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章 棺中诡影
暴雨砸在王家别墅的青铜瓦当上,溅起的水花混着香灰,在地面积成浑浊的水洼。林秋的登山靴碾过门槛时,门轴发出濒死般的吱呀,两盏青铜灯柱突然爆起绿火,映得满院白幡如鬼域浮萍。他抬手遮住眉心,玄天眼的金光穿透雨幕,只见宾客们的眉心都缠着细如发丝的黑气,像被无形的线牵向灵堂中央。
灵堂正中央的棺椁盖着金丝楠木,王承业的遗像挂在白幔上,眼睛却被人用朱砂点成血红色。台阶上,王父王承业——不,此刻应该叫他“王家家主“——正捧着青铜酒樽向宾客回礼,酒樽表面的饕餮纹在雨水中渗出暗红,当林秋的目光扫过樽口时,突然看见半截指骨从里面滑出,骨节处刻着密密麻麻的尸纹咒。
“咔嚓!“
靴底碾碎一块刻着往生咒的青砖,林秋踏碎结界的瞬间,所有宾客同时转头,眼白翻出,嘴角扯出不自然的弧度。王父手中的酒樽突然炸裂,飞溅的木屑中,半截人骨法器现形,指骨末端还连着干枯的皮肉,指甲缝里嵌着王少杰的生辰八字。
“来得正好。“
沙哑的声音从棺椁中传来,金丝楠木棺盖轰然翻落,王少杰的尸体直挺挺坐起,皮肤青灰如尸蜡,心口却插着一根三寸长的镇魂钉。钉头刻着的离魂咒正在吸收宾客眉心的黑气,棺底铺着的尸香魔芋花瓣发出令人作呕的甜腻气息。更骇人的是,尸体背后站着个黑袍人,袖口绣着扭曲的骷髅头,正是尸魔宗的标志。
“尸魔宗余孽。“南宫羽的声音从屋顶传来,她的油纸伞正滴着符水,在瓦片上画出镇尸纹,“王家果然和邪修勾结,用至亲尸体炼养人骨法器。“话音未落,宾客们突然集体扑来,指甲变长如刀,喉间发出非人的嘶吼。林秋挥出镜刃,星芒扫过之处,黑气如蛛网般崩裂,却见被击碎的宾客眉心飞出黑色甲虫,扑向棺椁中的黑袍人。
“小崽子坏我好事!“黑袍人扯下王少杰心口的镇魂钉,尸体双眼突然溢出黑血,双手掐向林秋脖颈。太虚镜自动飞起,镜面上的周天星图在暴雨中凝聚月光,化作银色锁链捆住尸体四肢。林秋这才看清,黑袍人手中握着半块刻着尸纹的玉珏——与他掌心的玄天玉珏纹路完全相反,正是九件封印法器中堕入邪道的“尸魂珏“。
“当年太虚真人座下叛徒偷走的残片,果然在你们手里。“林秋运转炼体诀,青铜皮肤在雨中泛着冷光,丹火在丹田处跃动,却发现第二重封印传来异样的震颤。黑袍人狞笑,尸魂珏突然融入王少杰体内,尸体皮肤下凸起游走的尸虫,竟在胸口拼出“夺珏“二字。
天边突然划过紫电,雷击木制成的屋梁发出共鸣。林秋心中一动,镜刃突然转向屋顶,引动紫霄神雷劈向棺椁。黑袍人没想到他会借天雷之力,慌忙结印,尸魂珏却在雷光电光中显出裂痕。王少杰的尸体承受不住雷罚,胸口炸开血洞,露出里面用三十六根人骨串成的尸傀核心。
“砰!“
林秋的拳头带着丹火轰在核心上,却觉掌心一凉,丹火竟被尸气吞噬。与此同时,他掌心的玉珏突然发出脆响,第二重封印表面裂开蛛网状纹路,丹田处的丹火轰然暴涨,竟在指尖凝成青焰——那是能焚烧阴魂的“南明离火“。
“不好!他突破了第二重!“黑袍人终于露出惧色,尸魂珏残片开始反噬,王少杰的尸体在青焰中迅速腐化,露出底下缠绕着尸藤的骨架。林秋趁机召回太虚镜,镜刃与青焰融合,在地面划出星陨大阵,将所有尸虫和黑袍人笼罩其中。
紫电再次劈落,正好击中阵眼。黑袍人发出尖锐的啸声,袖口骷髅头突然分裂成七只尸蝶,扑向林秋面门。千钧一发之际,南宫羽的符光从天而降,十二道玄武虚影踏碎尸蝶,她手中握着从宾客身上取下的镇魂钉,正刺向尸傀核心:“炼尸需借地脉阴气,现在雷雨天正是他们的死穴!“
青焰与紫电在阵中交织,尸傀骨架发出滋滋声响,尸魂珏残片被烧成飞灰。黑袍人见势不妙,竟将自己的手臂插入王少杰的头骨,借此打开阴尸通道。林秋眼尖,看见他腰间挂着的正是第四章中周通的半块青玉残片,立刻挥出镜刃斩断其手臂,残片应声落地。
“你以为毁了尸傀我就会死?“黑袍人半边身子已陷入阴尸通道,脸上浮现出扭曲的笑意,“九大门派中,想拿玉珏的可不止我们尸魔宗......“话未说完,青焰突然顺着他的伤口蔓延,阴尸通道发出刺耳的尖啸,将他整个人拖入黑暗,只留下一声不甘的嘶吼。
暴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从云缝中透出,照在狼藉的灵堂。王父早已倒在角落,眉心的黑气散尽,此刻像个普通老人般蜷缩着,手中还攥着半片撕碎的族谱——上面赫然记着王家历代家主死后,头骨都会被制成法器的秘辛。
林秋捡起地上的青玉残片,发现它与尸魂珏残片的碎纹能拼成完整的太极图,只是一正一邪,泾渭分明。掌心的玉珏传来温热,第二重封印完全碎裂,丹田处的南明离火正缓缓转动,竟能隐约看见火中浮现出下一重封印的纹路:【丹火淬镜,星锁九渊】。
“尸魔宗这次动用了禁术'借尸还魂',怕是和龙虎山的钟明脱不了干系。“南宫羽蹲下身,用符纸裹住王少杰的骨架,“刚才的紫霄神雷引动了他体内的太虚血脉,所以丹火才会进化成南明离火。“她抬头望向林秋,眼中闪过惊讶,“看来玉珏的封印不仅是力量枷锁,更是保护你不被太虚真力反噬的屏障。“
远处传来警笛声,林秋将残片收入怀中,镜面上的星图此刻多了一道青焰纹路,仿佛与南明离火产生了共鸣。他望向破碎的棺椁,想起黑袍人临死前的话,九大门派的暗流,恐怕才刚刚开始涌动。
别墅外,积水倒映着重新亮起的星子。林秋摸向掌心的玉珏,第三重封印的轮廓已若隐若现,而太虚镜的“仿“字,在南明离火的映照下,竟褪去了半层锈色,露出底下若有若无的“真“字笔画——或许,这面看似仿制的古镜,从来都不是凡品。
当第一辆警车停在别墅外时,两道身影已消失在青瓦墙头。南宫羽的油纸伞重新撑开,伞面上新画的星陨纹与林秋镜中的星图遥相呼应,她轻声道:“下一站,龙虎山。钟明长老腰间的铃铛碎纹,和我们在江底看到的青铜巨柱......“话未说完,一阵阴风吹过,伞尖突然指向东北方,那里,龙虎山的方向,正有阴云翻涌,似有雷火在云中蛰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