……”
伊安内心想着。
“希望那位自诩圣骑士候补的家伙顶得住这些压力。”
仔细想想，莱安到目前为止的行径，给他的感觉就好像电影里的主角一般。
明明只是个平民，没有经过任何系统化的训练，却能在被暴打一顿后，从训练有素的骑士手中逃脱。
结果遇上了魔狼群，而这却仍然对他造成不了任何伤害，还能借着魔狼反杀骑士，并且像主角般，从魔狼口中救下一位少女，并且获得对方的青睐。
再之后又是【圣辉】对他的关注，顺理成章地成为教廷的圣骑士……
如同主角的待遇，遇到危机，解决危机，获得机缘，功成名就。
伊安怀疑，就是因为有他在，自己才会惹上如此多的麻烦又致命的事。
又或者，托卡里这次的事件是命运对他的考验？
伊安晃了晃脑袋，不再去想。
从今后起，这些都与自己无关！
沙沙沙——
马匹在河边平稳地走着，但速度非常慢。
以防万一后面会有追兵，伊安脱离了主干道，之后一直沿着河道走。
因为河流是自内陆往大海方向流，所以沿着河道，大概率是往西走，并且确保他们不会迷失方向。
累了也可以就地靠着河道休息。
从上午跑到下午，他们大概走了将近百里路，此刻，马匹已经开始口冒白雾，蹄子踏在湿润的泥地上，每一步都显得有些沉重。
若是再不让它休息，恐怕随时可能倒下。
“在这休息会吧。”
伊安勒住缰绳，停下马来。
按照伊安所得的信息看，托卡里城邦是位于森陲领的中央区域，从那离开一百里，应该已经脱离了森陲领的领地范围。
在霍克记忆中，森陲领西边便属于公家土地，也就是说，从这儿开始，基本上就不再存有领主一说。
基本上都是由城市管理周围的小镇村落。
没有领地就不能圈养私军，同时用城邦的执政官制衡当地的贵族，以此维持某种平衡，防止他们萌生反叛之心。
此外，奥匹克公国内还有不少无人区，那里魔物繁多，通常有着强大的魔物坐镇，其中不乏翼龙这类强大的生物。
基本上只有一些通过狩猎魔物获得魔武身上材料的冒险者进入其中。
不过好在，森陲领附近并没有此类禁区。
再往西走，会有一座规模比托卡里更大的城邦，塞内加尔城。
在那，他们可以购买足够的物资，以及寻找前往岿离港，或者去王都‘奥雷吉亚’的商队。
但具体的位置……
伊安看了眼四周。
虽然树比起森陲领境内的要矮上许多，但不时隆起的山脉无法让他确认现在所处的位置。
只可惜离开托卡里时太过仓促，没有来得及买上一份地图。
以至于现在只能像无头苍蝇般，凭着感觉走。
咕噜噜——
突然，一远一近的声响打断了伊安的思索。
或许是这些天一直没能好好休息，他和薇丽丝特的肚子竟不约而同地发出抗议。
下马。
伊安朝薇丽丝特吩咐道。
“我去试试能不能抓些鱼，你去那边的小丛林里捡一些柴火，记得别太深入。”
“今天我们就在这过夜。”
“嗯！”薇丽丝特点点头，脸上露出乖巧的神情，把装有金币的包裹放在马匹上，便在周围捡拾地上的树枝。
伊安将马牵在一旁，随意找了棵树系上，让它留在这里吃些杂草。
这或许对吃惯了干草的马有一定影响，但起码有得吃的，不至于让它饿死。
看了眼河流，伊安抬起手，一只精灵从他手中冒出。
物尽其用，有了傀儡精灵后，他不至于亲自下河抓鱼。
伊安闭上眼，随着小精灵没入河流，他开始寻找猎物。
很快，一条小鱼便自发从水中蹦出，飞跃到岸边，犹如一具木偶。
随着伊安睁开眼，它才恢复生机，因为脱离了河流，不停蹦跶着，往复如此，在收获四条小鱼后便收回了精灵。
伊安微微喘着粗气，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长时间使用精灵对他来说还是有些吃力。
……
天色渐渐暗去，黄昏悄然降临。天边被夕阳染成了橙红色。
火焰在河道边升起，照亮了周围的一片区域，如今薇丽丝特已经能熟练使用火球术。
甚至能够自发地控制火球的大小。
伊安可不记得自己教过她这些……或许是因为魔女生来的魔法天赋？
他低下头，专注地处理手中的鱼。小刀在鱼腹上轻轻一划，内脏便被熟练地取出，随后用木棍将鱼串好，架在火堆旁的简易烤架上。
薇丽丝特伸出两只小手在火堆边上取暖，她的脸颊被火光映得红扑扑的，眼中映照着火焰摇晃的光芒。
“伊安，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她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迷茫。
“不出意外，我们会往西走，直到遇见村落或者城邦。”
伊安没有抬头，在支架上翻滚着小鱼，直到表面有些焦黄，他才取下，同时递给薇丽丝特一根。
“吃饱，然后今晚我们轮流放哨。”
“放……哨？”
“我守上半夜，你守下半夜，若是发现情况就叫我起来。”
伊安将鱼烤焦的部位撕扯掉，朝薇丽丝特说道。
这片区域按理来说应该是不会出现什么魔物，但这并不代表这里没有野兽。
好在靠近河道这边还算宽阔，不至于会被野兽偷袭。
薇丽丝特乖巧点头，再确认她明白自己的意思后，伊安也吃起烤鱼。
火光映照在他的侧脸上，显得他的轮廓更加深邃。
一口咬下，丰富的蛋白质在伊安口中炸开，鱼腥味比想象中的还要大。
但不至于吃不下口，对于经历过几次野外生存的他来说，这并不算什么难以下咽的食物
或许是因为太过饥饿，二人很快便将几条小鱼解决。
紧接着便是薇丽丝特平缓的呼吸声，几乎在薇丽丝特躺下的一瞬间，她便进入了梦乡。
借着火光伊安捞起左手的衣袖，胳膊到手腕，整条小臂上纹印着墨绿色的纹路。
看着像是扭曲诡异的树干，纸条上挂着一个个小人……
这是傀儡精灵寄生在自己手臂上的标记。
现如今，伊安对着傀儡精灵以及那棵圣树有了足够的了解。
盯着晃动的火焰，伊安回忆着霍克的记忆。
据鲁恩珐所言。
在托卡里中央的圣树并非人们所种下，用于纪念封印终焉的英雄之一‘卡修斯’。
而是圣树本身就是卡修斯的一条手臂。
所以圣树理所应当地继承着卡修斯的部分能力——【傀儡的加护】。
他可以控制任何生命体，当然仅限于生命体。
鲁恩珐则是通过密教中的一种秘法，将这种能力提取，让他们所育养的精灵继承，变相获得低配版的【傀儡的加护】。
之后再通过伊安所契约的这只傀儡精灵将圣树同化，以此得到真正的加护。
“能够掌控任何生命体……”
虽然不清楚这其中是否有什么限制，但光从能力描述来看，这已经算是一等一的强大能力。
伊安说实话，也挺眼馋鲁恩珐所说的能力，但这需要承担大量风险。
“先试着解除诅咒……之后再提升实力。”
伊安计划着之后的打算。
他只剩下不到四年的时间，但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
去岿离港，解决诅咒……若是诅咒无法解决，还需要想办法再四年内提升实力，以及接触密教……
哎——
最后，伊安不由叹了口气。
沙沙沙——
忽然，伊安抬头。
火光之下，他听见了小树林边上草丛传来的动静。
马匹边上的草丛似乎在动，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中冒出。
仔细看去……
那是一只，不对，是一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