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七人七酒
一杯特调饮品，换一则情报。
这个售价可高可低。
如果用谎言，或者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来换酒，那自然是鲍勃吃亏。
但能经受试炼，成为超凡者的，或多或少都有些傲气，不至于做出撒谎骗酒这种事。
“你们放心，秘密进了鲍勃的耳朵里，绝不会外传给第二个人。”
鲍勃拍了拍胸膛，随后又道：“不过，你们如果愿意，也可以将情报分享给在场所有人——大家都是自由民好兄弟，没什么可避讳的。”
“我第一个吧。”
那名最先伸手的阴翳男子开口了，也不避讳，直接在酒馆里朗声道：
“如你们所见，我来自葡萄牙，曾经是一位大贵族的顾问。”
“葡萄牙国王曼努埃尔一世，正在筹备一场前所未有的环球航行。”
“至少五千名水手和工匠被秘密征集，在港口里打造大船，航行目标，是找到七片大陆之外的「失落大陆」。”
“不错不错！”老鲍勃拍手笑道，“很有价值的情报，你可以挑一杯特饮。”
阴翳男微微点头，选了左手第一杯赤红色酒水，将其一饮而尽。
罗宁观察了阴翳男一会儿，对方神色一直很平稳，看不出“抽中大奖”没有。
“我第二个来吧。”
一个穿戴链甲，风尘仆仆的胡子佣兵走上前：
“俺是个杀人的蛮夫，不懂皇室那些大事儿，俺只说亲眼见到的故事。”
“就在普鲁士那边的森林里，藏着许多半人半狼的怪物，一到月圆之夜就会发疯杀人，我们佣兵团曾经接任务过去驻扎，结果全团死得只剩下不到十个人了……”
“我们大团长，可是一位第三阶级的试炼剑士，面对那些狼人，竟然撑不过三个回合……我们团撤走时，听说神罗皇帝都亲自出动了。”
“那位马克西米利安一世，派遣了最精锐的神罗黑骑士团，将整个行省都封锁了。”
老鲍勃递过去一杯酒给佣兵：
“狼人怪物？我肯定有许多卡在进阶边缘的试炼者会很感兴趣，这是你的奖励。”
佣兵接过第二杯橙色饮品，一饮而尽。
“还有谁想换酒喝？”
老鲍勃语气蛊惑。
几人望着剩下五杯特饮酒，皆是蠢蠢欲动。
尽管从概率学上来讲，七人分七酒，先后顺序并不影响中奖概率。
但大部分人，还是希望能够“主动挑选”而非“被动接受”。
于是很快，第三名抽奖者站了出来，正是睡了领主老婆的风流骑士——兰斯洛特。
这位骑士身材高大，穿一身漂亮的骑士半身铠甲，金黄长发下，面庞棱角分明，长相和钢铁侠托尼有几分相似。
面容既英俊又成熟，还带一点儿浪漫，难怪能挖领主大人墙角。
“呵呵，各位，我的情报也许没有前两位那么宏大，不过绝对精彩，是发生在我身上的真人真事……”
兰斯洛特用成熟的腔调讲了个狗血的低俗故事。
大概是他如何挖领主墙角，在领主熟睡时和领主妻子与女儿一同欢愉的经历……
“先生们，我发誓，我只是和领主妻女在田间嬉戏，甚至都没有进屋，然而那位小气的领主，却要直接将我送上绞刑台。”
“我没有办法，只好越狱逃了出来，但我真是个清白的骑士……”
兰斯洛特尽力辩解着，然而没人相信他。
酒客里唯一的那名女性，甚至翻了个鄙夷的白眼。
“很抱歉，骑士先生。”
鲍勃惋惜道：“自由之声不收*****故事，你没有酒喝。”
“凭什么——”
兰斯洛特夸张地叫起来：
“我只是一时不慎，犯了所有男孩都会犯的错，但我还是个好骑士。”
然而鲍勃坚定地摇头，就差叫人乱棍将其打出了。
“好吧。”
风流骑士无奈耸耸肩：
“那我只能瞎掰一个不知是否真假的情报咯——”
“故事回到我逃狱那会儿，在我乘船逃离时，路上碰见了一个很要好的西班牙骑士，他告诉我，国王正在大调兵。
“大量的枪刺兵团、佣兵、和征服者在塞维利亚集结，目标是远征新大陆，和对岸的阿兹特克帝国决战，抢夺一个叫…叫……”
兰斯洛特说到这儿卡了壳，眼珠子滴溜溜打转，不知道是在回忆还是在瞎编。
“哦对，叫黄金国的地方！”风流骑士一拍手道，“听说黄金国里，有花不完的黄金！”
“好吧，这是你的酒。”
鲍勃捏着鼻子，嫌弃地推过一杯黄色特饮。
兰斯洛特饮下后，兴高采烈跑出了酒馆。
场上还剩四人，四酒。
罗宁听情报正起劲，并不着急上前。
一个白袍修士打破沉默，走上吧台。
他留着教士普遍的地中海式秃头，穿着白长袍，黑斗篷和一双烂草鞋，看上去弱不禁风。
然而凭借【不死于徒手】，罗宁能够感觉到，这位白袍修士，是场间七人里最强的一位。
对方哪怕是稍微靠前一步，千锤百炼的骑士神经就会产生拔刀自卫的举动。
“诸位不用紧张。”
那白袍修士和善道：“正如诸位所见，我是来自“多明我会”的一名白袍修士。”
他这话一出，在罗宁右手边的那个黑皮土著男人不淡定了。
多明我会，在教廷是一支极为特殊的存在，主要负责“对抗异端”和“神学辩论”。
历史上臭名昭著的【异端裁判所】，就是由多明我会主持，其主要迫害对象之一，就是非洲土特产黑叔叔。
“哈哈，不用紧张。”
那白袍修士很和善道：“进入自由民酒馆，大家都是自家人。”
黑皮土著面色稍霁，但仍留有警惕。
白袍修士也不在意，只是平和道：“今天，我特意来自由民酒馆，只为代表教派，宣讲一件事。”
在几道炽热目光中，他淡淡吐出几个音节：
“Lex cadit，gladius regnat（律法崩塌，利剑称王）”
“圣者预言：纪元之外的千变者恶魔已经降世，日冕将停转，余孽将苏醒，大海将干涸，秩序将倾覆……”
“自今日起，神的荣光不再，会有越来越多来自旧日的传说现世。”
不知道是否是错觉，黑夜里的酒馆似乎亮了不少。
“千变者恶魔？”
包括鲍勃在内的几人，口中都默念着这个生涩的词汇。
罗宁则有些面色怪异……
这千变者恶魔，该不会说的自己吧？
我骑士老爷平日积德行善，怎么可能和恶魔扯上关系呢？
这西方的老秃驴就喜欢瞎说!
“世界倾覆？教士先生，这…”
鲍勃动了动干涩的嘴唇，张口想要问些什么。
然而白袍的教士却已经走出了酒馆大门。
“诸位，在命运的指引下，我们终究还会相会。”
“至于这杯中之物，我的全身心都侍奉给了万能的主，不可再饮酒，就留给下一位有缘人吧。
白袍消失在黑夜，宛如一滴牛奶滴入墨汁。
剩下三人面面相觑。
都被这劳什子的预言搞得心思焦虑，鲍勃也没了用情报卖酒的兴致。
“这剩下四杯酒，你们一人一杯，至于多出来这一杯…”
正说着，木柜子底下忽然发出吱吱地叫声。
一只灰褐色大耗子忽然从角落钻出来。
黑荆棘岛上没有猫，因此成了老鼠的天堂。
鲍勃伸手抓住了那只灰头大耳鼠，咧嘴笑道：“这多出来的一杯特饮，就赏给这个幸运的小家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