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观天之道，执天之行
“认主？”
裴泽野只觉神魂一轻，意识就像是被抽丝剥茧般被卷入一方玄妙之境。
《度人经》中所说的无量青冥便如眼前具化的景象一模一样。
幽冥之气翻涌如海，暗中与他自身的气机交感共鸣。
这场面看的裴泽野心头一震。
九窍之元，百神之会……这便是泥丸宫。
可未曾听闻谁家正常人的泥丸宫内还能看得见这等奇景。
一只忽明忽暗的玉蝶自无量幽冥破茧而生，六足踏玄冥，双翅显化阴阳鱼纹。
这辈子做了十五载的文抄公，笔下尽是光怪陆离，可当自身亲身体会，却别有一番滋味。
下一刻，玉蝶振翅，裴泽野顿感神魂与之水汝交融，颇有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玄妙感应。
星砂飘散。
无量幽冥海上腾起两轮皓月般的魂光，分别浮现于他左右手侧。
「观天之道，执天之行；无量魂魄，选其一入主」
大量信息汇入脑海。
“也就是说……这两团魂魄各自代表一种人生，供我选择。”裴泽野挑了挑眉头：“选择后就可以开启转生？”
他想到了无量幽冥蝶的九转成仙之论。
这也是他错愕的原因。
兄长当年抢走仙缘并非是为一己私利，而是给他留下这“九转成仙”的契机。
“我这……倒是坐收渔翁之利了。”想到先前那夫人在屏风后咬牙切齿的模样，裴泽野唏嘘不已，百感交集。
“不过眼前我已入必死之局，倒也没什么好忌讳的了！”
放在以前，他肯定是要慎之又慎。
但那夫人已经明说：他兄长裴无量若再不来，自己就要替他赴死。
再者。
若对方没有说谎，六个月之后还有一场天地大劫。
“穷则变，变则通！”
裴泽野很快就调整了心态，凝视眼前的两团魂火。
心思一动。
左侧的魂火便轻易传来信息：
「姓名：白泽元」
「性别：男」
「年岁：15」
「天赋神通：言随法出（初醒）」
「身份背景：身为庶子不被重视，遂私往清阳宫，巧得仙缘，觉醒了“言随法出”的神通。」
「劫数：未破」
「可选命途：
一：庙堂执棋（需修纵横之术）；
二：江湖至尊（需修武道真意）；
三：神秘隐士（需修道门真解）」
（天道提示：择路无悔，自承因果，命途若定，不可逆转）
接收完信息，裴泽野面露异色。
《道藏》中确有提到过“他我化身”，竟是这无量幽冥蝶的奥妙显现。
当下他真身被困此地，别无他法。
若能依仗分身踏上仙途，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一想到此身得了「言随法出」的仙缘，裴泽野难免多了几分火热的心思。
又迅速接触第二团魂魄。
「姓名：慕容傅」
「性别：男」
「年岁：17」
「天赋神通：慧眼识人」
「身份背景：虽家道没落，但仍为燕子坞之主，国仇家恨是悬顶之剑，一防人心叵测，二防众口铄金」
「劫数：未破」
「可选命途：
一：复国之征（需修兵法韬略）；
二：匡扶新朝（需修治国之道）」
（天道提示：择路无悔，自承因果，命途若定，不可逆转）
……
“有趣。”
裴泽野挑眉。
这慕容少主的遭遇，让他想起了某位故人。
若是太平年月，他倒想体验一番世家公子的风流。
可惜……时不我待。
不再犹豫，伸手触碰向左侧的魂火。
「入主身份：白泽元」
「尚须择选命途！」
裴泽野重新扫了一遍眼前的三个命途选项，很快就做出了决定：“就是它了！”
庙堂之路虽可权倾朝野，但裴泽野要的是能够对抗修仙者的强大力量！
所以，他果断选择了神秘隐士这条路。
指尖触及“神秘隐士”时，无量幽冥之上骤然风起云涌，阴阳鱼纹自玉蝶翅上飞出，化作流光汇入裴泽野体内。
整个世界仿佛停滞了下来。
当无量幽冥蝶振翅的刹那，裴泽野的视线被突如其来的白光吞没。
一阵裹挟着檀香的暖风扑面而来。
他微颤双眸缓缓睁开眼，入目是整整齐齐摆放在手边的泛黄经文，纸张边缘微微卷曲，正是《清静经》的抄本。
“咚！”
远处传来悠扬钟声，身旁念诵经文的嗡声瞬间清晰涌来，带着某种玄妙的韵律。
他微微愣了一下。
抬头看去。
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雕花棂窗洒落，在青石地面上留下斑驳光影，正对面高悬的黑白色阴阳道图显得格外神圣。
道图下方，数十个身着深青色道袍的年轻小道士盘膝而坐，头戴月牙形状木质道冠，用《步虚词》的调子吟诵着经文。
对面，两位年长的道士手持金铃玉磬，一左一右立在道图两侧，不苟言笑地摇铃敲鼓，同吟诵声相互呼应。
“当真是神奇……”
裴泽野强忍住搓脸的冲动，以免被人发现异常。
又正视了眼前的环境。
这是一处方正的道场，窗外露出白墙黛瓦，隐约还能瞧见近处老梅树上轻摇的朱砂梅。
更远处，殿宇的檐角挂着的铜铃似在风中叮当作响。
“真好……”
“锵——”
随着最后一声玉罄敲响，早课结束。
小道士静坐三息，这才纷纷起身，向两位年长道士行拱手礼。
“都听好了！今日有玄阳宫的贵客来访，都速去前殿候着！若是胆敢怠慢，有你们好果子吃！”负责监督早课的年长道士大声呵斥。
众人噤若寒蝉，纷纷低头称是。
等这二位离去，这些小道士们才三三两两结伴离去。
裴泽野仍站在原地，感受着阳光落在身上的温度。
他深吸一口气，忽然笑得很明媚。
这才是久违的活人气息啊！
“泽元兄，你还愣着干嘛？快跟我去前殿啊，若是迟了又得被师兄们罚抄清静经。”一个白胖小道士去而复返，圆脸上带着焦急。
“我……”
裴泽野正措辞如何回答。
忽然眉心一热，头脑嗡嗡地响着，大量记忆画面一幕幕闪过。
不过眨眼的时间，他就消化完了这段崭新的人生。
记忆中，他此刻身处于大宋国「青阳宫」。
因庶子身份，不得父亲器重，私下前来此地修学。
结果来这道宫当了三年的牛马还未曾接触到修行。
眼前这个热心肠的白胖小道士是他在青阳宫内最亲近的同窗，名叫「庞徐奇」。
能来青阳宫当外门学徒的，要么腰缠万贯，要么就是穷到混口饭吃，庞徐奇恰好是前者。
“你今日是怎么了？一早就瞧见你在发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