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心碎
大卫的表演笨拙又可笑。
米娟端着盘子，不为所动地盯着电视画面。
“大家好！我叫阿米达，外号小可爱！”电视中的阿米达在说话时，假牙不小心掉了下来。
阿米达麻利地将假牙放进口袋，继续说道：“我生养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他们又生下了一大堆崽。我为人类的繁衍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太伟大啦！”瘦子记者撇了撇嘴，又问道：“那么请你描述一下，你是如何勇敢解救这几个年轻人的，还有他们说过的那些骇人听闻的话！”
“我当时在遛狗，然后想去隐蔽的地方解个手，然后听见了一阵呻吟，然后……”老太太说了一长串，最后道：“这个黑皮肤的小家伙当时吓坏了，一个劲的说是半人半机器的怪物老头袭击了他，然后我就报了警。”
“我没有吓坏，我只是神志不清！你这个……”泰勒的头从老太太身后探了出来，又立刻被人按了下去。
“现在的年轻人，说话总是出尔反尔，可惜我当时没带录音机。像在我们那个年代……”老太太又念叨起来。
“好了！感谢这位老太太，我们再请当地警官介绍一下情况！”记者抛下还没说完的老太太，又将大话筒递给了一位膘肥体壮的警官。
“我们一接到电话，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并在第一时间赶到并封锁了现场！”胖警官指着围在大巴车上的一圈黄色警戒线。
“那你们有什么发现吗？关于那个怪物！”
“当然！”胖警官严肃的回答道。“我们发现了一双破鞋！它似乎经受了极为严重的摧残！”
“噢，太可怕了！”瘦子记者感叹道。“那它和怪物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我们已经将那双破鞋拿去化验了。相信不久以后，这双鞋子的款式、鞋号、原产地、经销商、购买信息都会被我们查的水落石出！到时候，我们就会立刻展开行动！”
说着，胖将官拿出了一张巨幅照片，那双破鞋上面的花纹清晰可见。
大卫心里一紧，悄悄将沙发下面抢来的运动鞋踢到隐蔽处。
“不久是多久？”记者仿佛听见了大卫的心声。
“这需要一个流程！仪器的检查、调查组的成立……”
“那么，到底需要多久呢？几个小时？几天、几个月、几年？总要有个范围吧。”
“大概？呃……”胖子警官看着面前成堆的话筒和摄像机，稍稍考虑了一下，举起拳头道：“三天！我保证！”
“三天……足够了。”大卫略微松了一口气，对这个胖乎乎的警官充满了感激之情。
但镜头一转，一大群戴着绿色头巾的围观者出现在电视画面中。绿色代表着自然和天性，也代表着他们是最狂热的反机器人分子。
那些人举着白色的纸牌，上面的血红色字体清晰可见。
“机器怪物必须灭绝！”、“人类即将灭亡！”、“木鸟和银月的原罪！”、“我有一个梦：刀耕火种！”、“人机大战，惊动银河系！”……
大卫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他能够理解那些围观者的诉求，他也渴望造福人类，亲近大自然。
事实上，在许多环境恶劣的地方，智能机械正在人类的指挥下，不知疲倦地改造并美化那里的环境。
但他还是被那些耸人听闻的标语给震惊到了。似乎自己的出现，终将导致整个太阳系的毁灭……
“嗬，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记者！”大卫耻笑一声。
他回头看见米娟依旧紧紧盯着电视机，便故作轻松地道：“我给你讲个笑话吧。警察问小姐：干什么的，这么晚在街上游荡？小姐说我是记者，欢迎来搞……”
“啪！”地一声，米娟手里的盘子掉在了地上，碎片四处飞溅。
大卫还想解释什么，但已经来不及了。
米娟的眼睛里充满了深深的恐惧。她脚步踉跄地连连后退了几个大步，然后飞也似的逃回了房间。
随着猛烈的关门声，米娟将自己锁在了房间之中。
……
整整一天时间，米娟都没有从房间里走出来，她显然已经猜到了一切。
大卫几次担心地将耳朵贴在房门上，倾听里面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唯一给大卫带来安慰的是，他那具令所有人讨厌的身体并不会因为“心碎”而失去活力。
他将地板上的碎瓷片打扫了一下。
当小虎从房间走出来的时候，他又将米娟做好的早餐端了出来。然后，他开始给小虎讲一些小故事。
他很欣慰蒙在鼓里的小虎并没有把他当做怪物看待，而是一直缠着他讲下去。
他也暗暗地感激米娟，能将儿子交给自己照顾，说明她依然信任自己。
在安宁中度过最后两天时间，也是一个不算太糟糕的结局。
……
天色渐暗的时候，大卫打算带小虎去附近买点吃食。
外面又开始下雨，小虎双手撑着一把伞，安静地坐在大卫脖子上。
大卫很喜欢这种宁静而悠闲的感觉，可以让人静下心来思考一些事情。
“爸爸，那些人的伞好丑啊！”小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大卫停下脚步，从歪斜的伞沿下望了出去。
十几丈外，有五个统一着装的壮汉，手里拿着黑色的大伞。
脑袋里“嗡”地一声，大卫扭头朝身后看去。
几个同样装束的家伙从身后跟了上来。
“怎么会这么快？”大卫脑海里浮现出那个胖警官的模样。
他转身朝人群中走去。但那些黑色的大伞就像被他的身形牵引着一般，始终没有离开视线。
考虑到自己的行踪已经完全被对方掌握，大卫索性朝一条偏僻的小道上走去。
“爸爸，我们去哪里？”小虎问道。
“我们去玩一个游戏，铠甲勇士大战异能兽！”大卫故作轻松地道。
他决定面对面解决麻烦，而不是浪费宝贵的每一秒钟和对方兜圈子。
这是一个萧索的小公园，在下雨天的傍晚，一个游人也没有。
很快，那些打着黑色大伞的壮汉出现在大卫四周，将他包围了起来。
“你上头条了，大卫博士！”一个脸上有疤痕的壮汉调侃道，他的“肌肉”似乎快要将衣服撑爆了，看起来霸气十足。
“你的形象比电视上那个胖警官好多了！”大卫一边应付一边想着脱身之计。
“什么？你认为我是那些酒囊饭袋的家伙？”壮汉摇了摇头。“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和那几个年轻人一样，是银月集团的职员。而且，我们是来拯救你的。”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现在很好！至少是三天以内，胖警官保证过的。”大卫道。
“对，三天以内，也可能是两天，也可能是一天，所以，你必须马上跟我们走。”那壮汉一边说着，一边警惕地朝大卫慢慢移动着。
“等等！”大卫高声叫道。“明天吧，明天结束之前，我会给你们一个结果。”
明天是他改造后的第七天，也是他答应陪小虎的最后一天。这个承诺不算多么宏伟，却也是他重生的意义所在。
“不行！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必须得到银月集团的保护！”那壮汉断然拒绝道，他似乎是这群人的小头目。
无名之火从大卫心头升起，他将小虎从肩头放到臂弯里，做出了反抗到底的架势。
“你儿子会安全的回到他妈妈的身边，我保证！”那壮汉一边说，一边朝周围使了个眼色。
身后的两名壮汉率先朝大卫冲了过来，他们的脚步踩在地砖上，发出“咚咚”的闷响声。
大卫本想冲上去搏斗，但那两个家伙已经像推土机一般撞了上来。
看着他们略显笨拙的身姿，大卫轻巧的转了个身，然后在每个壮汉的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脚。
随着两声闷响，那两个壮汉重重地跌倒在地，他们的身体就像喝醉了一般胡乱扭动着，看起来一时半会都爬不起来。
小虎兴奋地在大卫怀里鼓起掌来。
“蠢货！”疤脸汉子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又对其他人喊道：“大家一起上，小心点。”
又有三个壮汉横冲直撞地朝大卫冲了过来，看样子他们是想近身将大卫制服。
大卫猫着腰，在三个壮汉接近自己的一刻，大卫立刻跳了起来，并在其中一个壮汉肩膀上狠狠踢了一脚。
随着“砰！”地一声闷响，那个汉子跌跌撞撞地冲出去十多米远，才重重地跌倒在地。
大卫觉得自己踢得有点狠，也许刚才那汉子已经受了严重的伤势。
但令他吃惊的是，那个汉子立刻没事人一般站了起来，并再次朝大卫冲来。
大卫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他再次做好防御姿势，当两个汉子从左右两侧夹击而来时，大卫猛地后退两步，伸手朝一个汉子身上抓去。
“刺啦”一声，汉子的衣服被撕破了一个大口子，闪耀着金属光泽的护甲立刻显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