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血泊里的蝴蝶停转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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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血字密语

陈峰的尸体被拖走时,手腕上的伤还在滴血。林默蹲在草坪上,指尖蹭过那滩暗红——血滴呈喷溅状,说明坠楼前他已经受伤。草叶上卡着半片怀表齿轮,和他枕头下的那半块严丝合缝。

“自杀而已,林先生不必这么执着。”苏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白大褂口袋里的U盘反光一闪而过,“陈峰有严重的被害妄想症,总觉得我们要挖他的器官。”

林默没抬头,盯着地面上用血迹歪扭写着的“L=W+2”。陈峰的指甲缝里嵌着墙皮,显然这行字是他坠楼前刻的。W是妻子李薇失踪案的编号,那L呢?作为前刑警,他本能地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在“217”(地下手术室编号)旁边记下这串血字。

“需要我帮您联系家属吗?”苏晴递来湿巾,指尖在他肩头上按了按,“还是说……您更关心他白天袭击监控的事?”

林默猛地站起来,后背撞上苏晴的医用口罩。她身上有淡淡的碘伏味,和三年前李薇尸体旁的气味一模一样。“他昨天在我掌心刻了‘217’,”林默故意提高声音,“现在又留下这串密码,你真觉得只是妄想?”

苏晴的睫毛颤了颤,后退半步:“江医生在诊疗室等您,他说……陈峰的死亡可能和您的记忆梳理有关。”

经过307病房时,林默瞥见墙上的血痕——陈峰用指甲刻的“L=W+2”还在,边缘渗着新鲜血珠。他突然想起,陈峰白天袭击监控时,喊的是“蝴蝶怀表在217”,而现在怀表的齿轮出现在坠楼现场。

诊疗室里,江远正对着解剖图抽烟。看见林默进来,他急忙掐灭烟头,第三颗纽扣依然敞着,项链吊坠换成了普通圆牌:“我查了系统,L是‘Liver Transplant List’的缩写,肝脏移植名单。”他调出电子病历,屏幕上闪过一串编号,“W+2,就是李薇的案件编号后两位加2——003号患者,正是老院长。”

林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李薇的失踪案编号是W-20280917,后两位17,加2是19,而老院长的病历编号尾缀正是0019。“所以陈峰想告诉我们,老院长在肝脏移植名单上,而供体……”

“是您的妻子。”江远打断他,声音低得像怕被监控听见,“三年前的化工厂火灾,根本不是意外。李薇发现了夜莺山庄的器官移植链,他们伪造焦尸,摘除了她的心脏和肝脏。”

窗外突然传来乌鸦的嘶叫。林默摸着口袋里的蝴蝶发卡,想起李薇最后一通电话里的颤音:“他们有怀表,刻着蝴蝶的怀表……”他抬头盯着江远的项链:“你昨晚在走廊说的话,什么叫‘该被追捕的是我自己’?”

江远的喉结动了动,刚要开口,诊疗室的门“砰”地被推开。苏晴抱着急救箱闯进来,鬓角的碎发沾着雨水:“老院长突发心绞痛,需要立即手术。”她看向林默时,眼神里藏着警告,“江医生,麻烦你去准备手术室。”

“等等!”林默抓住江远的手腕,对方皮肤下有硬块——是植入式芯片的轮廓,和他左胸的蝴蝶光斑位置一样,“陈峰的假牙还在停尸房,他白天咬着牙说话,里面可能藏着东西。”

江远和苏晴对视一眼,苏晴先移开视线:“我让护工处理尸体,您早点回病房休息。”

但林默没听。等两人离开,他立刻冲向地下一层停尸房。走廊尽头的应急灯忽明忽暗,消毒水混着腐臭味钻进鼻腔,他想起当年在殡仪馆辨认李薇焦尸的场景——那时他就觉得,尸体的手指关节太光滑,不像总写病历的李薇。

停尸房的金属门虚掩着,陈峰的尸体躺在推车上,盖着的白布渗出血迹。林默戴上从墙上扯下的橡胶手套,掰开尸体的嘴。前排假牙晃了晃,他轻轻一拽,整副假牙掉了出来,内侧粘着半片带血的微型摄像头。

“林先生对尸体很感兴趣?”

苏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默转身时,看见她手里握着注射器,针头还滴着淡青色液体。“您知道擅自接触尸体是什么后果吗?”她一步步逼近,白大褂下的身影不再单薄,“陈峰的妄想症,就是因为偷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摄像头突然发出蜂鸣。林默按下侧面的开关,雪花屏后跳出一段模糊视频:晃动的走廊,穿手术服的人推着金属床,床上躺着的人手腕内侧有蝴蝶形光斑——和他今早照镜子时看见的一模一样。

“把它给我。”苏晴的语气变了,注射器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别逼我用强,你女儿朵朵在孤儿院的生活,我可是很清楚。”

蝴蝶发卡突然硌得掌心发疼。林默想起朵朵在电话里说“梦见妈妈戴着蝴蝶怀表”,猛地将摄像头塞进尸体嘴里,转身撞向消防栓。玻璃碎裂声中,警报大作,苏晴咒骂着后退,他趁机夺门而出,冲向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

地下二层的铁门挂着“217手术室”的牌子,正是陈峰刻的数字。林默摸着口袋里的半块怀表,表链上的蝴蝶翅膀突然颤动——就像三年前李薇出事那晚,她送他的蝴蝶发卡突然断裂。

门后传来手术刀碰撞的脆响。林默透过门缝看见,手术台上躺着个戴呼吸面罩的男人,胸前缠着和陈峰尸体上相同的绷带。主刀医生转身时,他看清了对方左眼角的泪痣——和镜中女人、苏晴一模一样。

“江医生,准备体外循环机。”主刀医生的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闷闷的像隔着水,“这次的肝脏要确保和0019号完美匹配。”

林默的后背撞上墙。江远穿着手术服站在器械台旁,第三颗纽扣依然敞着,露出的项链吊坠不知何时变回了“G·M”警徽。他突然想起,在警队档案里,“G·M”代表的是“Special Investigation Group for Missing Persons”——失踪人口特别调查组。

“供体准备好了吗?”主刀医生举起柳叶刀,刀刃映出林默震惊的脸。他这才发现,手术台旁边的铁柜上,摆着半块蝴蝶怀表,表盖内侧刻着完整的英文:“当蝴蝶停止振翅,过去开始吞噬未来。”

就在这时,江远突然抬头看向门缝,眼神里闪过复杂情绪。他故意碰倒器械盘,金属碰撞声掩盖了林默后退的脚步声。当主刀医生转身时,林默已经冲进安全通道,怀里的摄像头还在发烫,里面可能录下了老院长接受肝脏移植的画面——而供体,很可能就是另一个时空的自己。

回到病房时,床头的电子钟显示00:17。林默摸出藏在枕头下的半块怀表,齿轮已经被他悄悄装上,指针正在逆时针转动。表盖内侧的英文突然清晰,他终于看懂了后半句:“When the butterfly stops, the past begins to devour the future.”(当蝴蝶停止振翅,过去开始吞噬未来。)

床头柜上的录音笔突然自动播放,是陈峰临死前的喘息声:“217…怀表在钟摆里…他们用记忆换器官…老院长有两个人格…一个救人,一个杀人…”声音突然被杂音覆盖,最后是苏晴的冷笑:“以为装疯就能逃?别忘了,你妻子的肾脏还在我办公室的福尔马林里泡着。”

林默猛地站起来,撞翻了床头柜上的水杯。水渗进地板缝,露出下面刻着的小字:“2025.05.06 2:17”——和怀表背面的日期、镜中女人提示的火灾时间完全一致。他突然想起,江远在诊疗室说的“记忆梳理”,其实是在删除他发现的线索,而每次手术,都会在他体内植入新的记忆碎片。

窗外传来直升机的轰鸣。林默掀开窗帘,看见夜莺山庄的后山亮起绿色信号灯,那是当年李薇失踪案现场的同款信号——用于指引器官运输车辆。他摸向左胸的蝴蝶光斑,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接受过多次记忆移植,而真正的记忆,就藏在陈峰提到的“钟摆里的怀表”中。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江远站在门口,手里拿着陈峰的密码本,封面上画着展翅的蝴蝶:“L=W+2,除了肝脏移植名单,还有另一种解法。”他走进来,压低声音,“L是‘Loop’,时间闭环,W是‘Window’,时空窗口——2025年5月6日2:17,既是朵朵的死亡时间,也是夜莺山庄第一次火灾的时间,更是记忆移植技术的启动时间。”

林默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江远翻开密码本,里面夹着张泛黄的照片:2025年的夜莺山庄,年轻的自己站在火灾现场,手里握着完整的蝴蝶怀表,左眼角没有泪痣。而照片背面,用红笔写着:“第三次记忆移植后,你将忘记自己是警察。”

“陈峰不是普通病人,”江远合上本子,警徽吊坠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他是最早的受害者,三年前就该死于器官移植,但他偷走了半块怀表,靠装疯活到现在。现在怀表在你手里,意味着你已经触发了时空闭环——2035年的你,正在通过怀表给2025年的自己传递线索。”

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苏晴的声音在喊:“封锁各楼层,304病房的监控显示,林默进过停尸房!”

江远突然把密码本塞进林默手里:“去顶楼钟楼,怀表的另一半在钟摆里。记住,别相信任何戴蝴蝶饰品的人,包括——”他的话被剧烈的晃动打断,天花板的灯突然熄灭,黑暗中,林默听见江远的项链坠地声,还有他最后一句低语:“包括镜子里的你自己。”

当应急灯亮起时,江远已经消失。林默低头看着密码本,发现最后一页画着个破碎的蝴蝶,旁边写着:“苏晴的泪痣是纹的,真正的凶手,左眼角有烫伤疤痕。”他猛地想起,镜中女人的泪痣在左眼尾,而苏晴的泪痣在左眼角——她们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窗外传来枪响。林默冲向阳台,看见后山的信号灯突然转为红色,那是器官移植手术失败的信号。而在对面楼顶,穿白大褂的身影举起了望远镜,左眼角闪着金属光泽——那是块蝴蝶形状的疤痕,和怀表上的图案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