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121.蜀王家风
商议之后的结果是,每人带着一个护卫,加上玉锦兮这个落单的,一共十一人,十一匹马,就这么一起打猎去了。
剩下的护卫们,有回去报信的,有回去送猎物的,还有回去送狗的,反正就是不许跟着。
孟祥杰的护卫首领实在放不下心,派出了一个功夫最好的护卫跟着不说,居然还私底下拜托郭明生看在亲戚的份儿上,照顾自家世孙一二。
郭明生无语地看着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是怎么看出来,自己想帮着他看护他家世孙的。
就他们两家的亲戚关系,还不如没有呢,那他还好歹出于江湖道义出手照顾一二。
他有些理解为什么自家亲娘一提起蜀王这一脉来就横挑胡子竖挑眼了,这一脉吧,他膈应人。
瞧瞧他们办的这事儿,明明知道两家关系不好,还打着晚辈不懂事的名号求上来,你以为天底下皆是你表叔啊?你以为天底下表叔皆提携爱护晚辈啊?太膈应人了!
郭明生皮笑肉不笑地应了,不应不成啊,蜀王家的护卫可以不要脸,他堂堂大长公主所出的敏国公府公子不能不要。
看着在前头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着搜寻猎物的表侄子,郭明生拽拽玉锦兮的袖子:“牧哲兄,商量个事儿呗。”
玉锦兮扭头看着他,骑在马上怎么也不老实?
郭明生努努嘴:“瞧前头那个,你给他弄没了成不成?不用很久,等咱们回去的时候就放他出来。”
玉锦兮无语地看着他,他以为她是个毛头小伙子吗?做事这般不想后果。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她怎么才能把孟祥杰给弄没?
还有,那是蜀王世孙,她玉家的根基就在人家祖父的治下。
她果断摇头拒绝。
郭明生不死心地劝:“别啊,他还伤了咱们的狗呢。”
玉锦兮叹气:“只是伤了狗,没要命,伤的也不是人。”
为了一条狗受伤就去折腾一个宗室?你当你家狗是二郎神家的啊?
郭明生没辙了,转着眼珠子想别的歪主意。
徐岳楠却对刚才玉锦兮的治疗手法很感兴趣,凑上来问:“牧哲兄,你刚才给狗吃的是什么啊?”
对哦,大家这才意识到刚才玉锦兮做了什么,都竖着耳朵听着。
玉锦兮:“哦,是曼陀罗的种子。”
“曼陀罗?不是佛家的花么?”刘义兴问。
“是佛家的花不假,不过也有剧毒,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毒,就那几粒种子要是全吃下去,立刻就能要命。”玉锦兮解释道,“不过若是用的量少,就能让人昏睡,所以药铺里也是有的,是麻沸散的主药。”
时人极重学问,见玉锦兮毫不藏私,纷纷道谢。都是有见识的,这种东西有剧毒不假,可若是受了伤需要治疗,有这种野生的植株在,就能代替麻沸散,没准儿就救了命。
曼陀罗是野生的,很容易就能找到。他们甚至还找到了一株有叶子的,虽然已经干透了,可形状还在,好好地记在心里,想着等夏天的时候,定要再好好认认。
前面传来箭矢破空之声,然后便是孟祥杰的欢呼,原来是射中了一只野兔。
随行的护卫们早就被勒令不许帮忙,孟祥杰自己纵马过去,把那只还没死透的野兔捡起来扭断了脖子,扔进了褡裢中。
雷宏峰:“糟糕,光顾着说话了,把这小子忘了。”
得了,还是好好狩猎吧。
一行人慢慢来了兴致,尤其是郭明生射中一只狐狸之后。只是可惜这只狐狸是杂毛的,众人都看不上,回去赏人便是。
走不多远,又发现了许多脚印,大家下马观察,判断这是山鸡留下的。
山鸡个头不大,毛色却漂亮,猎起来又有些难度,众人便决定沿着脚印追下去。反正山鸡更喜欢在地上跑,就算是飞也飞不了多远,很容易就能再找到脚印。
经过昨天一天的狩猎,猎物们也有了些警戒性,狩猎难度明显比昨天提高了不少。没有了护卫和狼狗的帮忙,这几个二世祖的本事真不够看的,他们自己倒兴致勃勃,觉得这才是真正的狩猎。
玉锦兮就是个凑热闹的,大家去哪儿她就跟着去哪儿,有没有猎物她也不在乎,输赢更是不在乎。她早就看出来了,别看这几个人嘴上咋呼得欢,可心里都有杆秤,过火的事情是做不出来的,没看连孟祥杰的护卫首领都找郭明生托付自家世孙么?
这一回他们的运气不错,还真的让他们找到了山鸡,还是好几只聚在一起的。
五个人纷纷拉弓瞄准,不约而同地射出箭去,可惜没有一只射中的,那些山鸡不知是否听到了动静,在箭矢离弦之即,纷纷扇动翅膀,低低地飞了出去。
五个人只好骑马过去,亲自下马捡起箭来,继续往前追。
玉锦兮和众护卫慢慢在后面跟着看热闹,只要不碰到猛兽,随便他们玩儿。
谁知道这个地方居然真的有野兽,一头庞然大物出现在众人面前,正是一头壮年的雄性野猪!
“好家伙!”
大家都兴奋起来,也顾不上跑远了的山鸡了,山鸡算什么啊?这一头野猪顶多少只山鸡啊!
“这玩意儿怎么冒出来的?上林苑没养这个吧?”
“肯定是自己跑过来的,这地方有山林!”
“一起上吧?这东西皮糙肉厚,一个人肯定射不死!”
“一起上,护卫不许上啊!”
“不上就不上,让他们在一边掠阵。”
一头野猪让五个人立刻冰释前嫌,有瞄准了眼睛的,有瞄准了鼻子的,吆喝一声,一起把箭矢射出去。
野猪可不会傻傻地站在原地当靶子,在看到前方一行人之后,呆立了片刻,居然扭转身子跑了。
玉锦兮还是头一回看到落跑的野猪,不觉目瞪口呆,这东西不是个傻憨憨么?不是应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攻击么?就这么跑了?
“追!”
五个人才不管这野猪是斗士还是孬种,光猎那些兔子啊山鸡啊有什么意思?还是这个过瘾!
也不管落在地上的箭矢了,打马急追了下去,这野猪跑得也忒快了。
好在后头还跟着护卫们,其中一个下了马把五根箭矢都捡了,其余人跟着自家小爷继续追。这可不是一般的猎物,把人家逼急了,扭过头来给你一下子狠的也是极有可能的。
跑啊跑啊,追啊追啊,前头野猪跑得越来越慢,哎呦累死本猪了。
不成,后头追兵太多,还是不能停下来,硬拼也怕拼不过。有了,这地方本猪比较熟。
野猪从一块巨大的山石后头拐了个弯儿,钻进了一个山洞。
后头追着的那些人傻眼了,这山洞口小,人进不去啊!
“拿烟给它熏出来!”刘义兴出了个主意。
也只能这样了,山林里有的是柴火,没干透正合适,烟多。
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搬了一些石头过来,在洞口借着地势摞了一堵矮墙,还是个拐弯儿的,免得野猪冲出来伤着人。
有了这堵墙,烟都跑不到外头去了,有俩护卫站在洞口上方的山坡上,把点着了的柴往洞口捅了捅,见那些烟尽数进了山洞,这才离得远了些,执弓在手,静等着野猪窜出来。
众人纷纷效仿,十一把弓箭齐齐对准了洞口,等着。
等啊等啊,胳膊都酸了,洞口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玉锦兮觉得不对:“这山洞不会是另有出口吧?”
要不早该出来了,那柴火根本没干透,烟雾可多了。
郭家的那个护卫就爬上了山头,好在山不高,很快就到顶了,往下看了看,冲着山下喊:“别等了,早跑了,这边都能看到烟儿了。”
得,白折腾了一场!
众人失望不已,看看天色,还是赶紧回去吧。
山路难行,马匹根本跑不起来,还没出山呢,太阳就落山了。
郭明生当机立断:“今天回不去了,改道。”
几个土著对猎场的地形都熟,徐岳楠看看周围地形,建议道:“离右边的营房近,路也好走,去这边吧。”
大家都没有意见,孟祥杰这个外来户更没有意见,只是嘟起了嘴,又要住营房啊?好冷的!
南郊这边的猎场因为是皇家专用猎场,是有驻军的。猎场占地太广,巡逻的路线太长,当地驻军就在巡逻的路线上就地取材,盖了几处泥坯茅草房,以防遇到恶劣天气没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孟祥杰昨天晚上住的就是这样的房子,因为是巡逻驻军的临时落脚地,里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几块充当凳子的石头都是他的护卫们临时从外面搬的。本以为就一晚上,仗着年轻身子骨好,凑合一晚上也就罢了,谁知道今天晚上还要住这样的房子,心情大为不爽。
腊月天黑得快,就算是大家熟悉地形,也着实走了半路的夜路。好在已是月中,月亮升起,又近满月,借着月色也能勉强视物。
孟祥杰嘟囔着:“看这月色还行,咱们不能直接回大营么?”
郭明生没好气地道:“你若想回,自己回去便是。不过就是凑合一晚上罢了,哪里有这么多话?”
孟祥杰委屈道:“我昨天晚上就是在那破屋子里住的。”
大家这才意识到,忍不住笑起来。
刘义兴安慰他道:“世孙也不必担忧,我们也是经常住的。”
徐岳楠也道:“猎场太大,地势又复杂,别看有月色,可说不准什么地方就有个兔子洞老鼠窝什么的,若是崴了马蹄就惨啦。”
雷宏峰立刻补充:“可不,上一回就有一个护卫的马不小心踩了一个田鼠洞,把那护卫的腿都摔断了,养了好些日子才能下地。那还是大白天呢!”
孟祥杰不说话了,五个人虽然说是闹了别扭,可经过今日半天共同狩猎之后,中间的火气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
这中间最不在意的是玉锦兮,她都想好了,等这些人都睡着了,她就把这些人都弄到空间睡草地去。
嗯,看在共处了半天的份儿上,她会在草地上铺张毯子的。
不过在大家睡着之前,他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说拾柴生火,比如说弄些吃的。
别的都好说,最惨的就是没有水。
谁都没有在外住宿的打算,郭明生这一行人就没有带水囊的。孟祥杰的护卫们原本是有的,可惜被他打发了回去,如今也是没有的。
他们选的这个营房周围也没有条河流,就算是有也白搭,他们没有烧水的器皿。
至于落雪,算了吧,太少了,还太冰,只能勉强润润喉咙,还不够遭罪的呢。
一晚上不喝水也没有什么,冬天本来喝水也不多,大家决定忽略过去。
食物是他们今天下午猎到的几只野鸡野兔,没油少盐,在火上烤了,凑合着吃了个半饱。
好在他们当时脑子没有犯抽,把所有的护卫都赶回营,这些活儿都是护卫们干的,这群二世祖只管安坐。
即便如此,孟祥杰也没精打采的,到最后干脆把护卫叫来坐在自己旁边,靠着人家歪着。
这副惫懒样子实在让人没眼看,蜀王府的护卫僵直地坐着,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他家世孙靠得不舒服。
郭明生摇头,冲着孟祥杰道:“你在家也是这德行?”
这也太娇气了!
孟祥杰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一句话也不说,又把眼皮合上了。
郭明生差点儿让他给气死,把头扭一边不理他了。
还是玉锦兮觉得有些不对劲,对他道:“你摸摸他额头看烫不烫?”
郭明生愣了愣,把手伸过去摸了摸,失声道:“这么烫!”
众人一惊,徐岳楠几人纷纷上来摸,怪不得这小子如此,原来是发起了高热。
就这一会儿工夫,孟祥杰的小脸已经红扑扑的了,还往护卫那边挪了挪,像是冷极了的样子。
“这样不成,得赶紧送他回去!”雷宏峰道。
“我去!”郭明生立刻道,不管怎么样,他也是人家的表叔。有这层亲戚的外皮在,很多事情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