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三宝、三根本与三种女佛类型
密法在四个方面优于显法，其中之一就是速度和效力。传统的印度和西藏地区的经文中都表明，通过显法修成正果需要很多世，而如果是通过密法则只需要一世就可以。因此，在西藏经文中，经常把显法称为恩卓，或是“先行法”。也就是说，密法修持者首先需要接受几年的显法训练，然后才能做好接受密法的准备。
既然藏传佛教将密法看作即世成佛的有效方法，因此我们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西藏神秘艺术中所供奉的大多数女佛都与密宗有关。
用宗教术语来说，佛教徒的定义是皈依佛陀、佛法和僧伽的人。也就是说，佛教徒会从三个地方寻求精神灵感和指引：第一是过去、现在和未来的智慧大师；第二是这些上师关于如何修成证果的法门教义；第三是由有着极高修为，明了证悟方法的修行者组成的团体。这就是显法的修持方式。这三个皈依之所在藏语中又称“贡却松”，即“三宝”的意思。显法修持者应每天记念和冥想这三宝，日间三次，夜间三次。密法修持者则会在进行密法观想前颂读一遍祈求三宝的经文，以遵循在进入密法修持之前必须要首先熟悉显法修持的传统。
然而，在实际的密法修持中，这三宝则被“三根本”所取代：喇嘛，也称导师或上师；本尊，或坛城修持尊；以及护法、勇父和空行母。藏传佛教倾向于同时进行显法和密法的修持，不过，当我们将两者分开来谈论时，则是以三宝指称显乘的根本，三根本指称密乘的根本。显法修持者是从三宝中寻求灵性与指引的人，密法修持者则是皈依三根本的人。
西藏文学和艺术中所出现的所有女佛都包含在上述三个层次的三根本密乘经文之中。
第一组是“上师或本师”。在这里“上”意指“过去”，“本”意指现在，也就是说，他们是过去和现在，已经故去的或是现在仍然在世的伟大导师。佛法正是通过这些导师传承给我们的。
从现在一直追溯至佛祖释迦牟尼，我们可以看到，在这个谱系中共有数千名女性。在本书中，我们将重点讲述那些在藏传佛教中具有特别意义、且为受过佛法教育的中亚人所熟知的十几名女性成就者。
她们有的来自古印度，生活在公元8世纪—11世纪，其中包括比丘尼拉克须米和瑜伽女尼古玛；有的来自西藏地区，比如18世纪的密法修行者耶喜措嘉和瑜伽女玛姬拉尊。她们及其传承在西藏艺术中备受尊崇。我们将在第十八章对这些作品详加阐释。这些女性成就者既是人类的教师，也是佛陀的代表，因此也扮演着皈依佛宝的角色。事实上，作为上师，她们是三宝合一：心灵皈依佛宝，教义皈依法宝，行为则皈依僧宝。
第二组女佛则是由本尊组成，也即修持本尊。第二部分的前四章都讲的是这些本尊。正如前两章所述，这些都是来自于密宗四派的坛城本尊，用作观想和自观的对象。这些女性佛陀不仅是证悟经验的体现，同时也是将修行者引导至她们所象征的证悟境界的工具。由于我们可以通过观想这些坛城本尊修成证果，因此，这些本尊又代表着皈依法宝，与显乘中的佛法扮演着相同的作用。
位于西藏卓玛拉康的度母像。
明妃
布本设色唐卡 19世纪 113.5厘米×74厘米
明妃，是藏密中的女性修行者或者成就者，当她们与男性本尊一起出现时，被称为明妃，而单独出现的女性神灵，则被称为空行母。空行母，藏语“康卓玛”，梵语dakini，是一种介乎天人之间的女性生灵，皆拥有密乘法力。她拥有大力，可于空中飞行，在西藏密宗中是代表智慧、空性的女神。修行者要取得任何成就，都离不开空行母的帮助，她是沟通于佛国与世间的媒介。
空行母分为出世间空行母和世间空行母，前者已达到密乘的资粮道或加行道。后者指那些依靠善德而具有密乘法力，在一定范围内他们可以有益于众生，但亦可伤害众生，并且具有诸如飞升天界等等有限的神通。其形貌多变，通常可分为人形与兽面空行母两大类。
唐卡中，主尊为白色的空行母，裸身，一手持嘎巴拉碗，一手持金刚钺刀，跷起双腿坐于莲花台上。坛城内环绕着各种不同身色的空行母，神情姿势与主尊相同。上界为本初佛普贤如来双身相。其他角落一共有5位空行母，呈舞蹈姿站立于莲台上。
第三组，则是所谓的护法，“佛法的护持者”，以及勇父和空行母。这些都是西藏艺术的常见主题，在大多数西藏寺庙中都可以看到他们的造像。
这一组中的护法是普通藏民最常供奉的神明之一，几乎相当于我们所说的个人守护神。很多家庭都有他们自己的家族传统护法，其历史传承可一直追溯到公元7世纪和8世纪的藏王松赞干布或赤松德赞时期，也就是佛教在藏地滥觞之际。自那时起，所有家庭就世代供奉一个特定的护法。尽管在西藏谱系中有成百上千个护法，有的护法却比其他护法更多地受到供奉。在第十八章，我们将讲到其中的女性护法。
事实上，这些护法又分为两种类型：一种是“世间护法”，另一种是“出世间护法”。出世间护法又被看作是佛相。也就是说，他们乃是由佛的法身幻化而来，代表着佛的智慧法力。他们的动力来自很久以前所发下的协助和保护献身证悟之道的人的誓愿。有的出世间护法是男性，有的则是女性。其中最重要的一位大概就是吉祥天母，她有21种法相。
世间护法并不能包括在佛相之中，他们是世间神，来自前佛教时期的印度或西藏地区，由于为佛教仪轨所折服，因此发誓护持佛法，为修佛之人提供帮助。在第十八章，我们将会讲到几位世间护法，他们在佛前所发下的誓愿确实给了他们一部分类似于佛的资格。
对密法修持者而言，护法的作用有点类似于僧伽。正如同僧伽支持、鼓励和激发显法修持者一样，护法也支持、鼓励和激发着密法修持者。
勇父和空行母则是第三根本中的另外两种神明，有时他们也通称“空行者”，据传说，他们拥有空间飞行的能力。有的勇父和空行母也被看作是修成证果的佛，拥有本尊的能力。其中包括金刚勇父和金刚空行母。后者我们将在第十五章专门论述。
不过，在第三根本中，勇父和空行母则并非指的是佛相或坛城本尊，而是指密法修持者祈颂和供奉的一种类似于护法的男女神明。不过，勇父和空行母并不像护法那样发过誓愿，而是与密法修行者分享着天生的共同目标。
勇父和空行母还有另外一层与性有关的意思，通常用来指密宗修行者行乐空双运时的伴侣。女性修持者的伴侣被称为勇父，男性修持者的伴侣则被称为空行母。密宗经文中论及了各种类型的“勇父和空行母伴侣”。
对他们的不同分类中，以一种三组分类法最为常见，该方法对适于作为密宗修持伴侣的人进行了定义，将其分为咒生、地生、天生。第一类，是指通过受过高度的密续观想训练的伴侣，其资质来自于通过系统修持得来的密法知识。也就是说，这是在密法修持中拥有高度成就的人；第二类人的资质来自于他们所出生的地方，也就是说，他或她是生于地球上最有灵力的二十四圣地，由于拥有该地方的灵气，所以拥有特别的敏感性；第三类，天生拥有与更深层次的意识有关的敏感性，尤其是以大乐、光明和不二性为特点的本初意识，也就是说，他们是天生的勇父和空行母。
空行佛母已经获得圣者位，可以作为皈依处和灵魂的保护者。一般常见的空行母有：狮面空行母、金刚亥母、摩竭空行母、熊面空行母和虎面空行母等。46页唐卡细部。
明妃有时称作佛母，为佛或本尊智悲双运的配偶，一般与佛或本尊一同出现，属于密宗神灵。46页唐卡中心细部。
在密法中，作为乐空双运修持伴侣的勇父和空行母就相当于显法中的僧伽。在显法中，高级僧伽可以为修持者提供激励、支持和指引。在密法中，作为乐空双运伴侣的勇父和空行母的角色和功能也大体类似，可以为修持者提供激励、支持和指引，只不过手法和风格都大相径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