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荒寨地过往
“嗨，啥武者呀，我就是跑得快力气大。”
好在李巧不知道大叔公的内心想法，不然心里绝对会把大叔公骂个十遍八遍的。
不过大叔公会这么想也不是没有道理，李巧虽然本事大种地也厉害，但饭量也大一个人能吃10个人的饭。
和种地的收获比起来还真不知道是亏还是赚。要是头牛就不同了，草多的是遍地管饱以李巧那本事绝对杠杠的赚钱。
大叔公点点头，“也是，一个武者不可能来我们这个小荒山。”
“不过说实话，李巧，以你的本事待在我们这儿种地实在是委屈你了。虽然你在我们小荒寨只待了半年，但你的为人我还是看在眼里的。所以有些不能当着外人说的话我私底下也就和你说了。”
“我估计着，你这一手的本事也不可能长久的待在我们这儿种地，早晚要去外面闯闯的。但我可以告诉你外面的世界繁华但也吃人不吐骨头，你以后若打算出去真得小心一点儿。”
说完太叔公喝了一杯酒，似乎想起了往事，心情不免得低落了许多。
李巧也很有眼劲地满上一杯酒，正襟危立在一旁等着太叔公地后续。
太叔公摆摆手，让李巧落座，面似回忆继续说：“你可知道我们小荒寨的由来？”
李巧摇了摇头。
大叔公放下酒杯：“我们小荒寨落脚至今其实也就两年多点。”
李巧倒是没多少惊讶，来的时候就发现寨子很新，很多木屋也就一两年的样子。
“我们之前是邓县大河桥的村民。从小荒寨往东一百里左右便是邓县。我们之所以背井离乡躲到这儿便是躲税。”
“衙门税重，一亩田交一百九十多斤的税。而年景最好的时候一亩地也不过收两百九十多斤的稻谷。一个人顶多能种四亩地，交了税一年最多也就剩个400多斤。一个壮汉想吃饱一天怎么也得有一斤半的稻米，根本不够吃。更别说家里还有妻儿老小。”
“但省着点吃，每天打点树叶，野果养些鸡鸭，忙的时候多吃点闲的时候少吃点。饥一顿饱一顿倒也能活。”
李巧心里换算了一下，不由的心一寒。这都69个点了呀，前世古代最高地苛税也就这样了吧。之后便是农民起义，这个帝国估计也快完蛋了。
太叔公叹了口气：“如果能交得了税倒也能活，但那些交不了税的可就想活都活不了！先是把值钱的都收了，鸡鸭牛羊什么值钱拿什么。还不够？那就抓人，老少青壮全都抓回去，抓回去会怎么样我们不知道，只知道那些大老爷们没有一个能回来的。”
“那家人剩下的地老爷们也不收走让大伙继续种，来年这地里的税大伙还得替那家人交。就这样人越种越少，每个人交的税却越来越多。”
说到这儿太叔公顿了顿。
安静了一会儿太叔公继续说：“那几年本来就已经活不下去了，人呐都已经开始和鸡鸭抢吃食了。可偏偏大河桥来了伙山贼呀！”
太叔公越说声越大，情绪也越来越激动。双手不住的敲打着木拐。
“那帮人已经不算是人了，杀人抢掠那是一点都不手软呐，不到半天整个大河桥人就没了一半啊！”
“咳，咳。”牵动伤心之事，大叔公激烈地咳嗽一番。
李巧赶忙递过一杯温水，轻拍大叔公的后背。脸上已经积郁的像潭泥浆一般。
系统和凰大也是少有的沉默。
大叔公气息稍缓，停顿片刻：“人没了一半钱粮也全都没了。后来我们便派人去报官，县老爷只是和我们说会派兵剿贼，让我们回去等消息。我们升斗小民还能怎么办？只能回去老老实实的等消息。本想着先去大河桥周围借点粮活过这几天再说。快秋收了，等秋收我们就有粮了，就能继续活下去。”
“没想到第二天衙门就来人了，本来以为他们是来看看大河桥的灾情。但他们却说县里帮我们剿贼得用钱，向我们征收剿贼税。都到这个时候了，大家哪里还有钱粮交税。大家都恳求大老爷宽限几天但没用啊，少壮又被抓走了一大半。临走还告诉我们，今年大河桥的税一文也不许少。”
“活人地税得交那死人地税我们也得替他交，这真是活不下去了。”
“真等到秋收大老爷们来收税，大河桥估计着一个人也没了。没办法，剩下的几十户人家商议：逃吧，跑可能还有一条活路，不跑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当天晚上。，我们就开始收稻谷了。虽然还没有全熟，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把已经熟了的稻谷先收了，打谷收好当做食粮。忙活了几天，我们一群人往大河桥西跑，百里外便是荒山。荒山很荒凉，山高崖险蛇虫猛兽也很多，他们一般不敢来。”
“一路上饿死了不少，在翻过小蜂山又摔死了不少，被毒蛇咬死了不少。就这样走了一个多月，我们才能在这小荒山外围落脚，树起了这小荒寨。”
“到了这儿，也只剩下被护着地老幼妇孺和少数几个青壮数十人活下来。”
“那么大地寨子就剩下这么点人，我这个寨主愧对列祖列宗，但世情就是这样，我尽力了。”
最后一句话听出了这个老人地失望，对自己地失望，对世界地失望。
李巧和二灵一直在静静的听着，一句话也没说。李巧知道这个老人只是想找个人诉说心中的苦闷，不甘，还有愤怒和痛苦。
我这个外乡人是唯一的选择了。
三灵也没想到，这个世道已经黑地点灯都看不到亮光，仿佛黑夜会吞噬所有的光明。
三灵心情都无比抑结，和这个世界对比起来，前世那真的是天堂。哪怕自己天天997也似乎远比这儿好得多。
太叔公叹了口气，一下子把自己内心地痛苦全部诉说，仿佛卸下了内心的部分重担。苦闷暂时消解片刻。
但字里话头那种愤恨之意，不甘之心，怒火之情，厌恶之感已经完全刻在这个老人的生命之中。
是啊，谁遇到这个世界能不痛恨呢？
“也或许，过两年县兵会来围剿我们，那时我们还是活不了。甚至他们可能明天就来了。但从逃跑地那天开始我们便已经死了，之后每活一天都是赚地，我们升斗小民只是想活着，不想害人，也不想被人害，就只是想活着。”
李巧只能听着，没办法回答老者地问题。只是想活着，这个世界真地连这么卑微的愿望都满足不了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