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神的蛊惑
食物。
这两个字恐怕对半岛上任何一个人，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我想听！”哈德尔没有一丝犹豫。
甚至不想去探究这个奇怪的人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以及为什么要教自己如何获得食物。
他生怕自己多问些什么，这人就要将方才的话收回。
夏天本应该凉爽舒适的风吹过，哈德尔紧了紧自己身上被水浸湿了的棉衣。
“呵呵。”白袍人笑得温和，朝他勾了勾手指。
哈德尔按照他的示意，上前了两步，并且踮起脚尖，将耳朵靠近他的脸。
白袍人俯下身来，在他耳边低声道：“获得食物的方法，是战争，和掠夺。”
“战争，和掠夺？”哈德尔有些不理解这两个词的意思。
“没错，越是资源有限的时候，越是需要依靠战争和掠夺，为自己争取更多的资源，比方说，食物。”
白袍人的声音很低，但每个字都重重砸在哈德尔的心中。
他怔怔的听着。
“看到了吗，那边那户人家，他们正在屋里吃着热腾腾的炖菜，而你，只能和母亲共同分享一个去年剩下的干面包。”
“你不是去敲过门了吗？他们甚至连一口剩菜都不想给你，还浇了你一身肮脏的冷水！”
“哈德尔，看着我，告诉我，你想一直这样挨饿，直到饿死在这里吗？”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以及我去敲过他们的门？你在监视我。”
哈德尔皱起了眉头。
“不，我知晓过去，现在，以及未来的一切，所以我才能告诉你，只有战争和掠夺，才能让你活下去。”
哈德尔看着白袍男人右眼处的窟窿，黑色的，像个无底的深洞，正在将他的灵魂吸进去。
“告诉我，你想饿死在这里吗？”
“我不想，我不想饿死在这里。”哈德尔嗓音含混，但不知为什么，话语在凉凉的空气中转了一圈重新进入耳中时，已变得无比清晰。
白袍男人很满意哈德尔的回答。
“那你就砸掉他家的门，冲进去，将食物抢夺出来，他们伤害了你，这是他们应当付出的代价。”
“不，我不想饿死，但是这样获得食物是不对的！”
哈德尔的心砰砰跳动，涨红着脸反驳道。
可那白袍男人却摇了摇头。
“哈德尔，你没有别的办法，世界上的食物只有这么多，你不去抢别人的，就只能饿死。”
“如果，如果明天天空放晴了，我就不会被饿死了！”
“看着我的眼睛。”
男人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仿佛不像一个“人”能发出的声音。
他右眼的空洞处，似乎出现了什么东西。
哈德尔不知为什么有些紧张，皮肤上渗出汗水，沾湿了棉衣。
他盯着男人的右眼，里面无端的显现出一些画面。
有人，有很多人。
这些人手中拿着斧头，口中在喊着些什么。
虽然听不到声音，但是哈德尔却能十分清楚的知道，他们喊的是“战争，掠夺！战争，掠夺！”
“这些都是山那边村庄中的人，他们很快就会抵达这里，哈德尔。如果你不去战斗，那么就会被这些前来抢夺食物的人杀死。”
哈德尔听着男人的话，眼中出现了明显的恐惧。
白袍男人也敏锐的发现了这点，继续蛊惑着他。
“勇敢一点，去战斗，去用你的力量获得食物，不，不止是食物，是活下去的权利。”
“懦弱者，会被命运抛弃，勇敢者，才能获得一切。”
“看着我的眼睛。”
男人再次提出要求，只不过，这次他指的，是自己那只有着天蓝色瞳孔的左眼。
哈德尔再次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幻象。
那是一间金碧辉煌的大厅，大厅里，有许多美丽的女子。
她们手中举着各种美味佳肴和酒杯奔走在大厅中，金色长发随着她们的动作飘扬起来。
这些女子穿戴着金色或银色的盔甲，血红色的紧身战袍将身材勾勒到了极致。
她们带着那些战死的人从大门进入，转眼间就换上了白色的长裙，引他们入座。
坐在大厅里的，是一些身材壮硕的男人。
男人们高举着酒杯和火鸡腿，互相交谈，大快朵颐。
哈德尔不禁吞了吞不停分泌的口水。
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人，也从未吃过如此丰盛的佳肴。
“这是什么地方？”
他第一次主动开口向白袍男子询问。
“这里，是勇敢者最后的家园，它叫英灵殿，瓦尔哈拉。只有在战争中表现优秀的孩子，才能在死后来到这里。”
天空中，一阵乌鸦啼叫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两只巨大的乌鸦扑棱着翅膀，落在白袍男人的肩膀上。
远处的山林中，似乎有喧嚣的声音传来。
“是什么声音？”
“还记得你在我的右眼中看到的人吗？他们马上就要到达这里，抢夺这个村庄中的一切。没有力量的人，将会失去食物、失去房子，甚至失去生命！”
哈德尔听着白袍男人的话，心中有些焦急。
他很确认那些人声不是幻觉，并且越来越近了。
“那我怎么才能获得力量？”他不禁问道。
不知何时，哈德尔的思维，已经被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夺走。
他的每一个问题，都在男人的计划之中。
男人抓住哈德尔伸出的胳膊，粗粝的手指划过皮肤。
随着手指划过的地方，一道青色的痕迹逐渐出现。
“这是什么？”哈德尔看着自己身体的变化，声音有些颤抖。
“这是卢恩符文，代表着神赐的力量。”
话音刚落，那道痕迹的边缘金色光芒显现，仿佛阳光正在穿过半空中那厚重的厚重的灰尘。
哈德尔望着自己的手臂，顿感身体中一股能量席卷，血液也跟着沸腾起来。
“呼哧、呼哧。”
他的呼吸越来越重，拳头攥得紧紧的，许久未修剪过的指甲在手心中刺出一道道印记。
“去吧，去与那些拥有食物的人战斗，再用力量维护你的食物。活下去，再成为勇敢的人，便能进入我的英灵殿中。”
在火山爆发后的长达几个月里，庄家作物生长停滞，大批野兽饿死，猎人们常常三五天都找不到一只猎物。
原本村庄中和谐的气氛，也早就变得紧张扭曲。
哈德尔一声大吼，人像拉紧了弦的弓箭骤然松开一般冲了出去，冲向那扇曾经拒绝过自己的门。
很快，房间中的人咒骂和惨叫声传来。
哈德尔端着一锅冒着热气的炖菜，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他快步走向自己的家，在推门进去之前，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到底是什么人？”
“呵呵，”白袍男人温和的笑着，“我是神，孩子，我会在英灵殿等着你的到来。”
“这将是你永恒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