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恋爱脑摘取圣体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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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朝堂篇:花无百日红

“干嘛?”唐熹忽然被梅溪推搡着。

“我带你去客栈,今日好好梳洗一番酒气,换个稍微像样一点的衣服。明天带你去见识一番京城的贵女们。”梅溪笑的让唐熹有些毛骨悚然。

“啥……”

“别问了,明天与我同去便是。”

唐熹本以为会被带到什么酒楼或是茶园会,至少是看上去颇为热闹的地方,却没成想,被梅溪带到了一处看上去低调破败的小园门口。

门口站一家仆,似是在等着什么人,一见到梅溪,立刻上前。

“梅少爷您可算来了。”家仆躬身,瞥了眼唐熹,小心问道:“这位是……”

“哦,这是我的知交。”梅溪爽朗一笑,从怀中拿出请帖,“没来得及朝我爹讨第二份,索性直接带他进去了。”

家仆眉目纠结:“这怕是……”

“没什么不行的。”梅溪态度强硬。

家仆暗暗叹气,上前一步,小声在梅溪耳边道:“宴中有贵人,老爷吩咐你低调行事。”

“害,出事了算我的。”梅溪拍拍胸脯,把唐熹拉着,“唐兄,进去跟着我就行。”

梅溪带着唐熹刚入园,便有人上前与梅溪搭话,话里话外都在打探唐熹的身份。

唐熹礼貌微笑,梅溪也是含含糊糊的说是一位友人。

众人见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眼中带了些别样的色彩。

“许是梅小公子在外的一些玩乐朋友,倒也不必多心。”不知是谁道一句,状似无意地落入唐熹的耳中。

唐熹依旧礼貌微笑,然后狠狠地拽了梅溪的袖子了一把。

梅溪似乎什么都没感受到一般,自顾自地寻找自己的座位。

唐熹一路走来,耳边还传来几声轻笑,只能硬着头皮,随梅溪落座。

众人的眼光虽不善,但半数落了梅溪的脸上。

唐熹渐渐也习惯了,安心吃着瓜果点心。

这宴席上最亮眼的无非是一花衣男子,唐熹忍不住望了他一眼,那人瞬间察觉到了,竟回了一个善意的笑。

“这人谁啊?”唐熹好奇问道。

“秋奇。”梅溪低用仅二人听到的声音道,“少惹,他这种疯子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秋奇怀中抱着一美人,身旁又坐两个。时不时与美人举止亲昵,又是逗弄,又是调笑,时不时又让美人嘴对嘴喂上一颗葡萄。

与梅溪落座时的眼光不同,无人敢对那举止浪荡的公子有一丝一毫溢于言表的举措。

唐熹倒是没有在意这些,待梅溪吩咐小厮为自己摆上一座后,就听着梅溪在一旁讨论各类贵女。

“你看,你正东北左手边第三位,长相柔美的那个,弹得一首好琴,就连江大师都极为称颂呢。”

“还有那个,临近玄色衣服老头儿的右侧,虽是长了张妙嘴,品茶一绝,但是脾气犹为火爆。”

“还有那个……”

唐熹目光发怔,忽然觉得这宴席也没有想象中有趣了。

还以为梅溪至少会投其所好,找个有诗词切磋的地方,没想到尽是些商贾亲眷,你来我往间也都是客气话。

又有一人落座,周围的声音似乎小了些。

“这次是这个人攒的局,自称是京都本地人。”梅溪附在唐熹的耳边,悄声道,“我之前倒是没怎么见过。”

不知是谁挑起了话头,那些贵女开始争相献艺。

抚琴,献画……没才艺的便上前献宝,又是远洋淘来的新鲜玩意,又是深山挖来的稀罕珍宝。

竟都是入了东道主的口袋。

唐熹一脸莫名,望见东道主身侧有一女子,忽然好奇,多望了几眼。

萧珂感受到了唐熹的目光,并未过多理会。

她向东道主的那边靠了靠,顺道躬身接过呈上来的葡萄。

弯腰低头时,萧珂发间的银钗落地。

“欸——”

许是葡萄装的太满,滚落了一颗,不知被谁踏了一脚,溢出汁液。

而掉落的银钗恰好粘上了那汁液,边缘处隐隐发乌。

那一瞬,萧珂的眼中充满了震惊,但又瞬间掩去。

她偏头,准备提醒东道主。

“这良辰美景,怎能没有诗词相伴呢?”不知是谁起了头,“在坐的基本都献过才艺了,哦不,萧家小姐还未展示呢。”

萧珂闻言,起身:“小女不才,就不献丑了。”

东道主却摆了下手:“去。”

萧珂僵住,目光落在葡萄上,准备找个由头打翻。却不料,场上的人又道。

“这技艺切磋,怎能没有彩头呢?”

“要不,咱们就赌萧小姐手中的这一盘葡萄?”

萧珂抬头,已恢复柔软的笑容:“秋公子,请。”

“还是萧家小姐先起吧。”秋奇笑道。

萧珂道:“凤压梧桐栖不住。”

秋奇答:“彼岸穷途花正开。”

萧珂道:“峰回路转君不见。”

秋奇叹:“两相为难愁更愁。”

萧珂语:“谁闻石蒜鳞茎用。”

秋奇挑眉:“只道草身毒上毒。”

“好,甚好。这局,秋奇胜。”东道主大笑三声,“不愧是秋尚书之子,甚妙。”

“既如此,这盘葡萄,就归秋公子了。”萧珂道,遥遥一拜。

“那便让萧小姐亲自喂臣。”秋公子指着萧珂,目光戏谑,“听闻萧家小姐善词,今夜帐中缺一侍妾。”

众人眼光骤变,在打量着秋公子的同时,也暗暗地观察着座上那位东道主。

萧珂背后冷汗直冒。

“珂儿,来。”东道主伸手,将萧珂招呼过来,“将这碗葡萄给那位秋公子递过去。”

萧珂接过葡萄,柔声道:“也罢,毕竟秋公子虽不通文墨,但是家业兴隆。”

东道主抬眼,目光含着警告。

萧珂眼波流转,似乎已明白自己的结局。

步伐坦然,朝着那个富商走去。

一步,两步……

到第三步时,萧珂停下了。

她盯着秋公子看了会儿,朝着他遥遥一摆:“公子,珂儿或许看走了眼,想再与你对诗一首,不知您意下如何?”

小厮正要上去阻止,那东道主胳膊微动。

“美人儿,想说什么呢。”秋奇笑着,目光放肆。

“开局辩题本为凤,为何秋公子非要转向花呢?”萧珂的语气缓和了不少。

“好,那便为凤。”秋奇道,“你先起。”

“鸾凤双生一凤飞,凤压梧桐。”萧珂道。

秋奇凝眉,这死丫头一根筋。

场面的氛围忽然间十分压抑,两人双目对峙。

萧珂目中含泪,满是倔强。

“鸾凤昨日和鸣……”秋奇算是真的被逼的没办法了,正要请东道主讲评,不料场中忽然传来一声嗤笑。

“噗嗤。”唐熹终究是没有绷住。

这一声窃笑在系统“情绪放大”的加持下乐得颇为响亮,满堂宾客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或是讶异,或是不屑。

唐熹:……忘记情绪被放大了。

那坐在主位的东道主忽然间看过来,意味深长地来了一句:“哦?”

东道主动了动手指,身旁一小厮模样的人上前,朝他附耳诉说了几句:“此人名唐熹,是自地方层层选拔上来的寒门子弟,过几日便入殿试了。”

“你觉得此人如何?”

那小厮直言道:“文才尚可,但家境贫寒。”

唐熹忽然间觉得,再不表现表现,这群乱七八糟的人,真要当他是软柿子捏了。

“凤栖梧桐本为家,唯一人眷顾,乃凤与梧桐彼此之幸。凤本可翱翔于天地之间,何为压枝一说。而梧桐也会遇到下一个凤凰,此番不就是找个地歇歇吗。”

“所以压与穷途一说,本就是奇奇怪怪的,你们的词法有问题。”

“噗嗤。”那座上之人忽然间笑了,大赞三声,“好好好。”

他朝着萧珂递了眼色。

“那这盘葡萄的归属,便由这位小公子决定吧。”萧珂笑得轻松,她已想好对策。

“呃……”唐熹思索着,虽不知这盘葡萄是何珍稀之物,但是场上这群人推三阻四的,他也不好贸然处置。

半晌,他忽然道:“那便让东道主来决定吧。”

正在看戏的某人,忽然笑容微僵。

“东道主”神色威严:“一盘葡萄,惹得诸位相互推却,伤了彼此的情谊。不如……”他目光投向萧珂。

萧珂将葡萄端起,然后众目睽睽之下,非常不经意,不小心地,刻意推翻。

“呀,也是这葡萄没有福分了。”萧珂笑得刻意,“不如咱们重新来一盘如何?”

“哎——”场上的人相互推却,再相互圆场。

这一出闹剧,在众人打哈哈中草草结束。

宴散,唐熹望着那坐在远处身姿娉婷的某位官小姐,忽然感到这一趟也没白来。

目光还没停留多久,就被梅溪做贼心虚一样拉走了。

殿试很快就来了,唐熹浅看了一下从前的习作,深吸一口气。

辩题倒是不难,唐熹研究的策论很丰富,在殿堂上对答如流。

可能是有些上头,他偶尔也会提出些惊世骇俗但颇有道理的文词。

情至深处,唐熹道:“那若是……”

不知是哪吹来的一阵风,屏风忽然间倒了大半。

一道熟悉的身影坐在高处,与宴席上那位“低调”的东道主,竟有九分的相似。

唐熹的胆气登时没了一半。

天子座上,一双眼打量着他,那目光意味深长。

唐熹麻了。

若不是在大殿之上,好巧不巧又是分科举排名的最后阶段,唐熹恨不得直接掩面开溜。

想到宴请上自己的大胆行事,唐熹更是汗颜,这哪里是普通宴请……

还未入仕,怎还好巧不巧地召了政敌。

还貌似撩了妹纸。

原本备好的策论,原本准备展露的锋芒忽然没了大半。

唐熹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的大门,整个人似乎一直站在云雾之上。

直到一道突出其来的圣旨将唐熹召回了魂。

“宣,本次殿试的英才,榜眼位,唐熹。”

唐熹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不是众矢之的的头等,今晚能心安睡个好觉了。

“状元位,空悬。”

唐熹刚放下的心直接碎了。

“唐熹。”

“臣在。”

传达之人眉眼弯弯,笑的喜庆。

“陛下还为你讨了一赏。”

唐熹抬头,某个答案呼之欲出,但是,有点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