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父女相见
“妈，我哪里说得不清不楚了？关键还得看晓溪自己，这又哪说得不对了？”
“你就知道跟我犟嘴！”
“不是，我的老妈啊，我不是犟嘴，是真没明白你为什么生气！您消消气，我哪儿做得不对，您直说呗！”二姑说完，站起身来到奶奶身后，抚着奶奶的后背帮奶奶顺气！
奶奶没理会二姑讨好的行为，转头跟我说：“晓溪啊，奶奶不求你高官厚禄。一辈子能安安稳稳的，就挺好！所以，奶奶觉得招工是个路子！”
“奶，您也听到了，二姑说招工没有适合我的岗位，也没啥发展！”
“你说的专业对口、职业发展啥的，奶奶不懂！奶奶觉得工作稳定，岗位不那么辛苦，就挺好！老二，后勤岗都有啥？这是关键！你刚说了半天也没说到这个，我就生你这个气！”
“哎呦，我的老妈哦，您就为这个生气啊！我不说是因为也不适合晓溪，虽然不像一线那么辛苦，但晓溪去干也太屈才了！”
“别废话，你就说后勤都有什么岗！我还没老糊涂，自己会判断！”
“后勤岗就是清扫队、食堂还有物业，招工考进去的都是最基层的工人岗，清扫队就是打扫卫生，食堂就是洗菜做饭，物业通常就是收费！妈，这回我说得够细了吧？”
奶奶迟疑了一会，说：“清扫队和食堂不太带劲，物业收费还不错，晓溪，你觉得呢？”
“奶奶，我觉得都不太适合我！”
“你看，妈，我说什么来着，晓溪干后勤岗那是大材小用，她肯定不愿意！再说物业收费也不是你想干就能干的，招工说是看考试成绩分配岗位，但那只是官方说辞，背后的猫腻多着呢，有点关系的都会想方设法地往清闲的地方分，像咱家这样的，晓溪就算去考了，也是被分到犄角旮旯的命！干别人挑剩下的活儿！”
“晓溪学习好，实打实地按考试成绩分，肯定差不了！”奶奶反驳道。
“老妈，这年头，哪来那么多实打实的东西！”
“真要像你说的，那晓溪就别考了，还是自己找合心意的工作吧！”奶奶在良久的沉默后，决定不再干涉我的选择。
“妈，晓溪是我的亲侄女，我不能害她！招工要是真有那么好，我能不让景龙回来？招工没啥前途，还是让年轻人自己选择、自己拼吧！咱以后就别操心了！”
二姑一锤定音，这时，一直埋头吃饭的二姑夫才出声：“妈，我们都没告诉景龙有招工的事，男孩子这么年轻就应该在外面闯荡，等我们退休了，也打算去南方！晓溪是女孩子，不用那么拼，也有自己的想法，咱真不用干涉太多！”
奶奶闻言点了点头，至此，彻底解决了我要考招工的事！
2006年1月27日，农历腊月二十八，发生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我久未谋面的父亲现身了！
那天上午，三哥不远万里、风尘仆仆地回到家，进了屋，神秘兮兮地说：“我这次回来还给大家带来了一个巨大的新年惊喜！你们想不想知道是啥？”
“你带女朋友回来了？”二姑惊喜地问：“人在门外呢？快让人进来啊，楼道里也不暖和，真不体贴！”
“妈，别瞎猜，门外是有人，但不是我女朋友！你开门看看就知道了！”
二姑闻言推开了虚掩着的门，这一看，便愣住了！
半晌，门外传来我爸低沉的声音：“二姐，我回来过年！妈还好吧？晓溪回来过年了吗？”
“你还记得咱妈，还记得你姑娘啊？你个没长心的，两年了，音讯全无！你到底上哪儿去了？干啥了？怎么都不给家里来个信儿？你知不知道咱妈跟你上多大火、操多大心？”二姑爆豆似地质问，同时把我爸从门外拽了进来。
彼时，我和奶奶听见声音，刚从卧室出来，看见我爸的那一瞬间，我呆愣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奶奶最初的时候也愣了一下，但当我爸开口叫她的时候，奶奶瞬间就清醒了，走到我爸身前，用力地锤了我爸几拳，边锤还边说：“你这个挨千刀的，你还知道回来啊？还记得你有我这个妈啊？这两年，你死哪儿去了？”
奶奶这么问的时候，有怒有气，但更多的是高兴和激动，竟不受控制地哭了起来，我爸紧忙安抚奶奶，帮奶奶擦眼泪，语言简练地说他这两年的经历，言辞间扶着奶奶坐到了沙发上：“妈，您一直看不上我给您后找的儿媳妇，说她不是正经人，真应了您老的话，那老娘们败光了我买断的钱，就不跟我过了！我不想让你们操心，就跟以前单位的老同事一起出去打工，我们走南闯北的，一直也不稳定，就没跟家里联系！直到这半年，我们碰上了单位以前的项目经理，现在跟着他干工程，算是稳定了，我这不就回来了吗？”
“是啊，钟杰这不是回来了吗？妈，回来就是好事，大过年的，您也别哭了！”二姑从旁劝慰着奶奶。
“嗯，不哭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儿子，那你年后还走吗？”
“走啊！这就是过年放假，年后还得回去，我们项目经理挺仗义的，召集了一批买断的工人，我们稳当地跟着他干，干到退休没问题！”
“哦！那也挺好！你们现在干的工程在哪儿？”
“祖国的大西北！”
“那可真挺远！坐火车得多长时间？”
“没有直达的，得倒两趟车，最后这趟车也得坐两天两宿！这不，九点半刚到站，出站台就跟景龙碰上了！”我爸说着话看向三哥，也就看到了坐在三哥身边的我。
我们两人四目相对，我从嗓子里挤出一声“爸”，算是跟我爸打过了招呼。我们爷俩快三年没见了，一时之间难以消除那种疏离感，所以我爸对我点点头，也没说什么，估计是把想对我的话咽了回去。
奶奶和二姑看见这一幕，都赶忙出来打圆场！
“晓溪，你快过来让你爸看看，都快三年没见了！钟杰，你看你姑娘已经出息成大姑娘了，马上就要参加工作了！”
“晓溪，你之前不还念叨你爸呢吗？你爸现在回来了，还不近乎近乎？你到奶奶这来，把你的苦都跟你爸说说，奶奶给你做主！”
“妈，这大过年的，咱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事。钟杰刚回来，让他歇歇吧，诉苦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没事儿，二姐，我不累，在火车上净休息了！晓溪有什么苦？来，跟爸说！”
父母音讯全无的这两年，虽然我嘴上什么都不说，面上也表现得很正常，但我的心一直就像没有根的浮萍，在那飘着、悬着，心底深处被压抑的委屈和不安充斥，还有一个角是缺失的。
因此，我爸这句再简单不过的话打开了我的宣泄口，我“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这一哭把家里的人都震住了，二姑一家沉默不语地低着头，我爸安静地看着我，奶奶刚止住的泪水也再次滑落。
痛哭、大哭、抽泣、啜泣……整个过程没有人制止我，我终于在这场放声痛哭里释放了自己压抑已久的委屈和不安。
哭完之后，我简单地跟我爸说了这两年的经历：“大三刚开学不久，我就跟我妈彻底失联了，一直到现在，我妈还没有消息！大三开学要交学费，奶奶、二姑都找不到你人，我姥家那边跟我妈也断绝了往来，我没办法，就借钱交了学费。这两年，我尽量自己打工赚生活费，我男朋友还资助我一些，大四的学费也是借的！一共借了一万！”
我爸听完，先是沉默了半晌，然后说：“二姐，晓溪借的学费钱，我会尽快还给你！这两年谢谢你和妈照顾晓溪！我没想到严华会这样放任晓溪不管，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当妈的！”
我爸认为我的学费是管二姑借的，诚恳地跟二姑道谢，顺便埋怨一下我妈，却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过失！
但二姑毕竟没有借我学费，自然就不能接受我爸的道谢，犹豫着说道：“那个，钟杰，二姐跟你说，那个时候，晓溪上学要用钱，赶上我手头也紧，就没给晓溪拿钱！晓溪自己有本事，不知道在哪儿借的学费，生活费也没让家里操过心。晓溪就是寒暑假回二姐这来，也没用我照顾啥！”
我爸闻言愣了一下，然后嘴角扯出一个弧度，对二姑连点了几下头，什么都没说，转过头来问我：“姑娘，爸问你，学费你管谁借的？”
“我男朋友的父母借我的！”
一众人听完，全都沉默不语，最后是奶奶打破了僵局：“晓溪啊，这两年，奶奶寻思帮不上你就别给你添乱，也是相信你，就没问过你学费钱是哪来的！原来是这么借的！奶奶没本事，你爸没正事，真是苦了你了！自己家孩子上学，让孩子自己找外人帮忙，说出去就是天大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