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8章 张清
奕王得知张相已死,担心张珺,想带她离开相府,又觉她肯定恨毒自己,不会答应,很是纠结。
“殿下,还在担心张珺?”孙羽看出他的心思。
“父王杀了她父母,我还怎么再面对她?”
“殿下,此刻张珺见到你,八成会丧失理智,你去了说不定会动干戈!”孙羽道明情形。
“我不管!她此刻就算是杀了我,我也要带她逃离这漩涡!”奕王说罢就要出门,“我要带她去青州,远离朝堂,反正父王日后会登基,让他再找妃子生皇子就是了!”奕王笃定。
“殿下!你觉得她怎么可能会接受你?况且,听说瑜王暗恋张珺多年,联姻在即,她恐怕已成为王爷的眼中钉!”
奕王大骇,“那我就更不能让她身处险境!父王已杀了张相,一个张珺根本就没什么价值!而且,还有一个好办法——”奕王眼睛一亮,“我娶了她!父王不是要我娶她吗,只要她成为武王府的小王妃,与瑜王的联姻不就破了!”
孙羽不可思议,“她更不可能会嫁给你,隔着血海深仇!”
“那你说怎么办?!”奕王开始抓狂,他不能忍受再失去张珺,香君死了,张清也死了,他好不容易又找到棵救命稻草!
“我看,她也只有嫁到贤王府,才会暂时安全……”孙羽分析道。
“不!你在胡说什么!”奕王不能接受,“我绝不会把张珺让给陈楚玉!我要去跟他说清楚,张珺为我挡剑,真正爱的人是我!”说着就要出门,又要被孙羽拦住,“殿下,别犯傻!”
“你冷静点!”他死抱着他,“张珺进王府会成为定时炸弹,王爷不一定会同意你们成亲,现在,她好歹还有个避难之所!”
奕王无奈,抱头痛哭,“想不到,本王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本王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用,不如死了算了!”他四处拳打脚踢,发泄心中愤懑。
丞相府,张璐跪在灵前给张相夫妇烧纸,张布从院中走进来,也跪在灵前,表情悲伤。
张璐想起张布随张相一块带假张珺回府,必知道野丫头的来历,如今爹爹已死,想必他也不必再隐瞒。
张璐质问他,“张布,我问你,当日,你们是怎么找到假张珺的?不会真有什么神医吧?是你跟父亲把人带回来的,快告诉我,她到底是谁?”张璐眼睛直盯着他。
张侍卫知道张相把张清带回除了安慰夫人,还为结盟,用萧将军牵制武王,如今,张清已许配给瑜王,但只要她还活着,萧云峰便会为这边所用,如若将真相道破,相爷岂不白死,于是便矢口否认!
“不是的,大小姐,你想多了!她确实是二小姐!我当日找到她时,确有一个仙风道骨的神医,你以后别再胡乱猜疑!相爷夫妇死了,她是你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张璐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连你也骗我,为什么?!”
张布低头愧言,“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相信我~!”
此时,门外传来仆人通报,“瑜王到~!”
瑜王前来祭拜,也就张珺的事来斥责张璐,张璐满腹心酸地看着瑜王,觉得自己已是残破之身,对瑜王由爱转恨,冷冷回礼,“见过殿下……!”
瑜王问张璐,“张璐,你何把珺儿赶走?你父亲刚死,你就把妹妹撵出府,有你这么做姐姐的吗?”
张璐冷笑一声,“可怜你念她多年,却自始至终被蒙在鼓里!”
“你在说什么?”瑜王不解。
张璐道,“难道你就看不出来,这个张珺是假的……”
瑜王不敢相信。
张璐,“她根本不是张珺,而是个来路不明的冒牌货,不信,你可以试探她,还记不记得你们以前的事?”
“大小姐~!”张布试图阻止她。
“你说的我不信!我可没什么大局观,我的人生已经被你们毁了,还在乎什么大局!”
瑜王难以置信,虽有所察觉,但不愿相信,“不可能!你休要胡说八道,她就是张珺,天底下就只有一个张珺!你勿要因为失婚,就对她横加捏造,我不会相信!她是相府嫡女,纵然丞相不在了,这也是她的家,你如此恶毒无情,该赶出这个家的人是你!”瑜王怒斥她。
“不管你信与不信,我都没有骗你!我现在只是可怜你被人欺骗,利用,哈哈哈哈~!”张璐疯也似的大笑。
“不可理喻!哼!”瑜王怒斥一句,拂袖而去。
张璐心凉失望,“陈楚玉,既然你不珍惜我的感情,就别怪我不客气!”她暗暗发狠誓,要报复伤害过她的所有人。
六指找到二皇子的贴身老奴葛太监,把他安置在一所隐僻的民宅,瑞王收到消息,前来见他。
那葛太监瞎了一只眼,见了瑞王便恐慌地下跪,“老奴拜见瑞王……!”
瑞王把他搀起来,“葛太监,幸好你还活着,可否讲讲当年二皇子遇害的情形?”
葛太监哀叹一声,回忆道,“当初武王害死二皇子之后,便要血洗他身边的人,我是偶然去熙贵妃处找徐太监,提前得到的消息。”他哆哆嗦嗦地说。
“哦?此事跟熙贵妃也有关?”瑞王诧异。
“不错!我去的时候正好撞见武王在华坤殿,他们在密谋此事!”
“可是,熙贵妃不是二皇子的生母吗?”瑞王不解。
“不是!大家都不知道,二皇子虽养在熙贵妃跟前,却非亲生,而熙贵妃又是武王的老相好,当年,新皇登基后被他父亲平南侯强塞了皇上,所以熙贵妃对皇上一直心存怨恨,又怎么会善待皇子?二皇子不过是她用来巩固位置的工具!”
“好狠毒的心思!”六指道。
“所以,她为了武王什么都干的出来。我当年提前得到风声,便借病偷偷出宫躲了起来,这一躲就是六年。为了掩人耳目,还毁容自瞎一只眼睛。”他饱含心酸地说,这些年在外面受尽苦楚。
“老人家,你可愿在皇上面前作证,证实武王的所为……”
“二皇子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这把老骨头也不吝惜什么了,瑞王若是需要,老奴甘愿冒死进宫……!”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瑞王示意六指给他留了些银两,便离开民宅,六指忽然想起一件事,告知瑞王,“殿下,属下刚刚得知,王爷把府上的兵权交给了小王爷……”
“什么?!”瑞王大惊,“父王!你太对不住我了!”瑞王恼怒。
六指劝慰他,“殿下息怒,当下最要紧的是对付武王!听说皇上已经时日无多,武王必有所行动……!”
“不错!我们得加紧准备!”瑞王忧虑道。
奕王借吊唁之名来相府看望张珺,来到丞相灵柩前却不见张珺身影,问张璐。
“张璐小姐,令妹呢?”
张璐不屑一顾道,“怎么人人都来找张珺?”
“瑜王来过?”奕王紧张。
“她现在已是瑜王妃,你说呢?”张璐冷冷道。
“张珺人在哪?难道,瑜王把她接去了贤王府?”
早就听画梅说奕王和张珺有猫腻,看来果真不假。张璐挑拨离间道,“不错!瑜王怕她伤心过度,接到跟前去守着了,此刻,八成已经是他的人了,奕王殿下,你来晚了……!”
奕王恼怒,“瑜王!”飞奔地跑出去,去贤王府要人。
“让开!”瑜王正在书房看公文,听见外面传来奕王的声音,好生奇怪。还没等出去,奕王便闯了进来。
“奕王兄!怎会突然到此?”瑜王迎到跟前,问道。
“废话少说,张珺呢?你把她藏哪了?”奕王顾不得形象,上前揪着瑜王的衣领问。
瑜王怕人听见,传出去不好,压低声音,“你别这么大声好吗?”
奕王平静下来,“把张珺交出来,我要带她走!”
瑜王笑了笑,“我没听错吧?张珺现在可是我的未婚妻!”
“不可以!”奕王否认。
“什么?”瑜王笑奕王幼稚,婚礼上烟雾桶八成是他所安排,还不是输给自己。
“她不能嫁给你,这辈子只能是我的人!”奕王瞪着瑜王,强言道,“而且,你也看到了,她为我挡剑,已经心属于我,你强娶回来,又有什么意思!”
瑜王有所动摇,强顶撞道,“那只是个意外,她不可能爱上你,你跟她不是一类人!”
“你又不是她,如何替她发言!”
“王兄,我自愧姿色弗如,也谙知你撩女的手段,但张珺真的不行,放眼京城,还有那么多美艳女子巴望着你,你放了她吧!”
奕王急不可耐,突然拔剑指着瑜王,“少废话,快把她交出来!”
“奕王殿下!”赵齐不忿。
瑜王挺直脖子,毫无惧色,回应,“她现在不在这里~”
“她在哪?”
“我把安置在了城东芷兰园,尚未成婚,不宜共处一处。”
奕王放心,“带我去!”
瑜王想知道张珺的心思,便妥协命赵齐带奕王前去芷兰园,顺便探听实情。
韩英趁夜色悄悄来到嘉荣公主府上,跳入佛堂,嘉荣公主正在等他,“长公主!”
“韩统领,皇上现下如何?”
“熙贵妃每日给他喂毒药,陛下一直在佯装病重,马上就要东窗事发了……!”
长公主一听,明白形势之严峻,“皇兄是否已定下太子人选?”
“已择瑜王……”韩英道。
长公主思量一番,“皇兄果然慧眼如炬,玉儿他城府深沉,理智冷静,心思正派,倒是比瑾儿和琦儿更为合适……!”
“公主殿下,城郊的死士可都安排好了?”
长公主点头,把一个令牌放到他手中,“一旦有变,燃放信号弹,两千死士可随时入宫!”
“谢长公主!”而后,韩英飞走。
原来,长公主在城外豢养了一批死士,专供皇帝驱使,以备紧急之需,此事武王未能察觉,现皇上岌岌可危,诱杀武王的计划迫在眉睫,方命死士出动。
张璐在服丧期接到密令,武王想见她,一辆神秘的马车停在相府门前,她包裹严密乘车去了九霄楼。
“怎么,不想见本王?”武王见她面色难看,问道。
“哪里……”张璐走进包厢,脱掉披风,故意啜泣,委屈道,“不是的,璐儿这几天很是难过……”
武王故作遮掩,“放心,张相的事本王自会命人去查!”
张璐冷笑一声,道,“王爷不必装了,除了王爷,朝中谁还敢杀害堂堂丞相?”
“你爹他冥顽不灵,本王也是为了千秋大业,不得已而为之。怎么,你对本王有怨言?”武王嚣张道,捏着她的脸蛋。
“璐儿不敢?希望我爹下辈子能够做个识时务的人!”
武王乐开了花,“你不要怪本王,本王心疼你,自会给你想要的!”
“王爷此话当真?”
“本王说话,一言九鼎!”
张璐选择原谅武王,父亲的仇固然重要,可被权势熏了心的她已上了这黑船,便要走到底。
“本王听说,你喜欢陈楚玉那小子?”
“现在在我心里,只有王爷……”她撒娇地躺在武王怀里。
“他是本王的劲敌,如若本王杀了他,你可会怨本王?”
张璐摸着武王的胡须,宣誓言,“璐儿是王爷的女人,王爷的敌人就是璐儿的敌人,璐儿没什么好可惜的……!”她心中虽隐隐作痛,可还是仇恨大过一切。
“哈哈……好!够狠,是本王喜欢的女人!”武王乐了,把她抱起来,放到大床上欢好。
张璐虽厌恶武王的粗暴,但想着以后的飞上高枝,扬眉吐气,便任其蹂躏,在所不惜。
赵齐带奕王来到瑜王的私宅,找到张珺,奕王担心瑜王霸占她,便执意要接她走。
孙羽把赵齐推搡到院子中,避免听到二人谈话。
“珺儿!”奕王急切地推开张珺的房间,看看她有没有事。
“你来这什么?你是怎么找到这的?”张珺不无愤恨地问。
奕王知道她心中的仇恨,但不能放任她在此,拉起她的手,便要出门,“先别管了,跟我走!”
张珺挣脱开,“放开!”
“我们去一个无人认识的地方,隐姓埋名,过一辈子!”
张珺二话没说,反手给了奕王一巴掌,奕王方镇静下来,松手。
“你觉得可能吗?我和你,一个我杀父仇人的儿子!”
奕王摸着火辣辣的脸,道歉,“我知道你恨我,可这一切不是我的错,我没有选择!”
“你不要逼我~”
“我不会让你留在这,你不能嫁给陈楚玉!”奕王坚定地说,“我们去一个无人认识的地方,隐姓埋名,过一辈子!”
“陈俊琦!”张珺愤恨地说,“我留在这,不是为了嫁给陈楚玉,而是要杀了你父王!”她语分坚决,眼带寒光,“你不要再傻了,我们回不到过去了!”
奕王眼看着她从端庄优雅的小姐,变成满面愁容的复仇女,对她深感愧疚。
“不!我不能看着你这样!你知道吗,我也深恨我父王,他杀了我最爱的女人,全天下没有人比我更恨他,可是,一边是我心爱的女人,一边是我的骨肉血亲,你叫我怎么办?!你告诉我该怎么办?”奕王痛苦地嘶吼,在张珺面前失控。
“我想,唯一的办法就是带你离开这里,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忘记一切,去过没有仇恨的日子!”奕王安抚她。
张珺满含泪水,这曾经是自己的渴望,而今却已非当初的心境,“不可能,我不可能放任父母被杀不管!你走吧,别再见面,再见就是仇人!”张珺拒绝他,现在仇恨占据了她的心,她心中唯有报仇。
奕王难奈她何,发狠道,“好,如果你执意留下,那我只有杀了陈楚玉!”
张珺瞪大眼睛,不可思议,“你一定要逼我?”
“是!我不能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嫁给别人!”奕王瞪大布满血泪的眼睛,大声发狠道。
张珺也走上前,威胁他,“好!陈俊琦,如果你这么做,那我就自尽,让你痛苦一辈子!”
“你……!”奕王心刀绞,拿她没办法,“你为何要这样对我!你对我的爱,纯洁美好的感情为何要破坏殆尽?!”奕王怒吼她。
“我现在,只有恨,没有爱!快滚~!”
“你给我听好了,我本不愿掺合朝中腌臜事,可它让我失去太多,从今以后,我不能坐视一切不管,我会盯着你的一举一动,看着你,守着你,绝不会再失去你!你也休想有其他想法!”
“好,你说你爱我,那你可否为我杀了武王!”张珺威逼他。
奕王难言以对,开门离开张珺的房间。孙羽见奕王红着眼睛出来,知道又发生了争吵。“殿下,你没事吧?”
奕王摇摇头,“派人守好这里,别让她有任何闪失!”
“是!”奕王主仆离开。
赵齐在房顶探听,觉察他二人的感情很深,“他二人果然有羁绊,张珺骗了瑜王?”
房中,张珺心力交瘁,趴在桌上痛哭起来,不久后,瑜王突然推门进来。
“殿下~!”张珺从桌前起身,抹抹眼泪。
瑜王不放心,随后也跟了来,听了赵齐的汇报伤心,前来求证。见奕王惹的她眼泪汹涌,更是伤心。
“珺儿当真喜欢奕王兄?”瑜王猜疑地问。
“没有!”张珺否认,“我只是怀疑武王杀了我父亲,与他犯了口角,故而才情绪激动!”
瑜王看着眼前的张珺,感到有些陌生,想起张璐的话,和当初在普渡寺遇见她,她不认识自己的事开始怀疑,此人可能真的不是张珺。
从袖中掏出一张字纸试探她,“近日,我突然找到你从前送我的一首诗,想着还未落款,你可否帮我题上,圆我多年之心愿!”
张珺不设防地答应,“好!”
张珺走到笔墨前,看了看诗,毫不犹豫地拾笔题了“张珺”二字,题完瑜王拿在手里,十分惊异。
“张珺雅号端雅居士,落款从来不题本名,且这首诗根本不是她做的,而是我自己随手写的,可见此人确非张珺,难道张珺真的已经死了?此人又是谁?”瑜王在心中思虑,并未表露。
“殿下,你怎么了?”张清的字迹模仿张珺已经出神入化,自信不会有破绽,可还是看到瑜王出神,怕有何猜疑。
“没什么!珺儿你定累了,先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嗯~!”
“奕王兄那边,我相信你,我会阻止他再来骚扰你!”
瑜王又假意补充一句,走出房门。
赵齐见瑜王手里拿着纸张,落寞出神地走出来,走上前关切,“殿下,怎么样?她是不是真的……?”
“回去再说……!”瑜王示意他噤声。
瑜王为真张珺的事难过,兴许她确实已经不在了。在马车上叮嘱赵齐,“你去帮我办一件事,去找一座坟……”
赵齐得知真相,惊异非常,答应瑜王,“是!”
瑞王在宫中的细作来报,皇上实乃装病,而且近期在筹谋诱捕武王的计划,他通过朝中党羽得知史尚书并非真心臣服武王,且有称霸朝局,替代张相之野心,故趁夜拦截了他轿撵,暗中拉拢。
“什么人?!”史幕廉见轿子被截,惊惶地问。
瑞王掀开帘子坐进去,“史大人!是我,别紧张!”
“瑞王?”史尚书知道此时,瑞王一定是最不安的那个人。
瑞王指使六指夺了马夫的缰绳,将马车赶往一条幽暗的小巷。
“瑞王爷深夜找老夫有何贵干?”
“如果我猜的没错,张相的死定是史大人的主意?”
史幕廉慌张否认,“殿下,这样的罪名可不敢胡安?”
“我知道史尚书一直被张相压着,鸿鹄之志难以抒展,但恐怕在武王栖下,亦非长久之计!”瑞王看穿了他,史幕廉暗暗叹了口气。
“武王性情阴晴不定,如若让他夺位,打错个喷嚏,恐怕脑袋就得搬家!”
史幕廉打趣道,“固然如此,但我恐怕,与武王做对的人的脑袋已朝不保夕……!”
“所以,我们要设法除掉隐患——”瑞王举了个手刀。
史幕廉思量一番,不敢背叛武王,瑞王又劝他,“史大人多给自己留条后路,方为万全!”
瑞王说的不无道理,史幕廉不免动摇心思。
瑞王承诺,“事成之后,我必拜史大人为相!”
“此话当真?”史幕廉狐疑地看着他。
“本王从不食言……!”
二人达成协议,瑞王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他,史幕廉答应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