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子妃前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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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将计就计(1)

那时重夜的神态一如此刻这般,迷离的眼神渐渐射出两道绿光,从一只开乖萌的小白兔蜕变成一头凶猛狂霸的狼王。

江若白被这气势吓得一身冷汗,心头惨叫不叠,暗道:“完了完了,他不会去救凌修吧?”立刻自答道:“娘的,我太了解他了。真真猜对了,算了,拼了吧。”咬牙上前一步欲劝。

重夜已开口道:“龙圣继续运粮,我与江若白立刻返程。”

江若白收回迈在空中的腿,正色回道:“是”。

重夜对看过来的龙圣使个眼色,龙圣冷哼一声,面色凝重。

夜色暮然降临,对于战乱之时,夜总是沉重的令人忧惧恐慌。

重夜在半路上,救了正与齐国陆千尘、薛、蒋两将打的狼狈不堪的凌修及典、欧阳三人。江若白因此负伤。重夜护着凌修先走,一路行至大营中,重夜将时间把握的刚刚好,专等众人议事之际冲入帐中。他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他救了俊山的儿子,尽管俊山一再暗害他,若在往日俊山可以不去理睬道义、人们的评说。可今天还有四将在的局面,俊山不得不考虑。所以,至此无论战况如何,重夜处在一个进退自如的位置,他心头无尽的欣喜,大局的基调终于落定,他甚至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可他仍然觉得这一战停的诡异,众将都窝着一口火。然从伤亡、战利品来看,齐军胜,齐收获的矿山自然是燕军不知道的。可是,萧泽昱却面色凝重,心头极沉重,忍不住叹一口气。抬起笔悬在空中左右沉思。片刻放下,巡完营、慰问伤员后,换一身装扮消失在夜色中。

重夜大喊道:“阿修,胜败兵家常事,不必介怀。如今我们立刻搬师还朝还来的及,远的不说,就齐国常胜将军不也落入我朝手中么?想当初太师亲帅大军,名将强兵比比皆是,不也无功而返么?楚之战神也死在陈、齐的屠刀之下。当初齐、楚交界崛起的陈国多么不可一势,最后不也被齐国常胜将军灭了么?谁又能知道谁的命运如何?谁的命运又能掌握在谁的手里,不仅是强不强能决定的。”

凌修狠狠的摔杯,怒斥道:“竟敢乱我军心,拖出去一百杖。”那架势狠不得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无论如何他是皇子,凌修不敢轻易杀他。

重夜怒目吓退士兵。

凌修怒不可遏的蹿起,狠狠的指着重夜道:“拖下去。打一百军杖。”

一百军杖下去能活下来,也是最后一口气。

两士兵上前拖重夜,重夜甩开他们,怒道:“放手,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踏入大营,然而征战沙场靠的是前方将领冲锋陷阵,方可战无不胜、威震四野。今你集合大将议事,我坦诚献策,坦荡的言明利害,倘若主帅执意攻打,我自然拼死追随。如今本王回营救援、直言谏见便是忠勇之心,绝非私下乱议的奸妄,虽无功却也是无过吧,犯不着打军杖,只是肯请主帅切记稳定军心,末将告退。”

他一向无理,冷哼一声,径自退去。然而最后二字“末将”也算是安抚了军心,想他这般狂放不羁的王爷都认他为主帅,别人岂不誓死追随?

凌修沉重的脸色缓和,只一失神重夜已离去。暗道:“算你识相,肯定了本帅的主帅之位,稳住了军心。否则战前扰乱军心之罪难逃。”只是,他不知道,这不是重夜以退为进之计,他就是要断了大家的退路。

夜色再次笼罩大地,燕国军营已是一片寂静,除巡逻的士兵,大都已休息。这一战虽结束的离谱,却经历一天一夜。众将兵早已累垮。然而,此时一道黑影悄悄闪过,一个黑衣蒙面人几番躲闪腾挪来到燕军中心大营。他动作轻盈,连一丝风也不曾惊起,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主帅帐中只有凌修呆呆坐着,愁容惨淡的脸上写满前途未卜,可是他必须坚持下去,必须想尽办法尝试,必须在走投无路中厮杀出一条血路。开弓没有回头箭,来了战场,不能空手而归。本来他以为可以退,而到了这里,他改变了想法,不可无功而返。有时人的想法很奇怪,明明给自己留了后路,可到后来,还是自己断了后路。他不禁苦涩的笑笑,从原来不得已硬着头皮上战场,只想着依靠别人,只要不打败仗就好,可现在偏偏要自己主导且还要打胜仗。哪怕峻山不能夸奖他一句,也总是不能输的太丢人,否则在朝堂之上,在她的面前,颜面何存?

那黑影绕向右侧及后方,忽闻一阵惨烈哀嚎,他已在大营中转了一圈,转向伤兵营。他的眼神一惊,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抖的有些凄凉,道:“很快不疼了。很快会回家的,不要害怕,一切都好起来了。”

果见那青年双手鲜血,正按住一位年轻士兵的胸膛,那士兵扭曲的挣扎,苍白的脸上满满的恐惧,喘着粗气,颤抖的拉着他的手腕,瞪到决裂的眼神中写满不想入地狱,充满恐惧挣扎,他不怕痛,不怕苦,只想活着。然而命运却是又痛又苦还活不成。战乱之苦,让人多么辛酸、无奈啊。血流的很快,也许我们什么都来不及,生命已然消逝。哪怕只是一声交待、一句叮嘱也来不及说出口,世界上走的最快、最不留情的是将亡的生命。不知是劝住了,还是无力了,士兵停止了挣扎。手指动动,似乎认命,悲怆的脸无尽的苍凉,没有了一切的情绪,也许他想通了,放下了所有希望、不甘、愤怒,带着那些想做的、未做的期许离开。青年悲悯的泪水突的打转,喉间一阵干涩,望向他倒在腰间的手,还在最后的挣扎,似抓着全部的希望。在停住的那一刻,青年掏出几块碎银子,沓下士兵的名牌,掏出一个小袋放入其中,轻轻道:“放心,我一定带到。”

那士兵纯净萌萌的笑了,笑的很轻松,噙满热泪的眼睛纯净的像初生的婴儿,闪烁着忧伤的喜悦。青年愈发心酸,一手捧着带血的银子,一手按着他的胸膛。鲜血还在流淌。青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像水洗过,只有一个希望:“活下来,多活一会儿。拼尽全力的按住那血口,空中飘着一个凄凉的声音道:“坚持一下,只要多坚持一会儿,就多一分希望。活着,活下来。多活一会儿,多活一会儿。你的家人都在盼着你归来。回家,活着。”略带哭腔的声音泛着苍茫的凄凉。一出口便轻柔无力的飘散。

士兵模糊的重复了一下地址,一切结束了。

青年双眼通红的伸手扯过一块布盖在他脸上,回望一眼,血肉模糊的呻吟着的士兵,慌忙又冲向另一个挣扎着的满身是血的士兵,他腿还没来得及完全冲出去,被一个黑影一阵风似的掠到帐外。他眨巴着两明亮的大眼睛,但见一黑影闪过,来不及开口被一把拽走。那人带着他竟能轻易躲过哨兵,他一路上极乖,不挣扎也不开口。不知道是相信黑衣人,还是二人的默契,黑衣人也没有掩住他之口。一路行至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