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2022年4月10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加快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发布。《意见》要求，加快建立全国统一的市场制度规则，打破地方保护和市场分割，打通制约经济循环的关键堵点，促进商品要素资源在更大范围内畅通流动，加快建设高效规范、公平竞争、充分开放的全国统一大市场，全面推动我国市场由大到强转变，为建设高标准市场体系、构建高水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提供坚强支撑。统一市场并非全新概念，建设统一市场一直是我国经济工作的重点任务之一。1993年党的十四届三中全会明确“形成统一、开放、竞争、有序的大市场”；2003年党的十六届三中全会进一步作出部署，“强化市场的统一性，是建设现代市场体系的重要任务”；2013年召开的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建设统一开放、竞争有序的市场体系”……这些都说明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党中央结合统一市场建设过程中出现的突出问题作出了针对性部署并将其贯穿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从初步建立到逐步完善的整个过程。《意见》作为新时代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的顶层设计，既注重政策体系的连贯性与稳定性，又坚持以市场化导向深化改革，为统一市场注入新的时代内涵。

在当今世界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背景下，为应对复杂多变的国际国内环境，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提出了加快形成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构建新发展格局是一项系统工程，关键在于经济循环的畅通无阻，强调国内国际双循环的相互促进。与之匹配的全国统一大市场，势必是强化我国超大规模市场优势、促进商品要素资源在更大范围内有序流动和合理集聚的大市场，势必是标准规则与全球市场对接、推动制度型开放、更好利用全球要素和市场资源的大市场。这样的大市场才能不断夯实我国市场“大”的基础，积蓄转向“强”的动力。

虽然多年的市场化改革使国内市场分割状况有所改善，一些“显性分割”逐渐减少甚至消失，但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层出不穷的“隐性分割”，致使区域市场分割依然比较严重，尤其是要素市场一体化进程相对滞后。一些学者的研究发现，资本要素市场的分割程度不仅没有减轻，近些年甚至出现了“翘尾”现象。这严重阻碍了全国统一大市场的建设和国民经济循环的畅通。因此，对中国资本要素市场整合问题展开全面、深入、细致的研究十分必要。

本书以经济学、金融学和社会学相关理论为基础，积极探索中国资本要素市场整合水平、影响因素与机制及各种效应。首先，笔者分别使用价格法、波动同步法、F-H法和引力模型法对中国资本要素市场空间整合水平进行测度。笔者使用几种不同方法进行测度是因为不同学者对中国资本要素市场空间整合水平的测度结果无法达成一致，有的结果甚至是截然相反。笔者对各种测度方法得到的结果进行相互验证、比较和综合后认为，2004—2023年中国30个省份（包括省、自治区、直辖市）资本要素市场空间整合水平有明显的提高，要素市场化改革取得了较大进展，为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和畅通国内大循环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其次，笔者从基础设施建设、城市群扩容和营商环境的视角出发，详细研究了它们是如何影响资本要素市场空间整合（区域资本流动）的。在基础设施建设对资本要素市场空间整合的影响研究中，笔者发现，交通与网络基础设施建设能显著促进企业异地投资，进而推动资本要素市场空间整合；机制分析表明，宽松融资约束和推动技术创新是交通与网络基础设施促进企业异地投资的主要途径。在城市群扩容对区域资本流动的影响研究中，笔者发现，长三角扩容对区域资本流动具有显著促进作用，并且该作用存在明显异质性，扩容对原位城市区域资本流动的促进作用要优于新进城市；产业分工、金融发展在长三角扩容对区域资本流动的影响中起着正向中介作用，即长三角扩容可以通过推动产业分工、金融发展来促进区域资本流动；产业分工、金融发展的中介作用在中介过程的前半路径和后半路径均会受到制度环境的正向调节，即制度越完善，长三角扩容对产业分工和金融发展的推动作用越大，同时，产业分工和金融发展对区域资本流动的促进作用也会越大，反之则反。在营商环境对区域资本流动的影响研究中，笔者发现，优化营商环境能显著提高区域资本流动水平，从而促进资本要素市场空间整合；省份间的区域资本流动存在正的空间溢出效应，某个省份的资本流动水平提高会导致其他省份的资本流动水平也提高；空间溢出效应不仅表现为不同省份间资本流动的相互影响，还表现为某一省份的资本流动还会受到其他省份营商环境的影响。

最后，笔者分别研究资本要素市场空间整合对技术溢出、企业债务融资和区域房价联动的影响。资本要素市场空间整合对技术溢出效应的研究显示，资本要素市场空间整合能显著促进技术溢出，这种促进作用存在地区和时间异质性；资本要素市场空间整合对技术溢出的作用存在门限效应，在不同的技术创新水平下，资本要素市场空间整合对技术溢出的影响是有差异的，即技术创新水平越高，资本要素市场空间整合对技术溢出的促进作用越强。资本要素市场空间整合对企业债务融资效应的研究表明，资本要素市场空间整合能显著降低企业债务融资成本；其对债务融资成本的降低作用存在企业所有权性质、企业规模和行业异质性。资本要素市场空间整合对区域房价联动效应的研究显示，资本要素市场空间整合能显著增强区域房价联动程度，其对区域房价联动的影响存在城市发展水平和时间异质性。

洪勇

2024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