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同甘共苦
“慢点吃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火烈龙不像饿了三天，像孙猴子在五行山下被压了五百年，整天吃铁丸喝铜水。
而李想只是给了它……打磨过的精致铁丸？
这光秃秃的大白腿，连桃子都算不上吧！
“平常我吃巨坤最讨厌塞一嘴毛，每次吃完都得用爪子清理半天，还害得我牙龈出血！”
李想看它不够吃又把第二个腿切给他，转眼间大鸡腿已经只剩下骨头。
“人，请继续做多多的饭。”
“这才哪到哪呢，如果说真正的饭是10分，你刚刚吃的只能算0.1分。”
“饭，饭门！”
火烈龙双爪合十，虔诚地朝李想拜三拜，眼神发光。
“请你给我做真正的饭吧，我什么都会做的！”
李想苦笑着摇摇头，差点把自己吓跪地上的火烈龙竟然是软萌乖巧的大吃货，这就是专业对口吗！
“可是，做不到。”
“啊！为什么，是我对你太凶了吗，我那不是故意的……”
“不，不是你的原因。”
李想指着扒光的火焰巨坤的底部。
明明底下就是连精铁都能熔炼的岩浆，可火焰巨坤在这天然灶台上竟然没有丝毫变化，仿佛这不得不带特制护具才能踩上去的熔岩之地，对它来说就如凉席一般。
“高温会使肉类产生形变，调动出食材无尽的潜力，那才是饭真正的美味之处。”
李想见火烈龙不解的表情，又托着下巴想了一会解释道。
“你可以理解为炼金术一般，身为高级魔物的你应该对人类文明有些了解。”
“明白了，那为什么不用火烧它呢。”
“我也想，可上哪找比这岩浆还猛的大火啊……”
噗——噗——！烈焰喷涌而出，差点点着李想的头发，他吓得一激灵捂着心脏看向得意的火烈龙。
“用我的火啊！”
火烈龙一口一个小火雾，那高温火焰可是破掉了队内奶妈的最强加护，让三人灰飞烟灭的吐息。
“就决定是你了！火烈龙使用喷火！”
李想用风之精灵的加护把火焰巨坤悬浮到空中，火烈龙源源不断地吐出炽焰，李想则时刻观察着巨坤的成色，不停地翻转使其受热均匀。
龙火加狂风，这一组合效果拔群，鸡肉的蛋白质终于发生了变性，很快就生成独属于烤肉的褐色。
“好，好香。”
李想听到滋滋的蒸汽音，那是火烈龙流下的口水触碰到岩浆地的声响。
“喂，你别光顾着流口水，控制火力啊！火太小了现在。”
“好。”
火烈龙鼻子一抽一抽地，嘴上答应加大火力，可心思完全被肉香勾走了，他眼里满是焦香的鸡肉，一步步靠前，哈赤地张大嘴巴……
却咬下一整口西北风。
“清醒一点！就差最后一步了，我不允许你吃这种不成器的食物。”
李想一股狂风拍进火烈龙嘴里让他连连后退，火烈龙擦干嘴角溜出的泪水，低头丧气地张开嘴。
“龙息！”
“喂，没叫你放绝招啊！”
紫色的火焰从火烈龙嘴里喷出，瞬间包裹住整只火焰巨坤，一旁的李想差点受到波及也成为一盘菜，还好他及时用风罩保护自己。
但坤哥就有点惨了。
原本诱人的焦褐色变成渗人的炭黑，表层的肉被烤得发泡，原本饱满的鸡胸也缩水萎蔫，分离出一层发苦的炭壳。
“这还怎么吃啊，这可是上好的鸡……”
“这是，妈妈的味道？！”
火烈龙缓步向前，这次不仅流下口水，也真从眼角流下泪花，他颤抖的爪子抬起想要触碰，却又停滞在毫厘之距。
“可以吃吗？”
李想一屁股坐在岩石上，料理的失败让他有些灰心。
“吃吧吃吧。”
咔吧咔吧，火烈龙大口撕咬，肆意咀嚼，烤过头的鸡对它仍是天上的美味，烤缩水的肉赋予了一种不同生肉的嚼劲。
尖牙一刺而下，连带烤酥的骨头啪嗒而断，仰天吞咽，小半只烤鸡就这么畅快入腹。
“好吃，好吃！”
火烈龙的眼泪噼里啪啦地掉，落在滚烫的地板上形成大量蒸汽，李想误以为自己身处一个桑拿房。
“你妈妈也会给你这么烤肉吃吗？”
火烈龙的话激起了他的好奇心，难道说在这个世界人类没有用火加工食物的文化，但龙类却有？
火烈龙急迫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它长舒一口气，原本洁白的牙齿因沾满烧焦的蛋白质变得漆黑，张嘴半天却说不出一句话。
“不，我妈妈当时就是被人类大魔法师用火烧焦的。”
烤鸡还剩下最后一口，火烈龙动作优雅起来，不紧不慢地咀嚼着。
“对，对不起……”
李想万万没想到妈妈的味道原来是这个意思，他愧疚地都想打自己一巴掌。
“没事，那都是我小时候的事了。”
“所以，你才会很恨人类？”
李想回忆起他们小队刚踏进火烈龙领地时的场景，那穿天的咆哮声如地震般，仿佛土缝中的岩浆都受那吼叫吸引，要从地下一飞而上。
“不，不是恨。”火烈龙没吃掉最后的鸡骨头，随手把它扔在地上，自己盘腿而坐捂着鼓起的肚子打了个响嗝。
“就像我捕杀这只火焰巨坤一样。我不恨。”
李想看向火烈龙，他的眼神既不是对战时的凶猛不可靠近，也不是刚刚吃美食时的天真激动，而是看向很远很远，远到天边的尽头，又飘散得无影无踪。
“我只是很想她。”
很想她。
李想从小就被人当野孩子，妈妈打工养家，没时间接他放学，没时间看他写作业，连家长会都抽不出身，那个小学六年级所有孩子都带着爸爸妈妈，只有他身边是空座位，同桌没问他，老师也没说话，他只是努力把身板挺得笔直。
但吃这方面，妈妈总给他最好的。
便宜的食材总能做得美味，李想每次都说“吃腻了”“今天一点肉都没啊”，可一拿起筷子，就是三碗饭起步。
“多吃点好，吃饱了才有力气！”
李想拿起断剑割下黏在鸡骨头上巴掌大的肉，塞进嘴里豪横地一撕，坚韧的烤肉差点把他牙都崩掉。
真难吃，应该是他厨师生涯做过最失败的料理了吧。
可是。
他手指朝天，指向火烈龙，笑得比他咆哮声还吵。
“跟我吧，有我一口肉吃就有你一口肉吃！吃这方面，我李想绝不糊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