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诊室里的恶魔（下）

齐洛这才注意到诊室墙上挂着的几张照片——其中一张被刻意半遮掩着，但依然能看出是Season Echo乐队的三人合照。照片上周明轩站在中间，手臂占有性地环着程沐阳的肩膀。

“我们走。“程沐阳突然说，声音异常冷静。她拉着齐洛绕过周明轩，猛地拉开门。

周明轩没有阻拦，只是在他们身后轻声说：“记住，沐阳，无论你逃到哪里，那些噩梦都会跟着你。只有我知道如何让它们停止...就像过去三年一样。“

程沐阳的脚步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齐洛紧紧搂着她的肩膀，两人快步穿过走廊。经过护士站时，齐洛注意到一个年轻护士——林菲？——担忧地看着他们，但很快低下头假装忙碌。

直到走出医院大门，沐浴在阳光下，程沐阳才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瘫软下来。齐洛半扶半抱地把她带到路边长椅上坐下。

“呼吸，慢慢呼吸。“他轻抚她的后背，感受她剧烈的颤抖，“没事了，我们出来了。“

程沐阳的嘴唇发白，手指死死攥着齐洛的衣角：“他承认了...全都承认了...“

“我听到了。“齐洛拿出手机，“录音还在继续。我们有证据了。“

程沐阳摇摇头，眼中闪烁着恐惧：“没用的...他父亲是副院长...会像三年前一样压下来...“

“这次不一样。“齐洛坚定地说，“我们有林菲的证词，有药物记录，现在还有他自己的供认...“

“7月17日...“程沐阳突然说，“你听到了吗？他提到那个日期时语气很奇怪...“

齐洛点点头：“我注意到了。林菲说那天有个女生药物过量...我怀疑...“

他的话没说完，程沐阳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别回医院。销毁所有记录。他们已经在查我了。——林菲」

程沐阳和齐洛对视一眼，同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周明轩不仅是个心理扭曲的复仇者，他背后还有一个庞大的医疗系统在保护他。

“我们得找个安全的地方。“齐洛站起身，环顾四周，“你能走吗？“

程沐阳点点头，撑着长椅站起来，却突然踉跄了一下。齐洛赶紧扶住她，这才注意到她的瞳孔有些扩散。

“他给你下药了？什么时候？“齐洛惊恐地问。

“不知道...“程沐阳的声音变得含糊，“可能...水蒸气...他说我看起来很激动...“

齐洛想起诊室里摔碎的玻璃杯和周明轩倒水的动作——药物可能混在水里，甚至通过空气传播。他二话不说，弯腰将程沐阳背起来。

“抱紧我，我们马上回你公寓。“

程沐阳软绵绵地趴在他背上，呼吸喷在他颈间，越来越慢。“齐洛...“她含糊地唤道，“如果...我睡着了...“

“别睡！跟我说话！“齐洛加快脚步，一边拦出租车一边努力保持程沐阳清醒，“告诉我7月17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周明轩那么在意那天？“

“不...知道...“程沐阳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但...林菲说过...照片...“

一辆出租车终于停下。齐洛小心地把程沐阳放进后座，告诉司机地址后继续与她说话：“什么照片？林菲给你的那张模糊的吗？“

程沐阳微微点头，眼皮越来越沉：“她...说...关键证人...“

齐洛不断轻拍她的脸颊，强迫她保持清醒。程沐阳的情况明显不对劲——这不是普通的镇静剂反应。想起林菲警告过的药物过量，他的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膛。

“师傅，能再快点吗？“齐洛焦急地催促司机，“她可能需要去医院...“

“不！“程沐阳突然抓紧他的手，力道大得惊人，“不去医院...周明轩会...找到我...“

齐洛陷入两难——程沐阳显然药物反应严重，但去医院又可能正中周明轩下怀。他迅速做出决定：“先去她公寓，如果有危险再叫救护车。“

出租车在晚高峰的车流中艰难穿行。程沐阳的状态越来越糟，开始出现轻微的抽搐。齐洛紧紧抱着她，不断呼唤她的名字。

“坚持住，沐阳，快到了...“他的声音因恐惧而嘶哑，“看着我，别闭上眼睛...“

程沐阳的目光涣散，嘴唇蠕动着，似乎在说什么。齐洛俯身倾听，只捕捉到几个零碎的词：“湖边...四棵树...信...“

然后她的身体突然一僵，眼睛闭上了。

“沐阳？沐阳！“齐洛摇晃着她，心跳几乎停止，“司机，改道去最近医院！快！“

就在这时，程沐阳的手机又响了。齐洛一手抱着她，一手掏出手机——是林小满的来电。

“喂？“他急切地接起来。

“齐洛？阳阳姐怎么样了？“林小满的声音异常紧张，“我刚收到林菲的消息，说周明轩可能给她下了重剂量的...“

“她昏迷了！“齐洛打断她，“我们在去医院的路上...“

“不行！“林小满几乎尖叫起来，“周明轩肯定已经通知了急诊科！带她来音乐系7号录音室，快！我认识一个可靠的医生！“

齐洛犹豫了一秒，看着怀中面色苍白的程沐阳，做出了决定：“师傅，改去大学城音乐系大楼！“

出租车急转弯，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齐洛紧抱着程沐阳，心中祈祷着这个决定不会害死她。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夕阳将一切染成血色，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而此刻，他口袋里的手机仍在录音——这段与死神的赛跑，与恶魔的对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