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中药有毒
“什么情况？”
瞧着一身黑袍的洋人在自己门口大放厥词，张慕景掀开帐篷，一脸惊愕。
“这些草木根子根本不可能用！”黑袍人拿起那些晒干好的药材，愤怒地砸在他们身上：
“今早上的病人在服用了你们的药汤以后，情况反而更加严重了！”
早些候着的郎中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还是回春堂专门的翻译过来，张慕景这才听懂了眼前黑袍人的意思。
“这不可能，”张慕景瞧着一位老资历的郎中，他连连摇头：
“一些风寒患者罢了，又不是什么疑难杂症，怎可能会恶化？”
“你开的什么药方？”
张慕景接过老郎中的药方，一字一句的反复确认着：
“防风三钱、荆芥穗二钱、紫苏叶一钱半......是风寒发散方，没错呀？”
“昨晚上这些药材都还没到，晚上的时候也就稍微喂了些固本的药汤进去，今早过去的时候病人们还都正常。”
“怎么喝了药汤以后，会是这个样子？”
瞧着自己开的方子没问题，老郎中脸上也有些委屈。
他们往常治病，也都是这样开的，用过的华人们不说药到病除，至少立竿见影。
但怎么同样的药方，给华人用就是奇效，给洋人用就是毒药？
“喂！你们这些东方人，到底会不会治病！”
眼看张慕景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作为院方负责人的乔森当即发怒。
他本来就觉得这些中医用的都是巫术，那些和干草萝卜根一样的东西怎么可能能救人？
“或许是那些运过来的药材有问题......”
张慕景很清楚，如果是药方没误的话，只可能是药材出了岔子。
这原本是极为合理的解释，但在洋人的偏见面前，这一切却像是对自己“无能”的解释。
“这我不管！”乔森大吼一声，吸引了不少人的围观：
“要是因为你们的无能导致我们的同胞惨死，我一定会把你们告上军事法庭！”
听完翻译的话，张慕景的脸色也难看起来。
这顶帽子要是扣在了他们上面，那可吃不了兜着走！
“请不要担心，乔森先生，这是一个治病的过程。”
就在张慕景解释无果，双方剑拔弩张之时，一脸憔悴的陈默却掀开帐篷。
而陈默的出现，也让两边稍微冷静了一下。
“什么意思？”
乔森有些狐疑，哪怕是陈默的名气已经在欧洲医生们之中传开，甚至就连军方的人都称赞有加。
但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他和绝大多数的战地医生都不相信陈默的含金量。
“这种治疗分两部分，”陈默让人抬来了他昨夜熬制的药汤：
“这第一部分的反应，的确会让患者看起来病情加重；”
“但只要配合我的补药，保准药到病除。”
“这......”
眼见乔森仍保持着怀疑的态度，陈默索性直接安排郎中带路。
瞧着陈默有如此把握，乔森倒也没有再继续为难。
但他仍放心不下，在原地徘徊了一会后，还是咬牙跟了上去。
“陈掌柜，”而在前往病房的途中，张慕景低声问道：“你昨晚熬出来的，真的是补药？”
“当然不是，你也清楚治个风寒怎可会如此大动干戈。”陈默瞥了一眼在后面跟着的乔森，悄悄回道：
“那些都是泻药！”
“泻药？”
张慕景有些错愕。
他怎么也没想明白，陈默准备了一晚上，配置出来的居然是泻药？
“准确来说，服用的人一般会将肚子里的东西吐出来，”陈默回应道：
“如果药方没有问题的话，出问题的一定是那些药材。”
“我想得也没错，”张慕景有些担忧：“不过那些药材都是我们带过来的，检查也合规合矩，按理说不可能有问题呀。”
“剂量呢？”
“都是堂里人一点点配比的，不会出现岔子。”
听完张慕景的话，陈默倒是明白了。
“你确定那些‘药材’没动过手脚？毕竟那些药材，可不仅是过了我们的手。”
听着陈默再次询问，张慕景一下子也没了底。
“要不......我再去看看？”
“赶紧去，”陈默低声道：“别延误了时间。”
见张慕景匆匆跑开，乔森还想再问几句。
可陈默已经来到病房内，已经着手吩咐众郎中，给屋内那些指甲青黑、汗出如油的患者上药了。
而在其他郎中忙着灌药的时候，陈默则踱步检查着病房内的其他因素。
万一是有人水里投毒，或是食物里掺毒，故意陷害的话，情况就更加严重了。
“这里还有上次残留的药吗？”
“有，张老说了，咱们第一次给洋人治病，可不能缺斤少两。”
眼见水和食物都没问题，陈默瞥了一眼地上残留的药渣，随即问向周围的郎中。
老郎中略微思索了片刻，随即拿出了预留的几副药材。
而当陈默刚一上手触摸，第一味药材防风便摸得奇怪。
这颜色、形状倒是没错，可总感觉哪里有些奇怪......
陈默撕开一小块，仔细闻了闻，脸色顿时一变。
这不是防风，这是乌头根！
根据《本草纲目》记载：
防风伪者多用乌头根冒替，其切片虽形似而断面无菊花心纹。
真防风煎汤澄明，伪者汤色浑浊，尝之舌底发麻。
陈默看着这些患者，他们大都全身麻木刺痛，冷汗淋漓，一看便是乌头碱中毒。
幸好发现得及时，而且药汤内乌头碱的成分也比较少，倒是还有办法抢救回来。
“去，煮些绿豆和甘草，比例各半，越快越好！”
“记住，”陈默拉着老郎中，再嘱咐了一遍：“东西用咱们自己带的，医院的东西不干净！”
“诺！”
听完陈默的吩咐，老郎中一刻也不敢怠慢，朝着中医的帐篷跑去。
“陈默先生，这究竟是......”
瞧着陈默如临大敌的模样，一旁监督的乔森有些困惑。
就只是一个简单的风寒而已，没必要这么大动干戈吧？
“有人把原本救病的药材，更换成了要命的毒药。”
陈默将乌头根递给乔森，见乔森看不出来，陈默也没多说什么。
“请乔森先生拿着这味药材，去找托马斯先生，让他给你化验一下就知道了。”
“有这种情况吗......”
见陈默的神情不似作假，乔森半信半疑地走了出去。
没多久，张慕景却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语气有些慌乱：
“陈掌柜，我们昨晚取药的药房，竟不知怎地突然走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