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最后的挣扎
第五日。
小虎和米娟要乘坐潜水艇去海底。大卫借口身体不适，趁着空闲去探望被自己囚禁的几个年轻人。
他们的状态看起来不错，大卫好心地一一摘下他们嘴里的破布，给每个人嘴里灌一口水。
“你不是人！”当大卫取掉泰勒嘴里的破布时，他立刻开口说道。
“你是畜生！”大卫回敬了一句，他没给泰勒灌水，就准备将破布再塞回去。
“你是个怪物！”泰勒再次叫道。“你是一个半人半机器的怪物！”
大卫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伸出去的手也停在了半空。
“被我说中了吧？哈哈！”泰勒得意地大笑道。“我早就看出来了，你的力气大到离谱，而走路的方式又难看的要死！”
“嘶……”大卫心中一阵惶恐，心想米娟会不会早已发现了这一点？却假装毫不知情。
但他很快又摇了摇头，心想妻子一旦有什么疑问，总是会立刻说出来的！
她是一个天真烂漫、毫无心机的女人，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天使。
泰勒看着大卫的脸色变了又变，再次开口道：“两个选择，要么你立刻放了我们，要么你就等着妻离子散吧！”
“你看起来很自信！小伙子！”大卫忍不住嘲讽道。
“不要小看每一个人类！”泰勒继续叫嚣道。“如果你的漂亮老婆得知她丈夫变成了半人半金属的怪物，她晚上一定会吓得睡不着觉，哈哈！”
泰勒身后的年轻人使劲挣扎着，似乎想要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同时，他们又用惊惧的眼神看着大卫。
大卫的脑袋一阵眩晕，几乎就要站立不住了，他坚信米娟深爱着他。但是，他又害怕泰勒说的那些话变成现实。
“呸！”赛丽终于吐掉了嘴里的破布。“别胡说泰勒！怪物怎么可能来给我们送水呢？”
“你看不出来吗？他是想玩弄我们，折磨我们！就像人类玩偶一样！可我不会让他得逞的！”泰勒自作聪明地道。“快做出选择吧！你这个变态的家伙！”
“如果我两个都不选呢？”大卫阴险地笑道。“我可以选择杀了你们。”
“不可能，如果机器人杀害了人类，就会启动自毁程序的！我了解这一点。”
“可准确来说，我不是机器人！”大卫反驳了一句，立刻举起了手掌，随着“砰”的一声响，泰勒再次昏迷了过去。
胡乱捡起一块碎布塞进赛丽嘴巴，心烦意乱的大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当大卫回到海边时，米娟静静地站在栈桥边，看着他从远处一步一步走来。
小虎兴高采烈地想要对大卫描述些什么，但米娟抢先用冰冷的口气问道：“你去哪里了？”
大卫还没来得及开口，米娟嘶吼着道：“别告诉你去随便溜达了一下！说实话！你这个骗子！”
“冷静点，米娟。你这个样子会吓到小虎的！”
“我什么样子？”米娟反问道。“还是想想你自己吧，大卫！你整天这样鬼鬼祟祟地跑出去，吃饭、睡觉都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你当我是傻子吗？你给儿子做了什么榜样？”
“终于发现了么？”大卫苦涩的动了动嘴唇。
家人的关怀是他敢于直面生死—甚至任何挑战—的堡垒，他害怕看见他们恐惧的眼神。
“我跟你说话呢！”米娟猛地推了大卫一把。“快告诉我，到底是哪个狐狸精，把你的魂都勾走了？”
“嗯？”大卫愣了一下，才发现米娟完全猜错了方向。
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大卫裂开大嘴笑了起来。
“混蛋！”米娟看见大卫淫贱的笑容，更加怒不可遏了。“是不是那个叫赛丽的贱货？！我非把她的小脸蛋撕破不可！”
“冷静一点！”大卫收起了笑容，指天发誓道：“如果我背叛了可爱的妻子米娟，就让我不得好死！”
“住嘴！你在胡说什么！不要命了吗？”
……
当大卫他们返程到家时，已经是第六天凌晨了。
疲倦的米娟和小虎一回到家，便立刻进入了梦乡。
大卫同样需要休息，但他有些心事重重。
无论是生物学角度还是从精神层面来看，自己现在仍属于人类，大卫毫不怀疑这一点。
他仍然深爱着家人和朋友，也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绝不会去无缘无故的伤害别人。
所以，他绝不是周正德和泰勒那些人口中的怪物！
但他们的话却像潜伏在心底的暗影，时时刻刻困扰着大卫，令他不得安宁。
大卫甚至开始怀疑：他到底是因为贪生怕死，还是为了兑现儿子那带着些许幼稚的愿望，而让自己变成现在这样？
想到儿子，大卫从黑暗中站起身来，悄然来到了小虎的房间。
他静静地站在儿子的床前，聆听者，享受着他那细微的、香甜的呼吸声。
似乎每经过一次呼吸，小虎都会长大那么一点。也会在自己离开她们母子后，多一点保护自己的力量。
大卫觉得自己就像一个黑夜中的守护者，英勇而无畏。他多么希望自己可以一直扮演这样的角色。
但他只剩下两天时间。
“不管别人怎么说，我没有做错！”直到天色即将放亮的时候，大卫咕哝了一句，打算回自己房间躺一小会。
……
大卫是被一阵隆隆的雷雨声惊醒的！
此刻，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九点钟。
今天是第六天。
大卫懊恼自己居然睡了如此之久，他快步走到隔壁的小房间。
还好，小虎并没有闹脾气，他依旧睡得香甜。
当大卫走出房间的时候，米娟正在准备早餐，她穿着慵懒而舒适的衣服，看起来别有韵味。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过去给她一个拥吻，但现在，他只是悄悄地坐在那里发呆。
“你吓我一跳，大卫！”米娟从厨房走出来时，有些惊讶地叫道。
“我刚醒来，没来得及打招呼。”大卫随口说道。
“你为什么不看会儿电视？外面正在下雨，我们可以在家里舒舒服服的待一整天。”米娟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大卫有些懊恼地打开了电视，里面正在播放一些无聊的国际要闻，一些大腹便便的官员正在介绍他们的惠民政策。
米娟开始在大卫身后收拾摆满玩具的餐桌。
这时，一个熟悉的场景出现在电视画面中，大卫立刻直起了身子，手里的遥控器被他撞落在地，发出“啪”的一声。
电视画面中，一个看起来已经废弃的小道旁，是一些热带灌木组成的树丛，中间停着一辆破旧的大巴车。
几个萎靡不振的年轻人在一群像是记者和警察的人簇拥着来到了大巴车前的空地上。
“你叫泰勒对吧？”其中一个拿着超大话筒的记者问道。
“是的！”身体壮实的泰勒现在看起来虚弱不堪，脸上尽是痛苦和懊恼的表情。
“据解救你的游客所说，你们是被一个半人半机器的怪物抓住后，囚禁在这里的。而且，那个怪物似乎对玩弄人类充满了兴趣！是这样吗？”
这时，另外一个记者大叫着插言道：“据说他伪装成人类的特征，现在所有人都很恐惧，请你给大家描述一下那个怪物的样貌特征？”
“还有，他为什么要对你们下手，你们之前是否有过接触？”
“据说那个怪物之所以没有杀死你们，是想把你们改造成和他一样没有人性的机器，是真的吗？”
……
大卫知道米娟就在身后，而且正紧紧盯着电视屏幕看，她甚至可能记得电视上那几个年轻人，尤其是赛丽。
他想假装随意并迅速地切换频道，但却发现手中的遥控器不翼而飞，只好任命地瘫倒在沙发上。
电视画面中，泰勒和几个年轻同伴迟迟没有说话。
直到所有记者将他们五花八门、甚至异想天开的问题提完以后，泰勒才有气无力地道：“我忘了，我当时神志不清，说过什么全都忘了！也许……我是在开玩笑？”
泰勒的话立刻引起了一阵怒斥声，有人将香蕉皮和拖鞋扔到了他的脸上。
“那么你呢？赛丽！”记者将他的大话筒递到了赛丽面前。
“我们是被人偷袭的，我当时晕过去了，发生了什么根本不记得！也许是一群劫匪袭击了我们。”赛丽替剩下的人回答道。
“撒谎！”有人立刻驳斥道。“你们的钱财放在酒店，你也没有受到侵犯！这根本解释不通，没有人会无聊到玩绑架游戏，除非他是……”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赛丽不耐烦地道。“饶了我们吧，从被解救到现在，我们连一秒钟都没有休息！”
赛丽的话引起了人道主义者和人类中心论者激烈的争吵。
记者们则想从他们嘴里掏出更多的爆炸性话题来。
“据我调查，这几个年轻人就职于银月机器人集团，他们也许试图掩盖些什么！”一个精瘦的记者总结到。“现在，就让我们把镜头转向他们的解救者——可爱的阿米达女士吧！”
一个看起来有八九十岁，却精神矍铄的老太太出现在电视画面中。
大卫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他夸张地摊开双手：“他们在胡说八道！老太太怎么会可爱？！下三滥的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