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蒋娉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顾浪和她双双看去,三个黑衣人将齐光若围住,齐光若轻咳两声,出乎意料的冷静。
借着月光蒋娉看清了他眼里的冷漠与杀伐,他轻轻一抬手便有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不知从何处跃出,唰唰几道银光黑衣人被一剑封喉。
顾浪瞪大了眼睛,庆幸自己没对齐光若太过分。
银色面具男人敏锐察觉到有人在偷看,刚要拔剑齐光若咳咳,他便又缓缓收回剑拖走三具尸体。
齐光若转身望向他二人,顾浪无奈扶额带着蒋娉走出“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蒋娉像极了吓傻的小白兔,眼泪将坠未坠,齐光若向她迈一步她便缩起脖子躲在顾浪身后紧紧拉着他的衣角。
齐光若眼里全无杀气,风轻云淡的伸出食指抵在嘴边,对他们摇了摇头。
顾浪立即会意“我们不会说出去,我发誓!”他抬起手。
齐光若盯着他们二人良久阖眸点了点头,他拿着木棍沙沙在地上写下“我不先伤人。”待到二人看过再恢复沙土。
顾浪应了“我懂,皇室的事我们不参与。”
齐光若走后顾浪扶着大树长长舒了一口气,而蒋娉则站立不稳跌坐在地上,两个人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恍惚感。
“顾浪,他为什么会是那样的人。”蒋娉颤抖着声音问。
顾浪扶起她说“他们晟国的皇室比大霖要乱的多,齐光若是四皇子,上面三个哥哥野心勃勃,下面两个弟弟也不安生。他母妃是舞姬出身,曾是晟国前一任皇帝的宠妃,因绝色之姿,他父皇继位又不顾众人反对娶了他母妃。他母妃生他难产而亡,因此晟国皇帝不喜他,其他皇子公主也因他母妃瞧不起他。无权无势了无依靠,不然怎么会把他送到大霖当质子。”
蒋娉恍然大悟,他能活下来就很艰难了。
“至于他身边的那个暗卫,不是我们应该知道的,郡主,我送你去找蒋翎。”
蒋娉望着顾浪心安稳许多,不过回盛京几月,便知没几人与外人口中描述的想象。顾浪纨绔,可又不是那般让人厌恶,与他交友好像远比那些嘴里喊着礼义廉耻的人要好的多。
“谢……谢。”蒋娉咬唇道。
顾浪扬头一笑“你唤长公主姑姑,我唤长公主婶婶,咱们两个还沾亲带故。娉妹妹客气什么,日后若有……”未等他说完,蒋娉蹙眉恼了,亏得刚才有了几分好感,还是这般孟浪的唤她娉妹妹,于是气得转身就进了大厅。
顾浪耸肩坏笑跟在身后唤“娉妹妹,等等我啊。”
枕歌楼的打手已然把陆子琅扔了出去,老鸨骂道“没有钱还来枕歌楼,羞不羞!还是读书人。”
看热闹的蒋翎还没发现蒋娉不在身边,等到蒋娉回去了看她脸色不对劲才问“你怎么了?是被他们吓到了吗?”
“不是,我们回去吧。”蒋娉声音弱弱,平白带着几分悲凉。
“好,我们这就回去。”蒋翎拉住她的手,自责自己不该带着胆子小的蒋娉来这里玩儿,日后可要注意些。
沁水刚弹完琵琶向楼上走去,抬头便看见顾浪盯着相握而去的两个男人,一直目送他们离开枕歌楼才转身回房。沁水看出来了那两位其是个姑娘,出手阔绰的模样想必是哪家大户人家性子乖张的小姐。
其中有一个小姐身上的药香她很熟悉,沁水想到便低头敛笑,那位小姐看似恣意却并不快乐。
沁水捧着琵琶上了楼,一进屋见得顾浪正俯身用手拨弄她装台前的胭脂和首饰,听到她走步声响问“这些胭脂闻起来都是一个味道,这么多罐有何不同?”
沁水无奈答“你们男人又懂什么,这用的材料不同,贴在脸上感觉便大有差异,女子多几罐胭脂都是极为正常的,”
顾浪又问“那哪款胭脂最招姑娘家喜欢?”
“这款梨花醉”她顿了顿“你为何问起这个?”
他站直身体将双手向后一背答道“我请你去九苑弹琵琶,赠你金银你也不爱,不是说女子皆爱这东西吗,我给你买些好的。”
“所以你让我去九苑……是弹琵琶?”沁水顿时心凉了半截。
“嗯,你的脚前几日扭伤了不能跳舞,只能弹琵琶,明天晚上我来接你。”顾浪打了个哈欠“我回家了,你休息,”他从怀里掏出白瓷药瓶递给她“差点忘记,这伤药是宫里赏的,喏,给你。”
沁水冰凉的手指拿着被他胸口捂热的药瓶,一时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她蜷起手指嗯了一声“好,我等你来接我。”
顾浪正欲推门,她突然唤他名字“顾浪,”
顾浪回头“嗯?”沁水望着他,那张让人痴迷的好容貌这时透露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凉薄,原来……她于他而言也只是个舞姬而已,人最怕的是自作多情。
“顾公子想听什么曲子?”
顾浪想想“那就弹你最擅长的凤求凰,我喜欢。”
“好。”
此刻已然天亮,顾浪出了枕歌楼挥挥袖子试图散去一身酒气,蒙蒙晨雾之中他冷的发了个寒战,站在路边买了个热馅饼后坐在了石阶上咬了一口,一连吃了三个馅饼胃这才暖了。他蹙眉捂住自己的胃,常年喝酒再加上饥一顿饱一顿,他这突然吃了这么多东西胃开始死死下坠,一瞬满头冷汗。
他轻叹一口气准备回府吃药,刚走了几步就看见小巷里躺着陆子琅,他走过去伸脚踢了踢陆子琅“喂,醒醒。”
陆子琅惊醒坐起“我真没钱!”
顾浪斜目“你们陆家穷到零花钱也不给你?”
陆子琅呸了一口,骂道“我家和大伯还没分家,钱都掌握在大伯母手里,她那人刻薄至极,哪会给我多少钱,就连那新妇不也花着自己的嫁妆钱么。”
“……”顾浪舔舔后槽牙哼了一声,他怎么越听韩青青过得越惨?
而那韩青青的确也不顺,一清早便和陆子白吵了起来,新婚夫妻第一次吵架便有些大动干戈了。
陆子白受父亲之命为太子辨的一道“二皇子只能算平妻之子,真正正统嫡子是太子,”论述,不知怎地到了韩青望手里,他突然写了一篇文章大肆论述若真论嫡,二皇子母亲是当今皇后,也能算嫡,句句针对陆子白写的,压的他毫无还手能力,在太子那里丢了颜面。
科考尚未出结果,陆子白就先失了太子的心,日后为官必定不顺。
他思来想去,唯有韩青青是最有可能将文章给了韩青望的人,韩青青素日忍让,可对于陆子白的不信任也彻底恼怒。
成亲以来的委屈便一同与陆子白哭诉,陆子白听了自觉理亏,可非要只论当前之事,气得韩青青将门一关把他行李扔了出去。
陆子白也气,干脆甩了袖子去应了陆子琅与他提过的本不愿去的九苑宴会之约。
九苑宴会倒是比从前上课来的人还要齐全,这些人纷纷想瞧一瞧琵琶女的神采。
沁水一袭湖水蓝长裙,面带薄纱,隐约也能瞧出是个绝世美人。
韩青禹长大了嘴“这也太美了。”
陆子白坐在他身边不语,目光也落在沁水身上,想到韩青青便又喝了一杯酒,哪有心情去理会什么绝世美人。
韩青禹侧头“你和青青吵架了?”
“嗯,”陆子白颇为痛快的回答。
韩青禹嫌弃的端着酒杯坐的远离他,小步到了自家大哥身边告状“陆子白和青青又吵架了。”
“我知道,”韩青望手指按下韩青禹欲为他倒酒的酒壶“早晚得想个法子把青青接回家。”
韩青禹一愣反倒不解“大哥,不至于吧,他们吵架也不至于让青青和离吧。”
韩青望轻叹“若不是不得已……”
韩青禹察觉到什么“大哥,最近父亲奇奇怪怪,你现在也奇奇怪怪,究竟是有什么事要发生?都是一家人,你何必瞒我。”
韩青望用力拍拍韩青禹的肩头“你会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韩青禹躲开韩青望的手“我知道,陆家站太子,你和父亲站二皇子。可选二皇子的人那么多,为什么我们家非要冲在前面?”
“青禹,慎言。”韩青望环视四周提醒道。
韩青禹愤愤坐到其他空座,顾浪瞄着他身边有空座自己也挪了过去“怎么这么生气?莫不是你家妹妹又挨欺负了?走,我再陪你去揍一顿陆子白。”
韩青禹用手掌护着额头,他纠结道“顾浪,若是你会拆散妹妹的姻缘吗?”
嗯?韩青青?这模样不是韩青禹要拆散,那就是她大哥韩青望,原来是韩青望想拆了韩青青和陆子白,顾浪也不知怎地突然来了兴致“你大哥肯定有他的道理,总不至于害了妹妹,定然是为她好,我觉得你可以支持你大哥。”
韩青禹眯眼“顾浪,你怎么盼着我妹妹和离?”
顾浪心虚一笑“哪有,这不都是为了你妹妹考虑吗,话说回来,她曾是我救命恩人,我当然希望她好了。”
“你这么一提我想起来了,她成亲前就有传言说你心仪我妹妹许久,莫不是真的!好啊你,顾浪,你竟然敢打我妹妹的主意。”韩青禹半开玩笑边拿起桌上的干果扔向顾浪,两个人打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