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迷航之一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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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7. 翱游天池

7.翱游天池

我叫了辆飞车送我到张宙峰他们那里,然后叫了份午饭:0.2kg米饭,0.2kg空心菜,0.2kg洋葱羊肉,0.3kg韭菜蛋汤。他俩已吃完饭,正在讨论下午的飞行服方案。

“我们在讨论下午参加的专业飞行大赛的方案,不能丢了我们地球的脸。”。

“什么是专业飞行大赛?”。

“就是参赛者穿着自己设计的专业飞行服参加比赛,看谁能飞得最快最灵活。”。

“这里的翱游天池活动分为两大类,一类是纯属娱乐的菜鸟飞行,各种飞行道具随你选,反正靠近穹顶的就是所谓天池,重力加速度很小,而飞船内气压比较大,随便扑腾都不会摔下去,图的就是开心,当然,也有比设计的别具匠心的,同时也是种很放松的锻炼方式。我们昨天在中转厅看到的建筑其实就是围绕着穹顶双曲线支柱的大楼楼顶。翱游天池只是个活动名称,每艘飞船都有,我们现在就在昨天降落的飞船上。这个活动是利用这里特有的重力加速度梯度分布明显的条件而搞的娱乐兼运动项目。之所以叫做翱游,就是因为你既可以认为是在飞,也可以认为是在空气中游泳!真正是猪都能飞!你可以挑选自己喜欢的任何飞禽走兽外形的飞行服,当然,也可以自行设计,让系统给你制作,或者自己制作。”,李宇能兴奋地介绍到。

“另外一大类就是前面说的专业飞行大赛,又分为两种,一种是竞速赛,从一个支柱楼顶飞过五个支柱的距离,共五千米,就看谁飞得快;一种是障碍赛,除了要飞到五千米外的支柱楼顶外,途中要在三处障碍中穿过,看谁飞得又快又灵活。专业飞行大赛既考验飞行服设计能力,又考验个人运动能力。”。

“我们不熟悉这里的环境参数和材料参数,这么短时间内恐怕不容易取胜吧?”,我问到。

“这里的系统强大得超乎你想象!也公平得很!我们刚提出想参加大赛,问有什么要求,系统就立即列明规则和要求,同时给出从各种飞行理论到设计要领和模型到这里的环境参数到各种材料参数到各种参考设计方案,等等,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系统做不到的!我把你拉入讨论。”。

李宇能接着说了句“邀请周乐游加入讨论。”,我同意通过之后,视野中立即显示出一个宏大的三维场景,我们仨站在一个巨大试飞区中,眼前是一个庞大的数据库,分门别类地以树状结构显示各类辅助设计信息,既可以完全自主设计,也可以仅提出自己关注的设计点而让系统完成设计并提供具体方案供选定后制作好飞行服提供给参赛者,参赛者还可以虚拟验证,只需按照指定动作模拟就行,系统可以根据防护服测算出的你的力量和速度以及灵敏度等参数虚拟出你的飞行状态和参数。只要你有想法,系统就能与你沟通并实现你的想法。这是多么了不起的系统!有多少有创意的宝贵的想法因为个人具体能力缺陷和缺少社会资源而夭折!而这个系统能最大限度地利用一切创新的火花!

这里的飞行理论是一种界面理论,认为介质的重力加速度梯度性分层性是飞行得以实现的根本前提,飞行器的空间三维性决定了其上下界面必然处于不同介质层中,也就是处于不同界面中,界面效应一方面取决于界面介质差异,一方面取决于物体运动速度,一方面取决于物体形状,而形状一方面影响阻力,一方面是通过对介质的差异影响而影响界面效应。介质差异越大,界面效应越大,介质与物体上下部分作用差异就越大,升力就越大。物体运动速度越大,意味着介质空间特性变化越快,反作用也就越大,作用力与物质空间特性变化是互为因果关系,物体运动速度因此与界面效应正相关。物体运动方向的横截面越大,对前方介质空间特性改变越大,阻力就越大,但同时上下界面介质差异也大,对升力有利。所谓表面张力,也是界面作用的体现。

根据我们各自体形体重特征,以及我们各自运动能力和特性,系统给出基础设计建议,我们各自选了一些个性化装饰,系统再根据装饰调整了一下方案,再根据快速性操纵性要求,综合调整确定方案。

我力量较大,体能较好,最终选了个蛙泳红色飞行套装,手和脚之间是翼膜,配上一个鸡冠头饰。

李宇能相对瘦小,体能好,最终选定蛙泳绿色飞行套装,活像一只带飞行膜的树蛙,也配一个鸡冠头饰。

张宙峰相对较胖,体能略差,最终选择自由泳海豚形套装,也配个鸡冠头饰。

飞行翼膜局部充满氦气,一方面增加升力,一方面减少阻力。

十五分钟后,机器人把制作好的飞行服送了过来,我们试了一下,非常合身,于是坐飞车到比赛的出发点。

比赛其实并不严格限定多少人一起,也不限具体时间段,系统自动记录成绩,自动排名。没有奖励,纯粹是兴趣。只是有人一起比赛更有趣而已。

我们到达出发点时,已有三男三女等着我们一起准备出发,都是飞禽款式,有鸽子,燕子,翠鸟,有大雁,天鹅,信天翁。

“我们来自地球,我叫周乐游。”,我向他们打招呼。经过与喜平安的对话,我觉得不适合在未征得我的两位船员同意的情况下自作主张代表他们了。人人都是自由而平等的。

“我叫李宇能。”。

“我叫张宙峰。”。

“所有人都来自地球,所以船队才叫地球联合船队。太阳底下无新鲜事。我叫乐游星宇。”,身穿大雁飞行服、长着国字脸的帅气的麦子肤色的男子笑着回应。

“只是此地球非彼地球,不过都是地球。太阳底下无新鲜事。我叫成开心。”,身穿燕子服的、瓜子脸、麦子肤色的爽朗女子微笑着说。

“欢迎你们。我叫柳杨静宇。”,身穿鸽子飞行服的、鹅蛋脸、白净秀气女子笑着摆摆手。

“欢迎。我叫莲田翠羽。”,身穿翠鸟飞行服的、胖圆脸、肤白文静女子点了点头。

“大家好!我叫风云动。”,身穿信天翁飞行服的黄色方脸的雄壮男子拍了拍胸脯,有股子雷厉风行的气势。

“你们好!我叫绅士贺。”,身穿天鹅飞行服的黄色长脸的风度翩翩的男子温和地笑着说。

“你们的家乡也都叫地球吗?”,尽管有所猜测,我还是扫视一圈,问到。

“尽管大家语言不同,确切叫法和发音不同,但意思相同。人类都是在陆地上发展起来的,离不开土地,所以都叫地球。”,柳杨静宇说到。

果然如此。

互相打过招呼后,我们站在起飞线上,正式开始比赛。

我们参加的是竞速赛。与其说是飞,不如说是游——当然,是飞一般地游,或者说是游一般地飞。除了张宙峰,其余所有人都选择了蛙泳形式。由于阻力小,用力一蹬之后,人就往前蹿出老远。由于天然地对高度的恐惧和从未尝试过这种运动,就像完全不会游泳的人却要跳入一望无际却深不可测的大海那样,我的下意识畏缩明显使得我比其他人反应慢了一拍,动作也更笨拙,所以是最慢的一个。等我从手忙脚乱中平静下来之后,我已被甩下十几米远了。好在我们都经过各种地狱级困难的应急训练,我很快地调整过来,适应了这种运动,通过发挥力量和蛙泳技巧,我飞速追赶。那情形有点像旗鱼在水面飞驰。每次用力蹬腿或划手,身体都明显向前飞速前蹿。所以我们的动作像在游泳,但速度却和飞一般快。我很快追上并超过张宙峰,并逐渐拉近和李宇能的距离,但最终也没能赶上前面那六只鸟——他们飞得像鸟那么快。他们陆续到达终点时,还甩我们两三百米远。

“你们实在太厉害了!”,我由衷地赞叹道。

“你们可能太久没运动了,又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比赛。我们可是天天锻炼差不多一小时,而且每五天飞一次比赛。而且可能你们还完全沿袭原来的饮食习惯,没有按实际身体需要来饮食,身体状态没调整到好状态。”,穿大雁飞行服的乐游星宇说。

“我们那里也有专门研究和教人科学锻炼的体育学科,只是我们长期处于休眠期,少有机会锻炼。也有专门研究营养的科学。我们也是讲究饮食平衡的。”,我说。

“我想这是完全两码事,如果你们还需要休眠的话。这说明你们对人的理解还处于比较初期阶段。你们对营养和对人的理解还是比较粗略和片面的。你们的社会对人的理解还是工具人的,而不是纯粹从人的角度出发。”,乐游星宇说。

“那么,什么样才是真正纯粹从人的角度出发呢?”。

“每个人生下来既是不一样的,又是部分相似的。所以每个人对培养的需求既是不一样的,又有着相似之处。每个人对自己的需求其实是不清楚的。这就需要尝试。”。

“可是,这不就像是人工养殖吗?人们只能吃所谓科学配比的营养餐,这岂不是更是把人当成工具?”。

“你这是误解了这里的科学。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只能吃某种固定配比的套餐。同类的营养物质可以由很多种食物来满足,系统只是根据你的口味查漏补缺和平衡营养地推荐调整菜谱,而不是机械地规定某些菜式。事实上,这里的菜谱浩如烟海,只有你想不到的,而几乎没有你吃不到的。所有这一切都是建议性的,而不是强制性的,包括身体调理规划。只有你申请了,才会推荐。”。

“没人和我们说这些,系统也没提醒。”。

“这是系统人性化的地方。人们到了一个全新的地方都需要一个适应过程。如果一开始就这么做,或许都会以为这里是不是什么特殊的人类养殖场。除非一开始你的身体就有危及生命的问题,否则系统不会有任何主动提示,直到你主动提出要求。当然,实际上这里的菜尽管吃起来味道和传统菜式差不多,但实际上是通过工艺改良,最大限度平衡了味道和营养的。”。

“说的也是,如果一到来就要求人们改变习惯,确实会让人不舒服。”。

“防护服其实内置有生命健康监测与维护系统,如果你不选择启用,它就只是起保护作用,而没有个性化的保健作用。如果你选择启用,它就会监测你的身体状况,给出调理建议,把你的身体状态调整到较好状态。”。

“你们都开启这个功能了吗?”。

“那当然。按建议调理一个月之后,会明显感觉好很多。睡得好,精力充沛,反应速度,爆发力,耐力,注意力全面提升。最关键的是,同时还可以尝试不同风格的美味。每顿不重样。这里的营养餐可是真正的美食,而不是饲料。”。

“这么说我都想试试了。”。

“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

“我们是昨天刚到的,对这里的一切都不熟悉。你们有空聊聊吗?”,我环视一圈试探着问道。时间还早,通过他们了解情况比自己问船队系统更安全,系统实在太强大了,在没有弄清楚这里对其他地球人类真实态度和目的之前,我不想过多与船队系统接触,过早暴露太多我们的信息。仅管从与船队系统接触的情况来看,理智告诉我,船队系统对我们地球的了解可能远超我自己对地球的了解,我怀疑特情队已经获取我们飞船上的全部信息,包括系统存储的所有准备对外交流的信息,否则船队系统不可能连我们的菜式都能够像模像样地做出来;但也正因为这样,心理上我还是抗拒主动暴露我们地球上的更多信息。这个船队科技太发达了,如果有任何不良企图,我们地球根本不堪一击。和张宙锋、李宇能交流了一下眼神,他俩也愿意留下来。

“我没什么急事要做。”,风云动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对这里已经很熟了,有什么想了解的随便问。”,绅士贺热情地说到。

“稍坐一会儿也无妨。”,乐游星宇随和地笑着说。

“聊聊呗,难得又来新人。”,成开心调皮地扇了扇翅膀。

“聊聊就聊聊。”,柳杨静宇无可无不可地说道。

“好吧。”,莲田翠羽有点迟疑地说。

“那太好了!不过我们到哪儿找个地方坐坐好呢?”,我有点尴尬地望向绅士贺。

“简单啊,我们到楼下的空中花园去就行。我看了一下,今天下午人不多,还有很多空位。大家解装了飞行服随我来。”,绅士贺说着自己的飞行服就自行卸了下来。他们其他几个人的飞行服也自动卸了下来。我们也给自己的飞行服下了解装口令。是的,飞行服其实也是个柔性机器人,只需下指令,就可以自动配合你穿上或脱下,或者用这里的说法,是配装和解装;人们所要做的只是抬抬脚,伸伸手。很神奇是吧!我们那臃肿而笨重的宇航服和这比起来简直像是原始人披的兽皮!他们是直接用脑电波控制机器;我们由于出于警惕和还不习惯,还是用口令来操控机器人。飞行服机器人解装后只有小小的巴掌那么大,放在配重防护服的口袋中就行了,据说是记忆纤维制成的,可根据需要调节刚柔度。

我们随绅士贺走到下一层空中花园。

由于上面重力加速度很小,而且人们总是穿着防护服,所以空中花园被设计成完全开放式,只是为了缓解高空给人带来的眩晕感,周围由藤蔓植物形成部分围栏,分割着视线。胆大或者已经习惯的人可以从没有藤蔓的专门留空的位置观赏下面的风景。空中花园以藤蔓植物为主,典型热带雨林风格,由各种植物分隔成一个个或大或小的区域,设有桌椅让人休闲。可能是高空中重力加速度特别低的原因,空中花园的植物都长得特别巨大,一张张叶子就像一个个巨大的降落伞,茎干都有胳膊腿粗,花朵大得像口钟,如果不是这些植物充满生机的样子,真让人怀疑是不是人造的道具。

绅士贺带我们到一个靠边缘的幽静的区域坐下。我们各自叫了些饮品边喝边聊。

“之前说,你们也都来自地球,你们是来自同一个地球,还是不同地球呢?”,我问。

“我是大雁星系地球人,到船队已经99年了。”,乐游星宇说。

“我和星宇是同一艘飞船上的队友。”,成开心说。

“我父母是银鸽星系地球的,我是在船队出生的。”,柳杨静宇说。

“我父母也是银鸽星系地球的,他们和静宇父母是同一艘飞船上的队友。我也是在船队出生的。”,莲田翠羽说。

“我的祖先是混沌星系地球人,他们是地球联合船队的第一批人。到我这一代已经过了上万年了。”,风云动说。

“我的情况和阿动一样。”,绅士贺说。

“那你们还和母星有联系吗?”,我看着乐游星宇和成开心问。

“最初有联系,把这里的情况告诉母星,让他们发展得更快。不过,你也知道,现在距离太远了,来回通信一次要超过132年,船队并非以固定路线飞行,母星根本无法知道船队位置,根本无法再和我们通信,都是我们把信息发回去。不过听说已经在运用我们发回去的信息研发更强大的通信导航技术,今后估计有望实现双向通信了。”,成开心有点沮丧地说。看得出她有点想家了。

乐游星宇点头表示同意。

“我们情况也差不多,父母他们也没办法和银鸽星系地球进行双向通信,只能单向发信息回去。也在利用船队发回的信息研发有望双向通信的系统。”,看到我望向她们,柳杨静宇说到。

莲田翠羽也点了点头。

也许是与母星联系太浅,她俩倒没什么沮丧的表情,而仅仅是有些向往和遗憾的感觉。

“我们就更不可能了,连单向通信也十分困难;但是,船队确实仍在和混沌星系保持通信。尽管我们路线并非固定,不过,大方向是比较明确的,船队会设定联络点,必要时会在一些相对稳定的星系预设通信导航基站,这本身是船队任务之一。我们混沌星系地球人类比船队遇到和知道的其他地球人类发展得早,通信导航能力远超其他地球人类,所以仍然能和船队保持一定的联系,互相沟通发展的情况。听说是发展得不错,毕竟有船队发展作为参考;他们后续也向另外方向派出探索飞船船队,我们船队之间也有联系。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信息跨越时间太长了。这些信息在船队系统中都有。”,绅士贺微笑着对我说,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也是,毕竟从来没有在母星上生活过,估计也就可能在某些传统习俗上还存在一些联系,如果有的话;否则,只能说是彻头彻尾的船队人了。

看来船队应该不会对低等级的文明产生危胁,否则他们也不会主动联系母星;不过,也难说,也许他们母星本身和船队一样,也是极度发达的文明,或者有共识而不会起冲突,或者有足够自卫能力而不担心暴露自己。我还必须先了解更多情况再做打算。

“船队拜访过别的地球吗?”,我问。

“没有。至少我从没有听说过。”,绅士贺说。

“这个地球联合船队不是由多个地球的飞船组合成的吗?”,我问。

“这个名称的来由其实是历史由来已久。最早是由混沌星系的三个不同的太阳系的地球船队先后加入组成的。我们的祖先是最早出发的,之后,在向外飞行途中,先后遇上另外两个船队,于是有了这个名称。至于后来,则是零星的有少量的类似你们的探险飞船加入,在更大意义上,并不再是船队的联合,而是地球人的联合。除了最早的三个船队,后来再也没有船队加入。”,绅士贺说。

“像我们这样加入的,也算联合吗?”,我问。

“为什么不呢?你们也是地球人呀?”,绅士贺有点奇怪我这么问。

“这么多年的飞行,就从没遇到过其他星系的地球吗?”,我问。

“你要是指路过有地球的星系的话,当然有,你们的地球就是其中之一呀。不过,我们并不会主动去拜访。”,绅士贺说。

“为什么呢?人类在宇宙是孤独的,互相拜访不是挺好的吗?”,我惊讶地问。

“并不见得一定是好事。这事实上是船队的一个原则,不主动干预其他人类的发展和生活。你想,如果是发展水平和船队差不多,或者更高,那么,这意味着大家对人对世界的认识和理解是差不多的,也就很容易达成共识,联合在一起,这当然是好事,可是,除了最早的另外两个船队,我们再也没遇到别的船队。有这样发展水平的地球,也会发展出这样水平的船队。而如果是没有发展出这样船队的地球,人们对人对世界的认识极可能和我们差异很大,这样的情况下是无法联合的。”,绅士贺说。

“可是,我们不是可以帮助落后的地方加快发展吗?”,我问。

“这是个复杂的问题。首先,从技术上看,我们的飞行速度极高,近三分之二的光速,这是长期加速才实现的,很难为了拜访其他地球人类而减速,这会极大影响船队的探索速度。其次,在我们看来,如果把船队科技教给对人对世界认识还处于比较原始阶段的人类,是害人害己。”,绅士贺说。

“怎么会呢?每个不同地球的人的思维方式可能不同,这样的多样性不是更有利于激发创新思维吗?”,我问。

“这是好的方面。可是,如果还是把人当成工具,这样的社会往往把科技作为统治的工具,而不是作为人的自由发展的工具。你刚才的说法,其实就有这种意味。”,绅士贺说。

我第一时间想反驳,但是张了张嘴,却觉得无法反驳。确实,在某种程度上,我们习惯于把人当成完成任务的某种工具。

“可是,你们船队不也是在执行探索任务吗?”,我犹豫了一下,问到。

“这是根本不一样的。尽管我们的目的确实是为了探索,但是,探索却是为了人的自由发展。我们并不以探索为唯一目的,也不是最高目标,探索只是我们的生活的一种方式,一个方面,一个过程。能否成功不是根本目的,人的自由发展才是。比如说,我们不会为了探索而发展那种把人当成飞船的一部分的探险飞船,人的活动几乎仅限于发送指令,人只能靠生命维持系统维持生命,而不是真正自由地活着。”,绅士贺说。

“确实如此,想当年,我们的飞船尽管有一定的活动空间,不过十分有限。只能吃航天食品。那样的状态确实只能叫生存,称不上真正的生活。倒不是我们的社会不想提供更好的条件,实在是能力不行,我们的发动机技术根本支撑不了更大的飞船。”,乐游星宇说。

“听我们父母说,他们那时的飞船应该好些,有五个家庭组成一个船队,设有植物果蔬种植系统和鱼类养殖系统的生态循环系统。不过,和船队比起来,不值一提。”,柳杨静宇说到。

“所以我们不会主动去拜访那些还存在国家形态的地球。我们的观念要求一视同仁,要求人人平等和自由,如果我们去拜访那些还存在国家的地球,会面临相处的难题:一视同仁的理念要求我们毫不保留地教他们想学的一切。可是,国家的形态会让他们更倾向于学习技术用于竞争而不是为了人的自由发展。技术远比人的认识容易学习和接受。这种情况只会给他们带来灾难。就像一个不懂事的小孩,你给他一个大火把,很大的可能是把家给烧了,把自己给毁了。”,绅士贺说。

“如果想和家里联系,趁现在离的还不算远,可以双向通信。”,成开心提醒到。

“可以这样做吗?不违反船队不主动拜访地球的原则吗?”,我问。

“当然可以,只要不涉及船队具体技术就行。船队并不反对把船队情况告知别的地球人类,只是不想在不适合的时候让他们因为科技发展过于超越对人对社会本质的认识而害人害己。只要向船队申请,随时可以通信。”,绅士贺说。

“需要怎么向船队申请呢?如果有需要的话?”,我问。

“船队无时无刻不在背后支持你,你对你的防护服说出要求就行。防护服就联接着船队。”,绅士贺说。

“怪不得到哪都要穿着防护服。”,我感叹到。实在太强大太方便了。

“防护服最大作用还是提供防护,我们可是以三分之二的光速飞行呢。而配重防护服除了防护还提供适当重力保证身体健康。当然了,如果不穿防护服,也是可以通过各处建筑上的终端联络船队,只是没那么方便,你只能在终端等待。如果在自己家里,就无所谓。”,绅士贺补充到。

“在船队一般要做些什么呀?”,我问。

“不存在船队要你做什么,只有你自己想做些什么。这里一切都是智能化自动化的,根本不需要人们去操心。人们只是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像我,主要做些辅导教育方面的事。”,绅士贺说。

“我主要搞些驾驶控制方面的研究。”,风云动说。

“我喜欢驾驶飞船,是特情队一员。”,乐游星宇说。

“我喜欢美食,搞烹饪研究。”,成开心说。

“我喜欢弄些花花草草,搞植物研究。”,柳杨静宇说。

“我喜欢搞生物研究。”,莲田翠羽说。

“我喜欢研究星系和哲学。”,我说。

“我是个保健医生,研究生命维持系统。”,张宙峰说。

“我喜欢捣鼓一切机械和电器电子之类的玩意儿。”,李宇能说。

“时候不早了,就不再叨扰各位了。多谢各位抽空陪我们聊天!”,我说。

“有什么随时欢迎联系!”,绅士贺爽朗地笑着说。

我和张宙峰、李宇能叫了飞车离开了空中花园,其他人说自己走回去。

“你们明天打算做些什么?”,进房间前,我问张宙峰和李宇能。

“我们商量过了,打算找个地方先建个房子安顿下来。你呢?”,张宙峰说。

“我还是想多了解一下这个船队的情况,再看看怎么和家里汇报一下我们的情况。”,我说。

“我看这里挺好的,而且比我们自己冒险去探索更有效,我是不打算回去了。”,李宇能说。

“我也想呆在这不走了。”,张宙峰说。

“没说要离开这儿,而且可能也无法离开这里,我只是想全面了解这里的情况,力所能及地让家里能在我们帮助下更快更好地发展。也希望你们能多了解这里的情况。”,我说。

“这没问题,至于对家里能不能真正更好地发展有帮助,我看够呛,正如今天他们说的,我们地球人自己不把人真正看作人,光靠技术是很难真正说是会发展得更好的。”,张宙峰说。

“我也这样认为。”,李宇能说。

“尽量吧,能做到什么程度我也不知道,但是总要试试。而且也不是说把技术传回去,更主要的可能是把这里的人们的情况传回去,让我们地球的人们改变观念。况且他们也说了,不可能把具体技术传回去。多了解这里的真正真实情况,有什么我们再联系。”,我说。

他们点了点头,就各自进房间了。

我决定体验一下这里的身体调理系统。

“请问能给我规划一下身体调理吗?”,我问。

“没问题。在规划之前,我们需要对你的身体状况进行全面检测,以便有针对性地推荐调理方案,如果你同意的话。”,系统回应到。

“好的,检吧。要我做些什么吗?”。

“防护服本身就是一套具备实时监测能力的系统,如果需要启动监测的话,请坐好在沙发上,自然放松就好,听到相应提示时睁开眼睛,张张嘴巴就行,不需要做其他事。”。

“好的。”,我坐好在沙发上,然后按提示音睁开眼睛,张了张嘴。

“你处于亚健康状态,缺乏深度睡眠,体脂偏高,体重偏大,体温偏低。建议调整饮食,适量做挥臂蹬腿类运动,睡前针灸推拿以助睡眠。”。

“好吧,请现在推荐一下晚餐。”。

“好的。根据你的身体状况,参考你之前饮食习惯,推荐深海胶鱼脍0.1kg,红烧草原豚牛0.1kg,炒花菜0.15kg,凉拌天池海带丝0.1kg,淡水杂鱼汤0.2kg,高山杂米饭0.1kg,高山猕猴桃1个。你也可以点击参选按钮选择别的饭菜。”,系统一边播报,一边显示菜样的三维影像,还有气味和热气,仿佛这些饭菜就摆在我面前。与此同时,每样饭菜旁边还显示一个同类参选按扭。

我试着点击了深海胶鱼脍这道菜旁边的参选按钮,马上弹出三种鱼生类菜品供选择:深海池鱼脍,深海狗头鱼脍,深海豚鱼脍。我还是想先尝一下没吃过的系统优先推荐的深海胶鱼脍,于是点击退出参选菜单,点击确认按钮确定菜单。

20分钟后,饭菜送到。系统推荐的深海胶鱼脍呈半透明状,爽脆弹牙,沾上少许酱汁和芥末,口中立马涌满囗水,鲜味像电涌一样刺激起每个味蕾:这是我吃过的最好的鱼生!鱼脍仿佛充满生机,一下子融化而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这是种生命力的补充,而不仅仅是美食!

三下两下吞完鱼脍,我夹了一块红烧草原豚牛肉放到嘴里,香咸微甜,软糯而不烂,配上一口高山杂米饭,脸上肌肉都颤抖,舌头都有点打卷!超好吃!就着米饭,一下子就把这碗菜连肉带汁一起吃干净。

炒花菜生脆,凉拌天池海带丝脆嫩,杂鱼汤鲜浓,高山猕猴桃的皮一撕就开,青紫色肉,香软而不烂,甜中带一丝酸;每样食物都给人不同的味觉和视觉刺激和享受,让人充满活力。

吃过晚饭,我查了一下深海胶鱼的资料,想看看是什么样的鱼。

这里的显示系统都是三维沉浸式的,在看了一下简介资料后,点击深入沉浸式探索,系统立即把我带入一片海洋深处。

“这里水深50米,压力相当于地球海洋万米深。深海胶鱼就生长在贴近海底的海床上。生长周期为三年。这里的水温在三到十度左右。高压低温和较缓慢的生长使得深海胶鱼积累了大量有益于人体的营养物质。”,我看到在一些微生物发出的光的蠕动下,一条长得像牛舌头的有近半米长的怪鱼正波浪般地抖动着边缘的肌肉往前潜行。

看过深海胶鱼,我了解了一下草原豚牛。这是种生长在草原上的、浑身长着灰黑长毛、体形象獏的长角的动物,领地意识强,经常打斗,肉质紧实。

而所谓天池海带,其实就长在类似空中花园那么高的地方,有的则是长在穹顶上,垂挂下来,足有两三米长。有的人还像鱼一样在中间游来游去——不只是动作像,有的真的就穿着鱼形飞行服!说是海带丝,也不错,一则真的和海带是远亲,二则确实是长在海里,不过却不是大海,而是云海,也就是天池,而且还倒着长。海带丝除了作为食物,还可以防止宇宙高能射线对飞船内部的伤害,同时也是调节气候的重要组成部分。由于天池海带生长的地方重力加速度极小,所以生长速度很快,一两个星期就可以吃,长得特别脆嫩,特别厚实。

而高山杂米其实是由长在不同的山上梯田的各种稻谷得来的,淡水杂鱼有的长在梯田里,有的长在山顶或山脚的湖里,有的则来回洄游生长,也有深水淡水鱼,和深海鱼一样,生活在50米深的低温高压淡水湖中。

我查了一下,这里用作食物的食材并不是最优良的那部分,而是较优良的那部分。最优良的用于育种和繁衍。达不到优良品质的则在食物链中被天敌消耗掉。

让我惊讶的是,这里也有各种我们认为有害的昆虫病菌杂草等,以这里的科技水平和完全人造的环境,按理来说不应该才是。问了一下系统,说是专门留下的,目的是保留和创造尽可能多样性的生态系统,产生和维持尽可能多的变化。“变化本身就是营养。”,系统说。

我不太理解这话的意思,也许今晚的食谱就反映这种思想:从深海到草原,从高山到高空,各处生长的食物都有;不过,民以食为天,这里能够自动满足这么多人的这么丰富的需要,肯定有其独到之处。我考虑先从船队的种植养殖业开始,逐步去深入了解船队。

通过查询,我了解到这里的每艘飞船的种植养殖业既有大致相似的部分,又各有特色。

就共同之处而言,首先,每艘飞船中种植和养殖业都是最主要和重要的部类,真正体现了民以食为天。这并不是说其他部类不重要,而是说其他部类由于产品寿命极长,其实需要占用的场地资源等远远小于种植养殖业。其次,每艘飞船都是立体化种植养殖,从水产到各种飞禽走兽,各种植物。往往外表看起来是一座山,其实是有着内外多层的镂空结构的立体化种植养殖托架,经过精心设计,路径最长又最短,最长是指充分利用有限空间布置最多的种植养殖区域,而最短则是指各方面的联通和流通效率最高。飞船全靠人工采光,所以内与外没有区别,光线明与暗、强与弱纯粹靠人工调节。但这种人工调节却是仿自然的,变化多端的,而非仅为提高产量而人为增长光照时间。再次,飞船的种植养殖都是多样化的,而不是单一化的,没有大面积单一种养某种动植物的情况。最后,这里的养殖都是放养和散养而不是圈养,而且都有天敌存在,是完整的复杂的立体化网络化的食物链。有羊、有狼、有狮虎;有兔、有狐、有鹰隼。

而不同之处也很多。首先不同飞船气候不同。每9艘飞船组成一天,810艘飞船组成一季,四季循环返复出现。所以人们总是可以同时吃到不同季节的时令果蔬,因为对于整个船队而言,总可以找到一年中对应的任意一天的30组飞船。在这里,一年就是一天,一天就是一年,你可以选择在某组飞船上过一年中对应的某一天,也可以在同一天经历一年之中的从春到冬的任何气候变化。即使是被设定为同一天的同组飞船,具体气候环境也有差异。总之,就是不一样,变化无穷。其次,不同飞船的生态圈构成不尽相同,包括不同比例,不同种群不同搭配,不同分布等等。最后,时间设定不同。就像在地球不同经度生活存在时差一样,这里被分成810个分区,每个分区依次差1分钟。这样做的好处是每一分钟都有人保持清醒以确保船队需要人干预时总能找到人。更重要的是,每个人可以根据自己的生物钟找到最适合自己的分区飞船来生活。而与之相应的动植物也由于不同分区的存在而确保任何时刻总有最新鲜的食材可以满足人们的需要。

“这样复杂的种植养殖模式难道不会极大地增加管理难度,降低生产效率吗?”,我好奇地问到。

“从管理本身和生产本身来看,这样的种植养殖模式确实对管理能力和生产能力提出相对更高的要求。可是,我们的目的又不是为了管理和生产,而是为了人的更好地发展。而适当的变化正是人的更好地发展的需要。从人的发展来看,这种模式是最高效的。变化就是发展,变化就是营养。”。

我决定明天先从我所在的这艘飞船的种植养殖业开始实地调查。

写好日记后,我按系统推荐用海浪按摩浴功能洗了个澡,然后在床上等着接受针灸推拿。当看着床边墙上伸出的机械手中捏着的细细长长的银针时,如果不是今天经历过的一切,我真怀疑自己来到了地球上哪一家保健疗养院。针灸后,在温润的机械手的推拿中,我很快就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