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初试牛刀：锁定方寸间的财富

房间里，父亲身上那股淡淡的机油味似乎还未完全散去，与旧书桌的木头气味混杂在一起，构成了陆扬此刻最真实的现实坐标。他静静地坐着，直到那颗因谎言和愧疚而狂跳的心脏，彻底平复成一口深井，波澜不惊。

“启智。”他在心里呼唤，声音平静得像是在下达一道寻常的指令。

“我在，陆扬。”

“刚才的危机，你的风险评估是多少？”

“在我介入并提供‘立体几何解题思路’剧本前，您被父亲识破的概率为78.4%。剧本介入后，父亲完全消除疑虑的概率为21.5%，暂时压制疑虑、但埋下怀疑种子的概率为78.5%。结论：我们成功规避了短期暴露风险，但换来了长期的、更高烈度的信任审查压力。”

冰冷的数据，精准地概括了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几分钟。陆扬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这AI，还真是……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说得没错，信任审查压力。”他喃喃自语，“所以，我们的第一步，必须万无一失，而且要像水滴融入大海一样，无声无息。”

“请下达您的指令。”

“以我目前的身份——一个囊中羞涩、身处家庭严密监控之下的高二学生为核心变量，”陆扬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像一名经验丰富的猎人，在审视自己的装备，“重新筛选‘财富星图’，给我一份‘新手任务’清单。我需要满足以下几个条件。”

“第一，启动成本无限趋近于零。我身上所有的钱加起来，可能不够在外面吃一碗好点的面。”

“第二，隐蔽性必须是最高级别。我不能解释任何异常的开销，也不能让我的行踪引起我爸妈的怀疑。”

“第三，验证周期要短。我需要尽快确认你的数据是可靠的，这不仅是为了钱，更是为了建立我们之间……或者说，我对自己这份奇遇的绝对信心。”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它的行为逻辑必须符合一个‘突然开窍、热爱学习的高中生’的人设。不能有任何破绽。”

“指令已接收，正在基于您提供的四项核心约束条件进行多维度筛选与优化……”

脑海中的星图再次旋转起来，那些耀眼的光团迅速变得黯淡。标注着“文献资料”、“工业品票证”的星团首先熄灭，它们需要人脉和资本。紧接着，“徽章”与“特定旧书刊”也暗了下去，这些目标的出现地点太随机，不符合“快速验证”的原则。

最终，只剩下两个星团依旧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邮票”和“钱币”。

“筛选完成，”启智的声音响起，“为您锁定两个最优化目标。”

“目标一：JT邮票，特指J.41《里乔内第31届国际邮票博览会》小型张。当前市价约0.8元，远低于其面值（2元），市场认知度极低。未来巅峰价值：约3500元。优点：单体价值较高，一旦找到，收益明显。缺点：作为邮品，主动搜寻（如逛邮市）会引起注意，且需要小额启动资金。”

“目标二：流通硬分币，特指1979年至1981年发行的特定面值硬分币套装中的部分成员，即俗称的‘五大天王’。其中，1981年的1分与5分硬币，1980年的2分与5分硬币，以及1979年的5分硬币，因未公开独立发行，仅作为年度纪念品套装赠予外宾或出售，存世量稀少。优点：零成本获取，可能混杂在日常找零中；行为极度隐蔽，无人会注意一个学生对几枚分币的兴趣。缺点：单体价值相对较低（未来数千元），发现概率极低，如同大海捞针，需要巨大的搜寻基数。”

陆扬的意识在两个被高亮显示的目标之间来回审视。他几乎没有犹豫。

“就选硬币。”他果断地说道。

“选择确认。但需要提醒您，根据概率模型，搜寻JT邮票的期望收益在短期内更高。”启智似乎对他的选择提出了一丝“异议”。

“启智，你是个很棒的分析师，但你不是一个在八十年代生活过的人。”陆扬靠在椅背上，声音里带着一丝过来人的悠然，“你说的期望收益，是建立在‘可执行’的基础上的。对我来说，现在最大的成本不是钱，是‘风险’。是暴露我秘密的风险。”

“请阐述。”

“一个学生，突然对集邮产生兴趣，这很正常。但他如果开始花钱去买，哪怕只是一块八毛，我爸妈都会问，钱从哪儿来？为什么要买这个？而硬币不一样。”陆扬笑了笑，“我多跑几家杂货店买东西，多留意一下别人找给我的零钱，这算什么？这甚至算不上一个‘行为’，它只是一个‘习惯’。一个绝对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的习惯。”

“更重要的是，”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深邃，“这是一种心态上的锻炼。那张星图太庞大了，它给我的冲击力，连我自己都差点失控。我需要一件小事，一件枯燥、需要耐心、如同苦行僧一般的小事，来打磨我的心性。在真正去捞那些大鱼之前，我得先学会静下心来，安安静静地钓几条小虾米。”

“……您的决策逻辑已记录。该逻辑超越了纯粹的数学模型，包含了对人类社会心理、个人心性修炼的考量。正在将此逻辑纳入我的辅助决策模块，进行学习与优化。”

听到启智这略带“人性化”的反馈，陆扬不禁莞尔。这家伙，还真在“成长”。

“好了，将军。既然锁定了第一个战役目标，那就该制定作战计划了。”陆扬的语气变得轻快起来。

“请指示。”

“首先，把‘五大天王’所有硬币的识别特征，包括年份、图案细节、甚至特定批次的铸造微差，全部以最高清晰度图像烙印在我的记忆里。我要做到哪怕是在一堆硬币里扫一眼，也能在0.1秒内把它们揪出来。”

“正在执行……记忆烙印已完成。”

“其次，以我们家为中心，辐射周边三公里，筛选出最有可能接触到大量硬币找零的地点，并规划出一条最高效、最省钱的行动路线。记住，要符合一个学生放学后的正常活动轨迹。”

“正在分析江城地图数据库与商业分布数据……路线规划中……优化目标：最大化接触硬币交易点，最小化交通成本与时间消耗，最高化行为合理性。”

一张虚拟的地图在陆扬脑海中展开，上面标注出了一个个红点。

“路线一：‘放学顺路买文具’路线。从学校出发，途经三家个体户经营的文具店、两家兼卖零食的杂货铺，终点是新华书店。全程步行，耗时约45分钟。优点：行为逻辑完美。缺点：交易频次低。”

“路线二：‘帮家里打酱油’路线。从家出发，前往东风路菜市场。沿途经过国营副食品商店、一个临时的西瓜摊、以及菜市场内数十个摊位。优点：现金交易密集，硬币流通量大。缺点：需要以‘帮家里办事’为借口，无法每日执行。”

陆扬看着这两条路线，心中有了计较。

“很好。计划有了，路线有了，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也是最关键的问题了。”他叹了口气，带着一丝自嘲的意味。

“请讲。”

“我的启动资金。”

陆扬站起身，在自己狭小的房间里翻箱倒柜起来。他先是摸了摸校服的口袋，空空如也。然后是书桌的抽屉，里面只有几支笔和几本练习册。最后，他搬开床头的一个小木箱，从底下摸出一个掉漆的铁皮饼干盒。

打开盒子，一股铁锈和尘土的味道扑面而来。里面零零散散地躺着一些钱。

他把钱全部倒在桌上，在台灯下仔细地清点起来。

一张洗得发白、边缘起毛的贰圆纸币，三张略显陈旧的壹圆纸币，几张伍角、贰角、壹角的纸币，还有一小堆叮当作响的硬币。

“启智，帮我算算。”

“正在进行图像识别与面额统计……总计：人民币柒圆捌角陆分。”

柒圆捌角陆分。

这就是他全部的“身家”，他撬动未来的第一笔“天使投资”。

陆扬看着桌上那摊钱，前世今生的画面在眼前交错。五十岁的他，为了几千块的医药费四处求人；而十七岁的他，脑子里装着价值连城的藏宝图，手里却只有不到八块钱。

巨大的反差，没有让他感到沮桑，反而激起一股豪情。

“柒圆捌角陆分……”他把那堆硬币一枚枚地捻起来，在灯下仔细地看，“已经比我想象的要多了。足够我买几十根冰棍，或者几十本练习本了。足够我启动计划了。”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对启智问道：“对了，王磊那小子，你知道他家住哪儿吧？他平时喜欢去哪儿混？”

“王磊，您的同班同学，根据数据库信息，居住在距离您家约一点五公里的红星机械厂职工宿舍区。根据其日常行为模式分析，他最常出现的课余活动地点包括：学校操场、工人俱乐部台球室，以及……城南废品收购站。”

“废品收购站？”陆扬的眉毛微微一挑，这个答案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是的，”启智补充道，“数据显示，他与该收购站站长的儿子关系密切，经常在那里翻找一些旧书、旧画报。”

陆扬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将那柒圆捌角陆分小心翼翼地收好，只在口袋里留下了几张毛票和几枚硬币。明天，就从那条“放学顺路买文具”的路线开始。

至于那个更重要的地方……看来，是时候找自己的好兄弟聊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