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丢失感情的混沌序列零
萨菲下意识捂住嘴，感受到周遭的氛围，眼眶也忍不住有些泛红。
她每日都需要在女神雕像面前祷告，视女神为信仰。
可她也曾迷茫，在人们真正需要帮助的时候，女神却不会出现。
但苏恩却在设身处地去帮助每一个有需要的人，甚至不惜掏空自己。
如果现在不是这样做太突兀，萨菲甚至想向苏恩鞠个躬。
见到大家一脸沉重的模样，苏恩想要活跃一下气氛，开玩笑的说道：
“好了好了，谁说我不要东西？”
“借我把伞就行，明天还，大家也早点休息吧。”
随后苏恩便撑起门边的黑伞，在众人敬仰的目光下融入雨色之中。
明明都已经看不见了，众人却还是觉得他的身影很伟岸，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苏恩先生真傻，明明整座庄园都是他的，还说什么借不借的呢？”
管家诺拉愣愣地说。
“这么多钱，他就这么分配出去了，是否有些太简单了？合理运用的财富，才能提供更大的收益吧？”
“哎，苏恩先生向来视金钱如粪土，给他再多的钱，他也只会将钱送给那些更需要的人。”
乔尔眼神中充满了恭敬。
“钱，难道比人命更重要吗？”
这一刻，众人更是觉得从头到脚都得到了一场净化。
他们还在为怎么使用这笔钱的事情而讨论，但是苏恩先生却已经达到了另外一个境界。
生命比金钱更可贵！
苏恩那一视同仁的善，让他们都变得更加祥和、纯粹，甚至忘记了彼此之间的身份。
奴仆忘记了自己被压榨的折磨，贵族忘了金钱权利斗争中的纷扰。
只是作为一个人来说，感受到了最纯真的感动和幸福。
这就是苏恩，这就是善！
而离开庄园的苏恩，却收起了自己在人前惯有的微笑。
不同于庄园内的温馨，他浑身上下好似一点温度都没有，像个人机一般。
不久后，一处阴暗潮湿的巢穴中，一只庞然大物正在均匀呼吸着。
这个占据了整个洞穴的巨型生物缓缓蠕动，半透明的黑色躯体吞噬着周围一切的光泽，像是融化了的柏油。
每当它呼吸时，果冻状的身体就会微微起伏。
最诡异的是它没有固定形状——前一秒还像座黑色小山堆在洞穴中央，眨眼间就摊成平面、覆盖在地面上。
谁也没想到，在米斯特城这个祥和的边陲小镇，居然隐藏着这么一个巨大的混沌生物！
如果将它从这个巢穴释放出去，只怕不久便会直接吞噬整个米斯特城，危害会比当年黑潮事件大得多。
而苏恩，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站在这个混沌怪物面前。
这才是苏恩的本体，原初混沌，序列为零。
时至今日，他已经完美接受了自己穿越成为小说《拉瓦尔文书》中一个炮灰反派的事实。
《拉瓦尔文书》是蓝星一本扑街的奇幻小说，在小说设定中，整个世界以光明为尊，以暗为恶。
如果放任混沌置之不理，它就会慢慢吞噬整片大陆，人们将终日活在恐惧和黑暗之中。
一切黑暗，都应被无情驱逐，光明教会应运而生，带领人们走向胜利。
而苏恩则成为了小说剧情中新手村米斯特城中那个被世人所厌恶、憎恨的邪恶混沌体。
看上去法力无边特效拉满，给人一种有些高大上、逼格很高的感觉，实际上只是个提供给主角练手的玩意，会因为剧情杀一击必死。
所谓的原初混沌，甚至连正常的移动能力都没有，整日只能坐落于阴暗的迷雾沼泽之中。
等到某天迷雾散去，他的混沌气息再也隐藏不住，便会入侵新手村。
听起来很牛逼，实际上主角只要带着众人齐心协力，喊着“友情啊”“羁绊啊”“未来啊”什么的就冲上来了，便可以轻松将他击败。
他的死亡，只是作者笔下一句话的事情。
最终他将消散于东方的晨曦之中，而主角只要思考晚上庆功宴上吃什么就好。
好在苏恩是提前降临到《拉瓦尔文书》世界的，距离剧情正式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他发现自己有一个可以脱离本体幻化成人形的能力。
幻化时，本体不会消失，会一直停留在原地，但他需要定期进食黑暗力量或者变回本体在沼泽里充电才能维持住人形。
在攒够足够的邪神信仰值后，他才能正式掌握这个能力。伪装成人的样子金蝉脱壳，离开那个阴暗的巢穴，去往别的地方发育。
成为牧师是苏恩深思熟虑的结果。
比黑暗更难忍受的是，你曾见过阳光。
在穿越之前，苏恩年纪轻轻就成了渐冻症病人。
这治不了一点。
《拉瓦尔文书》是他生前听过的最后一本小说。
在听到这本小说里面的内容的时候，他已经彻底动不了。
只能躺在床上，任由手机内播放着说小说的剧情。哪怕遇到不喜欢的剧情，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听下去。
到最后他甚至连想要闭上眼睛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整个人置身于无边无际的病床之上，眼球干涩到爆炸。
听着周遭其他人议论以及嫌弃的声音。
即便是家人没有放弃他的治疗，但在床上躺着的十五年的时间里，他的心情也从一开始的烦躁变成麻木。
他受够了这种没有办法动弹的生活。
受够了躺着等死的滋味。
比起家人一心希望他行尸走肉活着的心情，苏恩更想要一个解脱。
某天听到呼吸机的铃声，他知道自己终于被刑满释放了。
穿进小说后，苏恩发誓无论如何都要努力往外走，没人比他更懂生命在于运动的意义。
或许是曾经在病床上情绪波动太多，又或许是成了混沌之一，苏恩发现自己丧失了所有感情，也感受不到痛苦，还拥有一定的自愈能力。
很有趣。
苏恩曾因为渴望健康自由的躯壳而痛苦，却在可以自由行动后，彻底丧失了感情。
他感受不到那种幸福的感觉了。
好在他能够想象出别人会有怎样的情绪，也能依靠自己的经验去表演情绪。
这意味着苏恩在方方面面都非常匹配牧师这个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