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吃了个诈
楚林枫再次进城了，他要把这三天抓的黄鳝卖掉。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他提前做好充分的准备。将黄鳝按照三斤一串分好，并且每一串都搭配的很好，也将刨刺黄鳝的工具做了改进。在上次卖黄鳝的过程中，他感觉最头疼，也最累的就是刨刺黄鳝。
他原来想过，刨黄鳝应该另外收费，加收服务费。还是被他放弃了，甚至还嘲笑了自己的小农想法。自己刚刚开创的市场局面，搞不好会被这愚蠢的做法毁掉。很多人之所以买他的黄鳝，就是因为现场免费宰杀，方便了客户。
果然，这一次他又到了上次地方，照样那样大胆的叫卖，很快就将四十多斤鳝鱼出手了。让他惊喜的是，这次的客户里有两个是上次买过的，还有两个是听上次的客户别人介绍的。
他还是没敢停留，一卖完就挑着水桶担子，赶上了班车，回了家。
就这样，进城卖了四次黄鳝之后，楚林枫就有了将近伍佰元的收入，这可是全家人想都不敢想的的一笔巨款。相当于一个普通工人半年的工资。
楚林枫却高兴不起来，甚至有些忧心忡忡。
很明显地感觉到，每次抓到的黄鳝越来越少了，个头大一点的就更少了。这说明一个问题，金家坝一带的黄鳝已经被捕捉的差不多了。需要寻找新的货源。
尽管稻田里，水塘里的黄鳝是野生的，但如果到别的村子里去抓，至少是会受到阻拦的。毕竟，农民都是具有很强的领地意识的。
自己刚刚打开的好的局面，这么好的市场，就这样结束了？
楚林枫知道，再过一段时间，立秋之后，就没办法再抓黄鳝了。自己需要考虑好两个事情：一是，趁如今的时令，赶在立秋之前，尽量多的到城里去卖黄鳝。二是，开始开辟新的挣钱的路子，不至于立秋之后就没事干，坐吃山空。
楚林枫突然灵机一动，他想到了钟文礼。
楚林枫这次从城里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下大雨。他想好了，回到镇上先不回家，去找表哥钟文礼。
他事先在城里买了点卤猪肉，猪头肉，猪耳朵，还有花生米，荷叶包好，再用草纸包好，捆扎好。又去商店里买了一瓶酒，当地产的好酒，乡下人只有在过喜事的时候才舍得拿出来招待客人的。
下车的时候雨还在下。
楚林枫已经浑身湿透了。镇上的小学在街道背后的一个小山坡上，楚林枫兴致勃勃地找到学校。门卫大爷说，钟老师出去了，没在学校。
楚林枫才想起来，现在是暑假期间，钟文礼居然还在学校，已经是万幸了。
楚林枫以前来过几次，门卫大爷认识他，“钟老师的宿舍门开着，你先去洗把脸，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一下，等他一下吧。”
“叔，我先把挑子放下。他去哪里了？我去找他。”
“嗨，还能去哪里？在镇东头的刘家打牌呗。”
楚林枫谢过门卫大爷，就冒雨往镇东头去找钟文礼。
镇子不大，除了少数几间新修二层红砖房，其他还都是清一色的旧房子，低矮，破旧，在雨中更显得有些年代感。
刘家？哪一家是刘家？
楚林枫焦急地寻找着，发现只有一家平房开着门，里面传出来一些声音。楚林枫走进去，才发现这阴暗潮湿的房子里，乌烟瘴气的，挤着一群人，他们很兴奋。
“两块。”
“不跟。”
“三块。”
“老子跟！”
“四块！”
原始是在“扎金花”，很流行的一种扑克牌游戏。说白了就是赌博。
楚林枫看见了表哥钟文礼，他是一群人中唯一穿着白色长袖衬衣的。此刻的钟文礼全神贯注，嘴里翘着一支烟，一条腿架在长椅上，头发浓密又蓬乱，一副桀骜不驯和藐视一切的傲慢，出牌很霸气，全然一副唯我独尊的摸样。
楚林枫知道，扎金花玩的就是心理游戏，最刺激的就是心理战。此刻的钟文礼显然是拿出一副派头在同对手心理博弈，他鼻梁上那副快要掉下来的眼镜，遮挡了他内心的恐惧……
“二十，还有没人跟？”钟文礼胜券在握的样子，十分嚣张地喊着。
空气似乎凝结了，对手有些犹豫，额头上冒着汗珠。
旁边人叽叽喳喳的，“跟，怕个球，我赌他最大是一对A。”
“你说球话呢，你给老子屎壳郎搬家，滚得远远的。站着说话不嫌弃腰疼。你一跟，下去二十元，他再提到三十，就是要翻他的牌也要六十。赢了倒是好，万一错了，一把就出去一百多，一头猪输进去了。现在撤退，最多输三十多……”
“老子不跟了！”
钟文礼狂笑着，举起手臂，高高地用力将自己的牌摔在桌上，“哈哈……老子就是一对A，干掉你的小金花！”
整个屋子一下子炸开了一样，狂笑，懊恼，顿足……
“呆球日的，叫你跟，你不跟，让钟老师吃了个诈！”
“瓜怂，你再跟一把，就把他吓退了……”
屋子里的气氛达到高潮，谁都没注意到湿漉漉的楚林枫。直到楚林枫挤过去，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叫了声：“表哥！”
钟文礼转过头，惊讶地问：“林枫？你咋来了？”
钟文礼好像是遇上救兵一样，一把抓过自己面前的钞票，对众人说：“你们玩，我有事，得走了。”
“不行，不行，你不能走，你可是赢家啊。”
“要走就把赢的钱退了。”
钟文礼高傲地咬着烟：“老子真的有事，再说，这钱是赢的，又不是抢的，凭啥退你？”
“这是规矩！”输家有些急眼。
钟文礼一边往外挤，一边说：“这是哪里定的规矩？有红头文件吗？”
“钟文礼，你走了我们就没法玩了，你不会给我们设的局吧，不够意思啊。”
钟文礼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瘪瘪的烟，给大家发着：“真的有事。这是我表弟，金家坝的楚林枫，对了，就是那个为了救吴德贵的孙子，耽误了高考的那个。这可是高材生，人才。咱们镇上的第一个重点大学的大学生，就指望他了。”
“哦，就是这小伙啊。一表人才啊。”
众人的赞叹和仰慕，让楚林枫有些不自在，笑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