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征求意见
长辈已经让步，我再坚持似乎显得很不礼貌，于是说道：“好的，那我回去问问奶奶和二姑，再做决定！”
展鹏知道我是在应付，理解我的为难，便开口为我解围：“妈，我觉得晓溪谁都不用问。您都劝说晓溪回来了，那干什么工作还不能让她自己做决定吗？”
展妈妈看展鹏这个样子，也是无奈：“也是，晓溪决定回来就已经很好了！我该知足！你们啊，就是不懂生活的艰辛，觉得我们是瞎操心，等你们真正懂了，肯定已经在外面碰过壁、吃过亏了，但到时想回来可不一定有机会。说一千道一万，就是担心你们！为人父母都这样，你们是没见识到那些家长的疯狂！招工信息刚公布，这些家长就开始想各种办法把在外地的孩子往回叫，什么百万年薪、什么情投意合、什么理想抱负，通通不重要，在我们眼里，只要孩子在身边，还能有稳定的工作，那就是天大的美事！你们得理解！”
“妈，我们当然理解，要不我和晓溪也不会决定回来了！我保证，肯定参加招工，回厂矿工作，以后养家的重任交给我！晓溪一个女孩子，就去干点自己喜欢的事吧！”
“嗯，也是，你们真都挺听话的了！那晓溪就自己看着办吧！”展妈妈的话让我和展鹏都松了一口气，连带着心情也豁然开朗。
展鹏把握机会夸赞展妈妈道：“我就知道我妈最开明！妈，有你这样的妈，我真是太幸福了！”
“臭小子，少给我灌迷魂汤！你得好好复习，考出好成绩才能分到效益好的厂子，岗位待遇也能好一些！”
“遵命！”展鹏笑着应下了，然后邀功似的说：“妈，现在年轻人能有几个像我这么听话的？我都让您省老心了！您看，照您刚才那么说，在外地有事业、有情侣的年轻人，有几个愿意放弃理想、事业、爱情，回来考招工？”
“两极分化！那些在外面事业发展得不错的，还有感情甜蜜的，都不愿意回来！混得不如意的，都抢着回来！”展妈妈略有感慨地说。
“妈，那些不想回来的人，父母都像您这样对他们做思想工作吗？”
“对于那些不想回来的人，像我这种温柔的思政教育根本不起作用！我们单位有个老同志用的是寻死觅活那一套，才让她儿子回来的！我这次也是见识到了，父母为了让孩子回来，真是用尽一切办法！撒泼打滚、装病住院、断绝关系、寻死觅活，啥样的都有！这么一对比，我是太幸福了！”
“妈，我表哥这次回来吗？他在外面好像混得不错，您之前不是说他处了个当地的女朋友吗？”
“是啊，不过现在分手了，工作也辞了，你老姑说他要是不回来就彻底断绝关系，以后都不用再进家门，所以你表哥只好回来了！”
“帅啊！挥剑斩情丝！我老姑的性格一向说到做到，最适合打威胁牌，绝对有震慑力！为了让孩子回来招工，这些父母也是拼了，万一摧毁了孩子的美好前途怎么办？回来当一辈子工人，将来孩子遗憾，老人不得后悔吗？”
“不会后悔的！你们眼中的美好前途在我们看来就是迷途，只有招工是正途。而且当工人有什么不好？安分守己就行，不用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省心！”
“妈，看来您也不期望我混个一官半职的！”
“不期望，你就平安健康、稳定幸福就行！”
展妈妈的话让展鹏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他挪到展妈妈身边，给他妈妈一个大大的拥抱。看着这一幕，我超级感动，展鹏能有这样的母亲真是幸运！
那天，吃完饭都快七点了，公交车已经停运了！展鹏很有绅士风度地要送我回家，我本来是拒绝的，但展妈妈说：“晓溪，得让展鹏送你，外面这么黑，你一个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再说快过年了，有些不法分子就喜欢在这个时候作案，还是注意一些比较好！”
“就是！我妈说得对！外面死冷寒天的，我送你回家，你还能觉得暖和些！”
我挽着展鹏的臂弯走在黑夜里，一盏盏路灯散发出暖黄色的灯光，让这黑夜显得不那么寒冷，我轻轻地依偎在展鹏身侧，心底一片温暖。
“展鹏，谢谢你！”这句感谢不仅是因为展鹏刚才为我争取自主权，更是因为长久以来展鹏为我所做的一切。
“有什么可谢的！我们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当然得互相照顾！”
“你这是什么比喻？这不是贬义的话吗？你拿来形容咱俩的关系，脑子进水了吧？就不能说点好听的！”我轻锤了展鹏一拳，埋怨他的用词不当，展鹏顺势抓住了我的手，停下脚步，拥我入怀，轻声地说：“老婆，谢谢你！谢谢你肯为我放弃外面的天空！”
我没有说话，只是更紧地回抱着展鹏，让他感觉我的心意。我俩在冰天雪地中抱了片刻，便手拉手继续往我二姑家走，路上我想起一个尖锐的问题，便想和他探讨一下，于是问道：“你说如果我拒绝回来找工作，阿姨会怎么样？”
“你跟我一样，肯定拒绝不了我妈的要求！”
“是啊，阿姨对我这么好，我怎么忍心拒绝她的要求！但我这不是假设吗？”
“假设呢，我想应该是这样，如果你第一次拒绝，我妈一定会想方设法地再去劝说你；如果你态度坚决，我妈就一定会让我跟你分手。你可不要因为我妈平时那么和蔼温柔就低估她的战斗力，她为了想让我回来捧着铁饭碗，肯定会有很多计策！只不过咱俩都很配合，没让她的那些计策派上用场！”
“阿姨也是为了咱俩好，当然得积极配合，但招工这事，我真配合不了！”
“我也不希望你招工，咱俩总得有一个人能得偿所愿吧！”
“嗯！”
我就是这样的人，总是遵从自己的内心做选择。那时的我把从事企管工作当成我那个阶段的唯一目标，只有这样，我才能心无旁骛地奔着目标前进！
有人说我这样的做法说得好听些叫专注，说得难听些就是一根筋、死板！
别人怎么说就由他去吧！我所做的选择既遵从内心，也符合我的性格。作为一个精力有限、头脑单一的人，实在不能要求我设定多个目标。
我就是喜欢选择一条路，一直走，走到路的尽头，走到看不到路的地方；做一件事，坚持做，做出一个结果，做到尽心尽力、问心无愧，不管结果是否尽如人意。在走、在做的过程中，我会专注于此，不再考虑其他可能，虽然不够灵活变通，但我很享受这种一心一意的状态，在这个过程中，我努力、坚持，既看到了沿途的风景，也收获了宝贵的经历。
虽然在展鹏的助攻下，展妈妈已经不要求我考招工了，但我第二天还是借着晚饭的机会跟奶奶、二姑商量了一下这件事。
“二姑，我男朋友的爸妈说厂矿今年有招工，想让我考试进厂，但我不了解厂矿的工作，所以想问问您，您看我应不应该考？”
“我看啊，不应该！考招工那就是想混日子！你大学本科毕业，考招工那不是荒废学业吗？你要是高中毕业，二姑肯定让你考，但现在我绝不同意。招工有啥意思？都是工人岗。像咱这种普通家庭的孩子，基本就是一辈子当工人的命！”
“二姑，工人岗都有什么岗？”
“你细打听干嘛？还真想考啊？”
“我觉得岗位要是有晋升空间，将来能做管理，就可以考！”
“还做管理？你咋想得这么美呢？没背景就等于没有晋升空间！”
“国企单位这么黑暗吗？”
“这不是黑暗，是现实！你要想出人头地，可以走技术路线，但最多也就能当个总工程师，跟管理也不挨着！”
“哦，那我不考了！”
“不考就对了！厂矿的一线工人岗都很辛苦，不适合女孩子！就说设备巡查，那得风雨不误，井架设备都在野地里，还都是大型设备，你一个女孩子连阀门估计都拧不动，你要怎么干？”
“不都是这种岗位吧？不是还有后勤岗位吗？”
“你男朋友家里人说的？”
“嗯！展鹏决定考招工，他爸妈就想让我也考，跟我说，虽然没有发展空间，但工作稳定！女孩子不适合一线，多数都会被安排在后勤！”
“说的倒也是事实！如果你不求什么发展，只想稳定平庸，那考招工也行！关键还得看你自己的选择！”二姑话音刚落，奶奶气愤的质问声就响了起来：“你说你这个二姑是怎么当的？话还没说清楚呢，就让晓溪自己考虑！”说话的内容和语音语调都透露着奶奶的不满。
“妈，我这还叫没说清楚啊？你就是偏心眼子，偏着钟杰，连带着偏着晓溪！”
“我怎么偏着了？我孙女上学，我都没掏过一分钱！现在我孙女要上班，也没让你出钱出力，就问你点儿事，你看你说得不清不楚的！”奶奶明显是真的生气了，但我也没弄明白，一直静静旁听着的奶奶怎么突然就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