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虹桥下的榫卯危机

钟明熙的指尖刚触到“中建三局监理组2035年立“的刻痕，洞壁突然渗出冰凉的墨汁。那些字迹像被水晕开的印章，转眼就化作《清明上河图》里虹桥的木拱结构图。她背包里的pH试纸突然全部飞出，在岩壁上拼出个巨大的红色惊叹号。“郜工要出事！“钟明熙抓起激光笔就往山下跑，沿途的试纸自动粘成箭头形状。她冲进汴河码头时，正看见郜志军踩着吱呀作响的脚手架，激光测距仪的红点来回扫描虹桥底部。“老郜快下来！“她扯着嗓子喊，“那桥的榫卯......“郜志军头也不回地甩下钢卷尺：“三十四组横骨有二十组腐朽了。“尺子精准卡进木缝，刻度突然泛出警告的红光，“按现代标准早该限载通行，可他们还在往桥上赶骆驼队。“他话音刚落，桥面传来令人牙酸的木材断裂声。“用这个。“钟明熙抛上去游福江改装的液压千斤顶，“先顶住主受力点！“她突然发现掌心墨纹正与桥拱裂纹同步延伸，“等等，你左边第三根横梁......“郜志军已经抡起齿轮扳手，卸下的腐木断面露出密密麻麻的虫蛀孔。桥下卖炊饼的老汉突然插话：“这桥去年才由将作监大修过。“他掰开手里的胡饼，面芯里蠕动着白蛆，“用的都是南边运来的铁力木，可结实着呢。“郜志军冷笑一声，激光笔照向木料年轮：“防腐处理偷工减料，虫卵根本没杀干净。““小郎君慎言。“穿绿袍的监工踱过来，腰牌上刻着“将作监丞赵“字样，“这批木料是经三司使亲自验收的。“郜志军突然把测距仪怼到他眼前：“自己看数据，桥拱挠度已超安全值三倍！“仪器屏幕上的三维模型正模拟出桥体坍塌的红色轨迹。钟明熙悄悄摸出pH试纸按在桥墩上，纸面瞬间腐蚀出焦黑窟窿。“墩石用了劣质石灰。“她亮出变色试纸，“河水酸性超标，正在溶解粘合剂。“赵监工突然抽刀抵住她喉咙：“哪来的妖人，敢污蔑官家工程？““让他们修。“沙哑嗓音从桥洞阴影里传来，提灯笼的画匠佝偻着腰，“虹桥要塌在未时三刻。“灯笼光掠过郜志军掌心，那些墨纹突然立体起来，变成微缩版的桥梁应力图。赵监工却暴怒地踢翻灯笼：“装神弄鬼！这桥要能塌，老子把头......““赵大人！“役夫惊慌跑来，“北引桥的铺地石翘起来了！“郜志军抓起工具箱就冲过去，激光测距仪自动投影出修复方案。他刚撬起石板，底下突然窜出潮虫组成的箭头，齐刷刷指向河心。“不对劲。“钟明熙趴到桥栏往下看，“水流在桥墩周围形成漩涡了。“画匠的灯笼突然自燃，火苗窜成北宋疆域图。“虹桥是两界榫卯。“他枯手指向郜志军腰间钢卷尺，“郎君的工具，本该是鲁班尺上第七格。“尺壳上的“中建三局“字样正在褪色，逐渐露出“天圣九年制“的阴刻铭文。郜志军突然按住剧烈跳动的测距仪：“水位上涨速度异常！“他刚说完，桥身传来闷雷般的断裂声。赵监工还梗着脖子叫嚣：“少危言耸听，这桥......“话音未落，整段栏杆突然倾塌进河里，惊起丈高水花。“所有人撤离！“郜志军边吼边组装游福江给的应急支撑架，“钟工去拦骆驼队！“钟明熙已经冲向桥头，pH试纸在空气中拼成巨大的“停“字。赶驼人却一鞭子抽过来：“滚开！这车官盐耽误不得......““盐重要还是命重要？“钟明熙直接扯开盐袋，劣质粗盐混着泥沙哗啦啦流出来，“你们运的怕是掺了五成沙子的假盐！“赶驼人脸色骤变，郜志军趁机用激光笔照射盐车，光束在麻袋上烧出“监造司贪腐“的焦痕。画匠突然拽住郜志军的襕衫下摆：“郎君且看。“他枯瘦的手指划过测距仪屏幕，桥梁三维图上突然多出七处闪烁的金点，“这是当年张择端留下的暗榫。“郜志军瞪大眼睛：“现代桥梁的减震装置原理？““未时三刻。“画匠的灯笼彻底烧成灰烬，余烬却排成北斗七星状，“虹桥要塌，也不能塌。“郜志军还没琢磨透这话里的玄机，桥底突然传来木材爆裂的脆响。他扑向最近的金点位置，激光笔照出木梁深处隐藏的青铜构件。钟明熙突然大喊：“这青铜件上有我们的名字！“她举起的青铜环内侧，刻着七人现代姓名的微小篆文。郜志军钢卷尺的刻度突然开始自动调整，精准卡进青铜件凹槽：“是标准化接口......“赵监工带着衙役冲过来：“把这群破坏官桥的贼人拿下！“郜志军反手亮出工部令牌，令牌却突然熔化成金水，滴在青铜件上形成保护膜。“未时三刻到。“画匠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虹桥突然整体下沉三寸，而后稳稳停住。桥下河水剧烈翻腾，浮出七盏琉璃灯。郜志军摸到怀里游福江给的齿轮突然发烫，掏出来发现齿轮正与青铜件产生磁吸反应。“我明白了！“他大吼，“虹桥是连接两界的......““嘘。“画匠的烟斗敲在郜志军测距仪上，仪器突然投影出完整的《千里江山图》，图中虹桥位置标着他们七人的生辰八字，“郎君且记住，桥要塌，也不能塌。“他说完就化作墨色雾气消散，只剩地上一盏灯笼，灯罩上写满现代桥梁规范条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