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血煞岭的诅咒
秋分后的山风带着刺骨的凉意,刮过青石村西头的乱葬岗。十四岁的沈七缩了缩脖子,盯着眼前半塌的石碑——碑上“血煞岭“三个朱砂大字已褪成暗褐色,裂缝里还嵌着几缕风干的红布条,像极了老人们说的“恶鬼的舌头“。
“七哥,真要进去啊?“发小阿木攥着弹弓的手直发抖,“王大爷说这里三十年没人敢进,连乌鸦都长着血爪子......“
沈七没吭声,心里却惦记着昨天在后山捡到的半块青铜令牌。令牌背面刻着扭曲的藤蔓纹,和石碑底座的花纹竟分毫不差。他拨开齐腰深的蒿草,腐叶下突然露出半截泛着幽光的铜匣——匣盖雕着张咧嘴笑的鬼脸,眼窝处嵌着两颗暗红石子,像极了活人充血的眼球。
“打开看看!“阿木的好奇心压过了恐惧。沈七刚触到铜匣,掌心的令牌突然发烫,匣盖“咔嗒“弹开,里面躺着卷用油布裹着的兽皮。兽皮刚入手,沈七后颈猛地一痛,仿佛被烧红的烙铁烫过,一道血色藤蔓纹顺着脊椎疯长,在右肩聚成朵半开的诡异花印。
“阿木你看......“他扭头想炫耀,却见阿木双眼翻白,抓起石块砸来:“血箓是我的!“沈七慌忙躲开,石块砸在铜匣上迸出火星。他这才发现阿木脖颈处浮出淡红色的六芒星刺青,和村口被烧死的“邪婆子“胸口的印记一模一样——那是山里人谈之色变的“血煞教“标记。
慌乱中,沈七咬破指尖按在兽皮上。血珠渗入的刹那,兽皮爆出血色锁链缠木,藤蔓纹在他后颈发烫,脑海里响起沙哑的呢喃:“血箓认主......万邪退避......“阿木发出惨叫,身体迅速干瘪,最后化作一具裹着破衣的干尸,六芒星刺青也随之暗淡。
当晚,血煞岭的禁忌被打破,浓重的血腥味顺着山风飘进青石村。沈七躲在柴房里展开兽皮,才看清上面用暗红血线绣着“血箓“二字,开篇第一句便是“以血为引,可饲百鬼,可炼千尸“。他尝试按图索骥,用针尖刺破指尖滴血,兽皮突然卷起,将一滴血吸得干干净净,右肩的花印也随之亮了亮。
后半夜,村口突然传来哭喊。沈七扒开柴房缝隙,只见数十个蒙着猩红面巾的人举着弯刀冲进村子,面巾上都绣着六芒星。为首的黑袍人掌心托着血色骷髅,骷髅的眼窝正死死盯着沈七家的方向。
“爹!娘!“沈七发疯似的冲出来,却见爹娘被铁链捆在院中的老槐树上,胸口插着刻满符文的铜钉。母亲浑身是血,却仍用尽力气指向灶台:“去......镇......找......道......“话未说完,便断了气。
“爹!娘!“沈七咬破舌尖,将血喷在血箓上。刹那间,全村的冤魂被血光牵引,化作黑雾缠向血煞教徒。黑袍人冷笑,祭出一面刻满恶鬼的令牌:“区区野魂,也敢作祟?“黑雾触碰到令牌便化作青烟,沈七只觉右肩剧痛,花印黯淡了不少。
眼看血煞教徒的弯刀就要落下,突然一声清越的钟鸣划破夜空。一道白光从天而降,将沈七护在其中。沈七抬头,见是个穿灰布道袍的老道,腰间悬着柄刻满云纹的木剑,背后背着个画满符咒的黄布包。
“玄门道统,清微派徐清玄。“老道拂尘一甩,扫开围攻的教徒,“尔等血煞教余孽,竟敢在青天白日下屠戮村庄!“黑袍人见状不妙,甩出数枚血红色的毒针,趁乱带人逃跑。
徐清玄从布包里掏出几张黄符,贴在沈七父母的尸体上:“孩子,这血箓是上古邪物,你怎么会......“沈七哽咽着将铜匣的事道出,右肩的花印突然发烫,血箓竟自动卷起,钻进他的袖口。
老道见状脸色凝重,从怀里摸出个黑色瓷瓶:“先喝了这个,能压制血箓的邪性。“沈七喝下药汁,只觉一股凉意从喉咙蔓延到四肢,后颈的灼痛感减轻不少。
徐清玄看着满地的尸骸,又看了看沈七袖中若隐若现的血光,叹了口气:“你与这血箓已结血契,若不加以引导,迟早会被邪力吞噬。随我走吧,我带你去镇里的道观,至少能保你一时安全。“
沈七最后看了一眼燃烧的村庄,又看了看父母被黄符覆盖的尸体,含泪点了点头。他不知道,老道腰间的镇魂铃正对着他的方向微微震颤,而袖中的血箓,正在黑暗中悄然展开新的一页,上面用血线绣着“引魂入箓“四个大字。
当他跟着老道走出村口时,天边泛起鱼肚白。远处的血煞岭上,黑袍人正对着一面血色水晶球低语:“血箓已认主,是个山村小子......“水晶球中映出沈七的背影,右肩的花印突然闪过一丝诡异的红光。而老道徐清玄的布包里,一枚刻着“镇邪“二字的青铜镜,镜面正无声地裂出一道细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