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真相之网
接下来的十天里，林深和林梅穿越了半座城市，寻找其他“种子“。根据林梅的研究记录，凤凰计划共创造了七个原型体，每个都具有不同的能力和记忆片段。小唐是第三个，而他们刚刚见到的原型体是第一个。
“为什么分散这些种子？“林深问，“如果凤凰计划是为了创造新人类，为什么不直接大规模生产？“
林梅摇头：“因为不稳定。早期的融合实验导致了许多失败品，要么失去全部人性，要么过于野蛮。分散种子是为了观察不同环境下的进化路径，寻找最成功的变体。“
“所以小唐是成功的案例之一？“
“是的，“林梅回答，“尽管她最终部分失去了控制。但她的报告中提到了'蜂巢思维'的可能性，这可能是关键。“
在城市的另一端，他们找到了第二个种子的所在——一座被改造成医疗中心的废弃医院。与小唐不同，这个种子仍然保持着较高的人类意识，但已经表现出明显的进化特征。
“我是陈博士，“种子通过心灵感应与林深交流，声音平静而理性，“凤凰计划的第二个实验体。“
林深谨慎地问：“你能听到我的想法吗？“
“不，“陈博士回答，“我只能回答你提出的问题。凤凰的限制，记住。“
林梅解释道：“每个种子都有思维屏障，防止被其他凤凰意识同化。这是为了保持实验的独立性。“
通过简短的交流，他们了解到陈博士被安置在这家医院，负责观察感染者的发展。与其他种子不同，陈博士选择与人类社区合作，而不是融入感染者群体。
“我发现了一个模式，“陈博士说，“感染者的进化速度与集体意识网络的规模成正比。当一定数量的人类连接到网络，进化就会加速。“
林深皱眉：“你是说，感染者越多，进化越快？“
“是的，“陈博士回答，“但达到临界点后，进化将完成，新物种将取代旧人类。凤凰计划称之为'重生'。“
林梅补充道：“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秘密建造了全球思维融合网络。一旦启动，所有连接的人类将加速进化过程。“
“但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林深直接问陈博士，“你怎么知道这不是凤凰计划的一部分，一个诱导我们信任的陷阱？“
陈博士沉默了片刻：“你不需要相信我。时间会证明一切。但我想提醒你们，凤凰计划的最终目标不是毁灭人类，而是进化。但进化的代价可能是失去我们最宝贵的特质——自由意志。“
就在这时，医院的警报系统突然响起。监控屏幕显示，一群高级感染者正朝医院方向移动，数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多。
“它们发现我们了，“林梅紧张地说，“我们必须撤离。“
三人迅速收拾必要设备，准备离开。然而，就在他们到达出口时，一群感染者已经包围了大楼。更令人震惊的是，它们中有几个明显是“新人类“——那些被治愈的感染者，现在却站在敌对阵营。
“发生了什么？“林深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他们不是已经恢复了吗？“
领头的感染者向前一步，正是之前被林深救下的张医生。但现在，他的眼睛完全变成了黑色，皮肤上覆盖着灰白色的物质，但他的动作和举止却异常优雅和协调。
“林医生，“他通过心灵感应说道，声音中混杂着其他感染者的思想，“你们不能阻止进化。加入我们，或者被超越。“
林深震惊地看着曾经救过的人：“张医生，你记得我吗？我们共同战斗过！“
张医生的表情短暂地凝固了一下，然后声音中闪过一丝人类的情感：“我记得...一切。但我不再是我，我是集体的一部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感染者们发起了进攻。林深、林梅和陈博士奋力抵抗，但数量差距太大。就在危急时刻，陈博士突然发出刺眼的蓝光，一股强大的能量波从她身上散发开来。
“凤凰协议启动，“她平静地说，“保护数据，寻找其他种子。“
能量波瞬间击退了附近的感染者，为三人创造了逃生机会。他们冲出医院，穿过混乱的街道，最终在城市的地下隧道系统中找到了暂时的安全。
“那不是陈博士，“林深喘息着说，“至少不完全是。她被控制了，就像小唐一样。“
林梅摇头：“不，她是自由的。陈博士选择了另一条路——她接受了凤凰意识，但保留了自己的意志。她现在是两个意识的混合体，能够在不失去自我的情况下访问集体思维。“
“这怎么可能？“林深问。
“凤凰计划有双重目的，“林梅解释道，“创造能够适应新环境的生命形式只是表面目标。真正的目标是创造一种新的意识模式，能够同时保留个体性和集体智慧。陈博士证明了这是可能的。“
林深陷入沉思：“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凤凰计划可能有值得拯救的部分。但为什么其他人会反抗？为什么张医生和其他'新人类'会攻击我们？“
“因为不是所有人都像陈博士那样强大，“林梅回答，“对于大多数新融合的意识来说，个体性被集体思维淹没了。他们不再是'人'，而是进化过程的工具。“
三人继续他们的搜索，最终在城市边缘找到了最后一个已知的种子——一个被称为“守望者“的实验体。然而，当他们到达目的地时，发现那里已经被感染者的蜂巢完全占领。
“计划有变，“林深决定，“我们需要一个新策略。“
他们绕到基地后方，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入口。内部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房间，中央是一个充满液体的生物舱，里面漂浮着一个类人生物。与之前见过的原型体不同，这个生物完全处于休眠状态，覆盖着厚厚的灰白色物质。
“这就是第七个种子，“林梅轻声说，“守望者。据记录，它被设计成凤凰计划的最终控制器，能够启动或停止全球思维融合网络。“
林深靠近观察，感到一种奇怪的吸引力。当他靠近生物舱时，守望者突然睁开眼睛，直视着他。一股强大的精神力量将他拉入一个奇异的空间，无数画面和思想涌入他的意识。
他看到了地球的未来——资源枯竭、气候崩溃、战争蔓延。人类社会分崩离析，幸存者在废墟中挣扎。然后，凤凰出现了，不是作为救世主，而是作为最后的希望——一种能够适应极端环境的新生命形式。
“人类选择了分裂和毁灭，“守望者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但仍有希望。凤凰不是来取代你们，而是来引导你们走向新的进化路径。“
林深感到困惑：“如果这是真的，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痛苦和牺牲？“
“进化从来不是一条平坦的道路，“守望者回答，“痛苦是催化剂，迫使变革发生。凤凰计划提供了可能性，但选择权始终在人类手中。“
就在这时，林深感到一阵强烈的精神干扰，守望者的意识正在消退：“找到我...完成使命...平衡两种意识...“
他的意识被拉回现实，发现守望者的眼睛已经重新闭上，重新进入休眠状态。林梅正担忧地看着他：“你还好吗？“
林深点点头：“我看到了未来，凤凰的愿景。但它不是非此即彼的选择。人类可以进化，而不必失去自我。“
林梅若有所思：“也许这就是陈博士试图告诉我们的。凤凰计划有两个面——一面是进化的希望，另一面是控制的危险。我们需要找到平衡点。“
就在这时，整个基地再次震动，警报声响起。监控屏幕显示，一群高级感染者正朝这里聚集，领头的正是张医生和另一个新人类。
“它们找到我们了，“林深拿起武器，“我们必须离开。但这次，我们有新目标——唤醒守望者，让它帮助我们找到全球思维融合网络的中央控制器。“
三人迅速制定了计划。林梅负责引开感染者，而林深则尝试唤醒守望者。在激烈的交火中，林梅成功将敌人引向另一个方向，而林深则独自留在实验室，专注于守望者。
“醒来，“他对生物舱内的存在说，“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守望者的眼睛再次睁开，这次更加清晰。它似乎认出了林深：“你具有双重潜力，既能成为新物种，也能保持人性。这是罕见的平衡。“
“凤凰计划到底是什么？“林深问，“是拯救还是毁灭？“
“两者都是，“守望者回答，“取决于选择。凤凰可以是进化的催化剂，也可以是控制的工具。真正的凤凰应该给予人类选择的权利，而不是强加进化路径。“
林深点头：“我明白了。我们需要关闭全球思维融合网络，但保留凤凰的核心代码，作为进化的工具，而不是强制手段。“
守望者沉默了片刻：“这将需要代价。唤醒我意味着连接全球网络，你将面临凤凰意识的冲击。你可能会失去部分人性，或者更糟。“
林深坚定地回答：“我已经经历过那些。我既是人类，也是新物种。我能承受。“
守望者伸出一根半透明的触须，接触到林深的额头。一股强大的能量流涌入他的身体，林深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扩展，看到无数可能的未来。
他看到了凤凰计划的真相——它不仅仅是为了创造超级战士，而是为了应对一个更大的威胁。地球正在经历第六次大灭绝，人类活动加速了这一过程。凤凰计划最初是作为最后的保险，一种能够在人类灭绝后继续生存并修复地球的生命形式。
但随着项目进展，科学家们意识到，即使创造了新物种，地球的损坏已无法挽回。因此，凤凰计划获得了新的使命——加速人类进化，使其能够适应新环境，同时保留文明火种。
“这是一场赌博，“守望者的声音在林深脑海中响起，“一半的人类将进化成新物种，另一半将保持现状。两种意识将在同一网络中共存，互相学习，共同进化。“
林深感到一阵头痛，守望者的知识正在与他融合。他看到了全球思维融合网络的结构——它不是为了控制，而是为了连接。两种意识形式可以共存，相互补充。
“我明白了，“林深睁开眼睛，对林梅说，“我们需要重新配置网络，让它成为一座桥梁，而不是牢笼。“
林梅点点头：“我听到远处有爆炸声，感染者正在突破防线。我们时间不多了。“
林深走向控制台，开始输入指令。随着他的操作，整个基地的灯光开始闪烁，服务器阵列发出低沉的嗡鸣声。守望者再次闭上眼睛，进入休眠状态，但林深感到一种新的连接——他现在能够感知到全球思维融合网络的边缘。
“完成，“他宣布，“网络已经重新配置。现在，它不再是控制工具，而是连接两种意识的桥梁。“
就在这时，基地的防爆门被撞开，张医生带领一群感染者涌入。但这次，他们没有立即攻击，而是站在原地，表情复杂。
“林医生，“张医生通过心灵感应说道，声音中混杂着两种意识，“我们错了。凤凰不只是进化，也是选择。但现在，选择权在你手中。“
林深看着曾经的朋友，现在却站在对立面：“告诉我，你们想要什么？“
“我们想要平衡，“张医生回答，“既不完全人类，也不完全凤凰。我们想要第三条路。“
林深思考片刻，然后做出了决定：“网络已经重新配置，你们可以自由选择。保持现有形态，或者尝试重新获得完全的人类意识。两种可能性都存在。“
张医生沉默了，然后转向其他感染者：“我们...错了。进化不是一条单行道。让我们给所有人选择的权利。“
感染者们似乎达成了共识，开始有序地退出基地。林梅松了口气：“他们改变了立场。这意味着网络的新配置起作用了。“
林深点点头，但仍有疑问：“但这只是开始。全球范围内，还有无数思维融合器正在运行。我们需要一个计划，重新配置所有节点。“
陈博士的声音突然从通讯器中传来：“我已经连接到全球网络，可以协助重新配置。但凤凰的核心服务器位于海底，需要有人去那里手动关闭主控程序。“
林深和林梅对视一眼，做出了决定：“我去，“林深说，“我是双重意识的完美桥梁。“
林梅担忧地问：“如果失败了呢？“
“那么人类将面临终极选择，“林深坚定地说，“保留全部人性，冒着灭绝的风险；或者拥抱进化，可能失去部分自我。无论哪种选择，都是人类的决定。“
夜幕降临，林深站在基地顶部，望着远处的城市轮廓。感染者已经撤离，留下人类重新获得的城市。而在地平线的另一端，海平线上闪烁着微弱的光芒——那是海底服务器所在的位置。
“我准备好了，“他对林梅说，“无论结果如何，这都是必要的。“
林梅递给他一个小装置：“这是思维稳定器，基于守望者的技术。它能帮助你在连接全球网络时保持自我。“
林深点点头，小心地将装置戴在头上。然后，他看向远方的海洋，深吸一口气，迈出了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