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谋杀与疯狂
当大卫清醒过来的时候，发觉自己正躺在一个宽大的金属工作台上，身上裹着一层白布。
“我的天！这里是停尸间？”大卫一阵惊慌，心脏猛跳了两下。
“等等！我的心脏！”当大卫留意到这个细节时，他的心脏跳的更欢了，简直要从他的喉咙里蹦跶出来。
但这次是由于太过激动，因为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了知觉。
不，不仅仅是恢复知觉，而是……
大卫仔细地感受了一下，他的心脏“砰砰”地撞击着胸膛，稳定地把血液运送至身体各个部分。他甚至能够感受到血液汩汩流动的感觉。
那种身体强健、精力充沛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大卫伸手将身上的白布扔掉，从工作台上一跃而下。他发现自己只穿着一条短裤。
房门不合时宜地被打开，夏西走了进来。
“你没敲门！夏西博士！”大卫抓住白布挡在身前。
“得了吧，这里是我的工作间！”夏西自顾自地坐在了大卫身旁的座椅上，柔声道：“你感觉怎么样？”
“感觉很好！”大卫翻看着自己的手掌，白布又掉到了地上，他连忙弯腰去抓。“我欠你一个人情，医术高明的夏西博士！”
“别高兴的太早！”夏西冰冷的说道，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
大卫愣了一下，连忙活动了几下手脚，没有感到任何不适，但夏西的脸色告诉他，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不好的预感从大卫心头升起：“说吧夏西，你了解我的，我讨厌被欺骗的感觉！”
“我当然会告诉你，虽然很抱歉，但我必须立刻告诉你！”夏西猛地站起身来，似乎十分激动。
“别这样，夏西，这一定是最好的结果！”大卫反过来安慰道。
“你的身体中了可怕的毒素，所有器官的生命机能都在流逝，根本没有办法阻止！我认为，这也许……也许是一场谋杀！”她意有所指地道。
“可我现在好好的。而且，我没有得罪过任何人！”
大卫试图推翻夏西的说辞，但他心里清楚，那些反对人脑机器人的家伙们最近有点儿疯狂。
“七天！你只有七天时间！”夏西摇着头，缓缓地后退。
大卫等着她说下去。
“我用了生命缓蚀类药剂，你现在跟以前一样强壮，但七天之内，你依然会死！”夏西一口气说完，然后背过了身子。
“这是什么意思？”大卫听得很清楚，他对夏西口中的药剂也十分了解，但还是不甘心的问了一句。
“从你醒过来开始，每过一秒，你的身体就虚弱一分，七天之内，你就会像脱水的植物一样枯萎而死。”为了让大卫接受现实，夏西毫不留情地道。
相比于钝刀子割肉，大卫很感激夏西的直白。但……
仿佛一下子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大卫虚弱地靠在工作台上，胸口也开始隐隐作痛。
他没有质疑夏西的治疗方案，如果连她也无能为力，其他人就更不行了。
“做你想做的事情吧，大卫！”夏西伸手扶住大卫，柔声说道：“也许，你该享受一下生活。”
“享受生活？七天？哈哈。”大卫苦笑了两声。
然后，就像发怒的狮子，他突然冲着夏西吼了起来：“你让我怎么享受生活？找几个小姑娘纵情声色，然后死在她们面前，嗯？”
“大卫！别这样，如果你热爱工作的话，也许……我是说……”
“以身殉职？”大卫夸张地叫道。“我在你眼里就是个特么的工作狂？为了工作可以永远不回家，然后又因为这份受诅咒的工作而死？”
“原谅自己大卫，你只是忙于工作，你的所作所为堪称模范。还有，如果你心存愧疚，你可以立刻回家！”夏西忍受着大卫的无礼，耐心劝导着。
“回家！回家……”大卫痴痴地呢喃着。
此刻，脆弱的他多么想回到温暖的家中。如果妻子米娟知道自己的遭遇，她一定会伤心欲绝。他可以在妻儿的陪伴下，度过可怕的七天。
惚惚中，美好的画面浮现在大卫的脑海：
他们一家三口快乐的玩闹着，看起来是那么的无忧无虑。
但很快，大卫发现在自己的皮肤在急速的干枯皴裂，腰背也不由自主的佝偻起来。
这时，虎头虎脑的儿子抱着排球朝大卫走来：“谢谢爸爸，谢谢你陪我玩了整整一周。”
“一周……不！”儿子的话如同晴天霹雳，大卫立刻伸手喊道：“别过来！小虎，快走开！离我远点！”
“为什么，爸爸？你怎么了？”小虎的眼神带着不解，依旧朝他走来。
大卫的身体开始颤抖，喉咙里仿佛被鱼刺卡住了一般吸不上气来，他使劲掐着自己的脖子。
小虎惊恐地看着他，手里的排球掉在了地上！
几乎同时，眩晕的感觉袭来，大卫的头朝地上重重的摔去。
……
“不！”大卫大喊一声，清醒过来。“我不能回家！”他痛苦的摇着头。
“放松点大卫，七天……也可以做很多事情！”
大卫的眼睛亮了一下，那一瞬间的光芒简直称得上熠熠生辉，他紧紧抓住夏西的双肩道：“你说的对夏西，我不能坐以待毙！请你再告诉我一遍，七天一到，我到底会如何死去？我在晕倒之前，只是肢体失去了知觉。”
“我不能确定，但你的头部只受到极少量毒素的侵害，也已经被我清除……”夏西也恢复了冷静。“你的头脑也许会保持片刻清醒，但……人不能没有身体！”
当夏西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看到大卫的眼中闪过狂热的神色。
她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巴。
“对，就像我们曾经预想的那样！难道，你不想尝试一下那个曾经中断的研究吗？医学博士！”大卫就像恶魔在引诱天真的小女孩一般。
夏西的表情只能用瞠目结舌来形容，她低呼道：“你疯啦大卫，没人被允许那样做！我们也没有那个能力！尤其是你没有在场的情况下。”
“谁说我没有在场？”大卫立刻反驳道。“除非我真的死了。否则，我还是你的组长，还可以指导你们工作。”
“天呐，你一定是疯了！要是事情泄露出去，后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的多！”夏西摇头低呼着。“反机器人组织一定会将整个木鸟公司砸个稀巴烂。”
而且，坚强如她，也不敢想象那副场景。
那该是多么诡异的一副场景：在大卫的指导下，他那陷入衰竭的身体被整个切断，然后换上一副用合金、电子元件、以及培养基组成的身体。
而在大部分时间中，大卫的头脑还必须保持清醒。
夏西的身体忍不住瑟瑟发抖，大卫那种狂热的眼神她见过许多次。不同于以往的崇拜之情，她现在只觉得心底发凉。
“反对人脑机器人的呼声越来越高了！也许过不了多久，我们这个项目便会彻底废止！”大卫劝道。“想想我们废寝忘食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
夏西的脸色快速的变幻着，但她好像并没有听大卫说话。
大卫趁热打铁地道：“失去这次机会，不光是我，连你也可能无法见证这个奇迹了。你当初选择医学和机械专业，不正是追求这样的成就吗？还有……”
大卫觉得夏西似乎动摇了。他更加迫切和热烈的演讲起来。
他甚至准备直击人心，拷问灵魂，说些生命的意义之类冠冕堂皇的话。
但夏西突然将食指搭在了大卫的嘴唇上：“嘘！我答应你！为了我们共同的梦想。”
“你……这么快就……答应啦？！”大卫有些不敢置信地道。“你需要知道，这样做有可能受到某些卑鄙的指控……”
“当然，从我还是个怀春的小姑娘的时候，我就答应你了。你认真工作的样子多么令人着迷！”
迟疑和担心被夏西抛到了脑后，她同样变得神采奕奕，似乎那娇小的身躯中蕴含着非凡的力量。
“呃……让我想一想，也许我不该拉你下水，这样太自私了。”大卫摇着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