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尿路结石,砭石疗法
大娘和豆蔻在隔壁都听到了泽兰的叫声,赶紧匆忙跑了过来,一看泽兰面色苍白,牙关紧闭,满头大汗,全身衣裳就跟水洗了一样,浑身还不自觉的打着哆嗦。“姑娘,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大娘心疼的问道。
“没事儿,大娘,”泽兰平复了一下心情,郑重的问道:“我问您件事儿,您们着当地有配阴婚的习俗吗?”
“配阴婚,没有呀”大娘说道,思忖了片刻,突然又说:“我们这块是没有这个习俗,但是林子她娘是八闽那边嫁过来的,我年轻时候听她说过,她们那个地方配阴婚这事儿可多着呢。怎么了姑娘,你咋突然问起这来?”大娘诧异的问道。
“大娘,您之前是不说林子的弟弟前年意外落海去世了,他弟弟是不是叫木子?”泽兰又问。
“是呀,姑娘,我记得之前没提过木子的名字,人都去世了提名字不吉利。不过你咋知道的呢?”大娘越来越疑惑了。
“这就对了,大娘,配阴婚,就是配阴婚!”泽兰恍然大悟说道。
“什么配阴婚,姑娘你说明白呀?”大娘着急的问,看到泽兰先是一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又问了一大串奇奇怪怪的问题,现在又老说阴婚阴婚的,别是生病了啊。
“大娘,芊芊被林子的娘给他弟弟木子配了阴婚”泽兰说道:“所以才会突然病倒,医治无效……”
“啊!你说什么,姑娘”不等泽兰说完,大娘就大惊失色,一幅难以置信的表情。”
“大娘,现在为今之计就是赶紧去找林子的娘,你们两家父母做主,把这桩婚事给解除。否则,再过两三个月时间,等到时间满三年,芊芊就没救了。”泽兰一口气说完,仍心有余悸。
大娘还在震惊中,迟迟没有醒过来。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豆蔻听明白了一切,赶紧跑过去把爹和哥哥叫了过来,泽兰又简单的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大爷和刚子说了一遍,刚子听闻当下气急败坏,准备冲出去找林子娘理论去。最终被大爷挡了下来:“儿啊,天这么晚了,山路不安全,明早一大早爹和娘陪你一起去,看林子他们家还能说什么。这么多年来咱们对他们一家人掏心掏肺,我就看看他们这良心是不是都被狗吃了。哎,知人知面不知心呀!”大爷说完悲哀的叹了口气。
“爹,娘,刚子,妹妹,你们怎么都在这儿?”过了半晌功夫,芊芊才悠悠的醒来,虚弱的问着一屋子的人怎么回事。
“芊儿,你好好想想,木子遇难那几天,你在林子家有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儿?”刚子坐下来急切的问着芊芊。
“奇怪的事儿?好像没有啊”,芊芊思索着:“对了,就林子下葬的前一天夜里,大娘让我陪她喝酒。我因为不会喝酒当时就推脱了,但大娘哭的肝肠寸断一定让我陪着喝一两杯,我当时不忍心就喝了一杯多,然后就有点醉了,后来发生什么也不太清楚,不过隐隐约约记得大娘好像有拔了我一根头发,还抽抽搭搭的说我对不起你呀之类的,当时因为意识不清不是很确定。”芊芊说道:“怎么了,这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儿,你身子弱要多休息”,泽兰眼神失意了下众人别再说下去,然后和大爷大娘还有豆蔻一起离开了西厢房。后来到了大爷屋里忙叮嘱道:“这事先别告诉芊芊,她现在身体极度虚弱,怕听了后对她打击太大,一时之间承受不了,一则担心除了差错,二则也不利于后期恢复。明日您先和刚子过去,等事情解决了再说,那样对大家都好。”
翌日澄清,刚子和父母一起赶往林子家去了,留豆蔻在家照顾嫂子,并招呼泽兰她们。泽兰第二天也罢事情简单地给木患子和朱载堉说了下,大家只好再留一天等事情有了结果再说。
话说刚子怒气冲冲的跑到林子家找他们一家人对峙,后来弄清楚之后,才知道这事情是林子他娘一个人的主意。见到事情败露,林子她娘只好答应解除婚约,也表示这两年来心里极度后悔,深深觉得对不起刚子一家,尤其是芊芊,险些酿成大错,害了芊芊的性命。刚子见事情已解决,虽然心里还是极度愤怒,但毕竟于事无补,便带着父母赶回家去了。想来这两家人的交情,在这里也就画上句号了。
豆蔻看到哥哥和爹娘回来,上前询问了情况后,就第一时间跑去吧事情的来龙去脉的嫂子说了一通,姑嫂俩相拥而泣,芊芊看到刚子进来,夫妻俩又是一顿抱头痛哭,看的大爷大娘也都眼泪刷刷的。
“芊芊,你身体还很虚弱,不宜大喜大悲”,泽兰在一旁轻声的说道。
大爷大娘一家闻言,都止住了鼻涕眼泪:“芊儿的身体要如何调理,还请女菩萨指点”,刚子抹干眼泪,急切的问道。
“不敢当,泽兰只是一个无名小辈,不敢担此美名。木患子前辈才堪称女菩萨,芊芊的身体调理方面,可让她老人家指点一二。”泽兰谦虚的如实说道。
“泽兰谦虚了,”木患子说道:“不过关于芊芊姑娘的身体,确是虚弱至极。进步的话可先温补,吃点小米粥、山药、黄芪、红枣以及羊肉和鸡肉,补益气血。等体质恢复到一定程度之后,适当的吃点鲍鱼、人参,峻补一下,增强体质。切忌不可贪急图快,一下子吃大补的东西,反而会虚不受补适得其反的。”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女菩萨指点,大恩大德永世难忘。”刚子对泽兰和木患子感激地说道。
“谢谢女菩萨指点,大恩大德永世难忘!”大爷大娘还有豆蔻和芊芊都由衷感谢。
“不敢当不敢当,您太客气了”,木患子和泽兰忙应声道。
芊芊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泽兰等人也准备动身。虽然泰山海拔不高,但是从山底往上走的这段路可是相当长,还是相当考验脚力的。泽兰等人在大爷大妈的万般坚持下,盛情难却的带了一大包干粮水果后,浩浩荡荡的赶路了。
“宛童,你怎么发现芊芊姑娘的异常的?”木患子问道,因为如果让她看诊的话,无非也是诊断出个什么气血虚,寒湿重这样一个结果来。
“木前辈,起初看到芊芊的时候,我也没太多想,以为就是一个久病卧床、身体极度虚弱之人。可后来在聊天过程中,泽兰发现她神色异常,就用了共情术探查了一番,这才发现此情况的。”泽兰如实答道。
“共情术?”木患子极度意外:“你拥有共情术?”
“嗯,我这个是与生俱来的,还是七岁那年父亲发现的,”泽兰说道,然后缓缓的讲了自己七岁发生的那件事情,以及后来上青云拜访女贞子,最终得知自己的这项异于常人的禀赋的经过。
“难怪,难怪,难怪师傅意欲收你为闭门弟子,并传授祝由术给你,我先前还有点不解,现在算是明白了。”木患子连叹道,语气中无不有欣羡之意。
“师父,共情术是什么?有那么厉害吗?居然让那个女贞子真人刮目相看?”魏紫萱在一旁问道,言语间颇有些不服气。
“紫萱,这个术法是与声俱来、后天不可习得,也就是说可遇而不可求的。她对于学医的人而言,特别是祝由术和音律方面,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如果能够潜心修行,熟练掌握并运用,那来日前途不可估量呀!”木患子向往地说。
是呀,作为一个医者,虽然自己已经名满江湖,但是她自己心里清楚,自己现有的成就,只要有悟性,加上努力和坚持,以及运气,能达到的概率还是很大的。但是与共情术相比,是绝对不能同日而语的。
“宛童,你有没有不舒服?”见木患子向魏紫萱讲解,伯勤公子关切的询问泽兰,从昨天开始就有点担心,一直没有机会单独问她。
“我没事儿,不用担心”,泽兰给了伯勤公子一个安心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几乎没有不适的反应,也没有过多的沉浸在对方的情绪里面”,泽兰又补充道。
“看来你的心理又变强大了!”伯勤公子说道。
泽兰六人边走边聊,虽然此段路途遥远,竟也不觉得十分辛苦。
“木师姐,咱们也赶了半天路了,现在时辰也不早了,午时的日头最毒,我看要不咱们就在前面路口拐弯的那颗大树下面歇息片刻吧?”伯勤公子提到。虽说上泰山的路比较平缓,但毕竟走了两个时辰了,大家也需要喝水,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了。
“好,伯勤师弟,就依你所言。”木患子道。
小金子此刻仿佛听懂了人话似的,“噌”的一声从泽兰胳膊上跳下来,活蹦乱跳的跑到前面去了。果然猴性不改,小金子一看到拐弯那棵大树,三两下就噌噌噌的爬上去了,还倒挂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冲着泽兰等人呲牙咧嘴,做着鬼脸,好不得意。
不一会子功夫,泽兰等人终于在走到了大树底下。八月底的太阳,正午依然热辣火毒,泽兰刚坐下没多久就感觉汗流浃背,草果连忙把水壶递给她,泽兰接过就喝了一大口,方觉解渴,顿时舒爽了很多。
陈皮看大家喝完水后,体力都恢复不少,遂把大娘之前给带的煎饼和面酱、大葱拿了出来。泽兰等人也顾不得在路边吃相雅不雅观了,和木患子、魏紫萱及伯勤公子等每人都拿了一张煎饼,抹上咸口的豆面酱,卷着大葱,吃了起来。放置了半天的煎饼这会啃起来愈发劲道,不过还好有清甜的大葱配,此刻饥辘肠肠之下,竟也十分美味。果然应了那句:饥饿是最好的调味剂。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的功夫,大家都吃喝歇息的差不多了,欲起身继续赶路。
“娘,娘,您再坚持一会,杏林药馆已经不远了,最多一个时辰的功夫,李大夫一定能治好您的病的!”远远地,只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壮汉,推着一辆车子边跑边焦急地说着安慰的话,再看车子上面躺了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妇人。
“小伙子,大娘怎么了?”木患子闻声第一个站了起来,关切的问道。
“我娘从昨夜开始,突然腹部绞痛、恶心呕吐,还尿血,一整夜没怎么睡,到今日也吃不下东西”,壮汉看木患子眉目和善,急忙答道。
“在下也是医者,从医数十年。可否让我给大娘把把脉?”木患子问道,边说边往大娘跟前走去。
“当然,前背请!”壮汉定是心下焦灼不安,此刻看到木患子如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木患子上前,摸了摸大娘的脉数,只见脉滑数;又看了看舌苔,舌苔色黄,厚腻,舌根部发红。虽然在午时的大太阳底下,大娘身上裹着被子还不时缩成一团,摸了摸额头有些烫,明显的恶寒发热之症。最后木患子又把手伸进大娘腹部按了按,按到少腹部的时候,大娘疼的直咧嘴。
“大娘,您是不是尿尿次数多,尿中带血,还伴有涩痛感?”木患子问道。
“是呀……你怎么知道的?”大娘气虚无力的回道。
通过一番诊断,加上小伙子和大娘的一番描述,木患子心里已有了结论:“小伙子,麻烦你把大娘抬下来,躺平放在地上。”
又对伯勤公子和陈皮说:“朱师弟,你和陈皮上前帮忙,先把被子铺在地上铺平,再扶大娘上去躺平。”
接着又对紫萱说道:“紫萱,把为师的砭石针具拿出来,快!”
“是,师父!”紫萱边应答边手脚麻利的在行李里面取出医药箱,并把医药箱打了开来放在边上备用。
不一会儿大娘已经躺平在地上,只见木患子娴熟的拿出砭石来,先是用砭石砧板放在上腹部,然后用砭石刮痧板刮拭背部、腰部和小腿内侧;接着又用砭石砭石擦拭下腹部;完了又用砭石刮痧板钝角刺阴陵泉、足三里、三阴交、太冲和肾俞穴;最后用砭石砧板轻叩膀胱俞。
做完了这一系列动作之后,“泽兰,把水拿过来,给大娘灌水喝”,木患子又吩咐泽兰道。
泽兰忙结果草果手上的水袋,上前去给大娘喂饱了水。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的功夫,大娘又想小便。经过了木患子的砭石疗法,大娘此刻的脸色缓和了不少,自己已经可以独自站立行走了,大娘小便回来后说:“刚在尿的很畅快,还是带血,还尿了一些小石子出来,但腹部没那么疼了,也不怎么恶心想吐了。”
“嗯,那就好。”木患子又问:“大娘,你是不是平时喜欢吃肥甘厚腻食物,不怎么吃粗粮和蔬菜水果,也不太爱喝水?”
“你咋啥都知道,我平时就爱吃爆炒的鱼虾,还有油炸的鱼块,烤的牛羊肉猪蹄这类,还爱喝肉汤,青菜那些味道太淡,吃着不得劲儿……”大娘答道。
“这就对了”不等大娘说完,木患子又说道。
“怎么?女菩萨,我是得了不治之症吗?”大娘焦急地问道。
“大娘,您别着急,目前还不至于到那个地步,”木患子道:“但您以后可要注意了,饮食方面一定忌食肥甘厚腻,多食水果蔬菜,喝点小米粥养胃。同时各种骨头汤也少喝,动物内脏还有豆类也要少吃,含钙量太高,更容易结石。还有菠菜、香菜、坚果类也务必少吃,都容易结石。再就是多喝水,渴不渴都要补水,便于您体内已经形成结石的排出。”
“那啥都不让吃,或者还有啥意思呢?”听完木患子的话,大娘忍不住低估了一句。
“娘,命都没了,还怎么吃呢?之前劝您您都不听,现在都病成这样了,这次咱们一定要听大夫的,回去好好调养身体。”壮汉说道,完了又询问木患子:“大夫,您说我娘这病还有得救是不?除了吃食上注意这些事项意外,还需要吃药吗?”
“大娘这是湿热下注型的肾结石,你回去抓点金银花、黄芩和连翘,三味药材一同煮水给大娘喝,大概一个疗程的量就差不多了。具体配比你询问医馆的大夫,他们都知道,这是常规药房”木患子道。
“谢谢大夫,在下记住了。大夫的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我在这里替我娘谢您了!”壮汉说完竟给木患子磕了个头:”谢谢大夫,我这就带俺娘抓药去!”跪完起来拍了拍膝盖的土,把大娘搀到车上,朝镇子方向走去了。
“木前辈,您刚刚用的就是砭石疗法吧?”看着大娘木子远去的背影,泽兰问道。
“对,宛童你可看清我刚刚的手法?”木患子问道。
“恕宛童愚钝,之前虽在医书上看过砭石疗法的一些手法,但具体的操作我还不太敢确定。刚我在旁边看到前辈前后总共用了五种手法,依次应该是感法、刮法、擦法、刺法和扣法吧,不知我说的是否正确?”泽兰回道。
“对,你观察的很仔细,我刚才确用了这五种手法,”木患子赞赏的回道,又问道:“那你可只我刚给大娘开的那个药方的方义吗?”
“您刚说过大娘患的是湿热下注型肾结石,所开药方中:
金银花:清热解毒;黄芩:清热泻火;连翘:疏风清心。
对照大娘的症状,可谓引湿热下行,想必大娘服用两三剂之后,腹泻便能止住。后面的六七剂,主要是为了清除体内堆积油腻垃圾和因此所产生的内热,再加上饮食方面的调理,相比假以时日,大娘的症状定能大大好转;若能忌口,治愈也不无可能。”泽兰分析的头头是道。
“嗯,对,宛童,看来你的医学底子不错,”听完泽兰的分析,木患子愈加赞赏,不禁暗暗佩服起师父的眼光来。
“那有什么了不起呀,师父你问的这些徒儿也都知道,”魏紫萱在一旁醋味浓浓的说道,为什么大家都喜欢泽兰,她到哪里都能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而自己在她面前总被忽略,“我不甘心,宛童,我哪里比不上你了,总有一天我要让大家知道我比你更优秀”,魏紫萱心里暗暗地想。
“紫萱,这些你都懂为师当然知道,毕竟你跟着师父也学习了五六年了。宛童之前只学习过音律,这些都是她自己看书自己消化吸收的。”木患子看魏紫萱那股不服输的劲儿上来了,忙说道,自己这个徒弟什么都好,就是好胜心强,心胸不够宽广,凡事总要压人一头。“好了,紫萱,这会正好没事,你给宛童他们说说砭石的操作手法吧?咱们边走边说,也省得路上无趣。”木患子道,给了自己这个徒儿的表现机会。
“好的,师父!”魏紫萱闻言一阵暗喜,自己终于有机会在伯勤哥哥面前表现一回了。这些基本的理论和手法自己可是信手拈来,魏紫萱不禁清了清嗓子,关于砭石疗法的原理和具体操作手法,缓缓地道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