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朱竹清
夜色如墨，凛冽的风卷起枯叶在巷口打着旋儿。朱竹清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叶离的衣角，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急促的呼吸喷吐在冰冷的空气里，化作一团团白雾，紫色的眼眸中交织着绝望与倔强。
叶离能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那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失血过多导致的虚弱。三道狰狞的伤口从她后背延伸至腰际，鲜血已经浸透了黑色的夜行衣。这样的伤势放在普通孩子身上早就昏迷了，她却还能强撑着跑到这里。
“小子，星罗朱家的事你也敢插手？“为首的魂尊狞笑着亮出武魂，一柄缠绕着黑雾的短刀在掌心浮现，两黄一紫三个魂环在脚下缓缓旋转。他身后的四名大魂师也纷纷释放武魂，将巷子的出口彻底堵死。
叶离的目光扫过对方胸前的家徽——那是一朵缠绕着毒蛇的玫瑰，星罗帝国戴家的附属家族标记。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右手按在了剑柄上。噬魂魔剑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杀意，剑鞘中发出细微的嗡鸣。
“我数到三。“叶离的声音比夜风更冷，“要么滚，要么死。“
魂尊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大笑起来：“乳臭未干的小鬼也敢......“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因为叶离动了。
暗红色的剑光在夜色中划出一道凄艳的弧线，快到连残影都难以捕捉。魂尊只觉得脖颈一凉，视野突然天旋地转。他最后看到的，是自己无头躯体喷涌而出的血泉。
“一。“
叶离的身影出现在魂尊身后，剑尖滴血。四名大魂师甚至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其中一人刚想后退，咽喉就多了一个血洞。
“二。“
第二具尸体倒下时，剩下三人终于反应过来。但他们的武魂还没来得及完全释放，就看见一道血色剑气横扫而来。最前面的大魂师慌忙举起一面龟甲盾牌，剑气却在接触盾牌的瞬间一分为三，精准地划过三人的咽喉。
“三。“
叶离收剑入鞘，身后传来三具尸体相继倒地的闷响。整个战斗过程不超过五秒，巷子里重归寂静，只有鲜血从剑尖滴落的声音。
朱竹清瞪大了眼睛。她见过家族里那些魂王级别的强者出手，但从未见过如此干净利落的杀人技艺。每一剑都精准地命中要害，没有多余的动作，就像是在进行一场精确的外科手术。
“能走吗？“叶离转身问道。
朱竹清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刚迈出一步却踉跄着向前栽去。叶离伸手扶住她，触手之处一片湿冷。他皱了皱眉，这丫头失血比想象中还要严重。
“得罪了。“
叶离将她打横抱起，朱竹清本能地挣扎了一下，却因为牵动伤口而倒抽一口冷气。她闻到了少年身上淡淡的铁锈味，混合着某种冷冽的气息，意外地让人安心。
“为什么...救我？“她的声音细若蚊吟。
叶离没有回答，抱着她快速穿过几条暗巷。月光偶尔透过云层，照亮他线条分明的侧脸。朱竹清注意到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淡淡的红光，像是某种夜行动物的瞳孔。
一刻钟后，他们来到城郊一间废弃的磨坊。叶离踢开吱呀作响的木门，灰尘在月光中飞舞。他小心地将朱竹清放在一堆干草上，从魂导器中取出伤药和绷带。
“衣服脱了。“
朱竹清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红晕，手指死死攥住衣领。叶离叹了口气，从魂导器里取出一件斗篷扔给她：“自己处理不了后背的伤。“
说完他转身走到窗边，背对着她望向夜空。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然后是压抑的痛哼。叶离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框，噬魂魔剑在鞘中微微震颤，似乎对刚才的杀戮意犹未尽。
“好...好了。“朱竹清的声音带着几分羞赧。
叶离转身时，少女已经用斗篷裹住了身体，只露出伤痕累累的后背。三道爪痕深可见骨，边缘泛着不祥的紫黑色——是淬了毒的。他取出一个小玉瓶，倒出几滴琥珀色的液体滴在伤口上。
“唔！“朱竹清浑身一颤，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药液与毒素接触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缕缕白烟。
“星罗皇室的'幽冥散'，你们朱家自己研制的毒药。“叶离语气平淡，手上动作却异常轻柔，“下毒的人很谨慎，剂量刚好能让你慢慢死去。“
朱竹清的身体僵硬了一瞬：“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星罗帝国朱家二小姐，与戴家三皇子有婚约。“叶离一边包扎一边说道，“看来有人不想让你活到参加皇室考核的那天。“
斗篷下的手紧紧攥住干草，朱竹清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她早该想到的，姐姐和戴维斯不会容忍任何威胁。只是没想到他们连一个八岁的孩子都不放过。
“为什么要帮我？“她再次问道，声音比刚才坚定了些。
叶离系好最后一个绷带结，起身走到磨坊另一侧坐下：“我需要一个向导。“
“向导？“
“去星罗城的向导。“叶离从魂导器中取出一张地图铺在地上，“作为回报，我可以护送你安全回去。“
朱竹清警惕地盯着他：“你想去朱家？“
“不。“叶离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停在落日森林的位置，“我要先去这里办点事，之后再去星罗城。你可以选择跟我同行，或者自己离开。“
月光透过破旧的屋顶，在地图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朱竹清看着那个被重点标记的位置，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少年绝非普通的流浪魂师。他的剑法，他的谈吐，还有那双时而泛红的眼睛...
“我跟你走。“她听见自己说，“但我不回朱家。“
叶离挑了挑眉：“那你想去哪？“
“随便哪里。“朱竹清垂下眼帘，长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只要能变强的地方。“
叶离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轻笑出声：“有意思。“他收起地图，从魂导器里取出一块肉干递给她，“吃完休息，天亮出发。“
朱竹清接过肉干小口啃着，目光却一直没离开叶离。少年已经闭目养神，暗红色的长剑横放在膝上，剑身的纹路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她隐约觉得，自己今晚遇到的不是一个偶然路过的救命恩人，而是一个可能改变她命运的存在。
夜风穿过破败的窗棂，发出呜咽般的声响。远处传来夜枭的啼叫，为这个不平凡的夜晚画上句点。
（第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