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齿轮绞肉机
维修门后的对话声戛然而止，潮湿的阴影里传来鞋底碾过碎石的轻响。林长生将周敏护在身后，消防斧刃口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映出维修门内晃动的人影——那是个穿深蓝色工装服的中年男人，左脸有道从眉骨划到下颌的疤痕，右手握着的不是武器，而是半截缠着齿轮的传动轴。
“新人？”疤痕男开口，声音像砂纸擦过铁锈，“别紧张，我们是第七次进这个副本的轮回者。”他侧过身，门后昏黄的灯光里站着两人，穿运动服的青年正用铁丝撬着墙上的齿轮，扎着马尾的女性则盯着手腕上的电子表，屏幕显示的时间是00:13，但指针却在逆时针转动。
周敏下意识攥紧林长生的衣角，后者注意到三人的鞋跟都沾着镜中诡影的黑色液体，却没有倒影。“轮回者编号D-07、D-08、D-09。”疤痕男扯了扯领口，露出锁骨下方的编号纹身，“我们需要你的密卷碎片，那是启动齿轮核心的钥匙。”
“副本规则第三条，”林长生突然开口，“生存者之间禁止抢夺道具，违者会被诡影标记。”他瞥见运动服青年的撬棍上刻着“第七次”的血字，“你们前六次都失败了，因为每次都想黑吃黑。”
马尾女的电子表突然发出蜂鸣，屏幕上跳出红色警告：【镜面诡域侵蚀度37%，齿轮核心能量不足】。疤痕男的瞳孔骤缩，墙面上的齿轮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数片齿轮碎片飞溅而出，擦着周敏的发梢钉进墙壁。
“跟我们来！”运动服青年踹开内侧铁门，门后是螺旋上升的金属楼梯，每级台阶都嵌着齿轮状的凸起，墙壁上每隔五米就有面嵌在墙内的镜子，镜面蒙着水汽，却映出楼梯上多出的几个模糊人影。
林长生踏上第一级台阶时，鞋底突然传来齿轮咬合的震动，台阶表面浮现出倒计时数字：00:45。“每级台阶的倒计时对应齿轮转动的安全时间，”他解析出台阶的规则，“超时会被卷入齿轮组。”
马尾女的电子表显示00:15，现实时间仅过去三分钟，但台阶倒计时却在飞速减少。“镜中诡域在加速吞噬现实时间！”她尖叫着冲向楼梯，运动服青年紧跟其后，疤痕男却突然转身，传动轴尖端泛着蓝光——那是副本道具“齿轮之心”的标志。
“把密卷给我！”疤痕男的瞳孔突然变成齿轮状，“前六次都是因为新人贪心，我们才会死在齿轮绞肉机里——”他的话被金属断裂声打断，林长生早将消防斧卡在台阶缝隙，借力跃起劈向传动轴。蓝光爆闪的瞬间，疤痕男的身体像木偶般僵硬，背后浮现出镜面诡影的轮廓。
“他被诡影寄生了！”周敏指着疤痕男逐渐金属化的皮肤，那些齿轮状的纹路正在吞噬他的血肉。林长生拽着她跳过正在塌陷的台阶，下方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方才的疤痕男已被卷入齿轮组，惨叫声戛然而止，只留下半截带编号的断臂。
楼梯尽头是扇青铜门，门上刻满与密卷相同的齿轮纹，门缝里渗出带着体温的热气。运动服青年正在用铁丝撬锁，马尾女的电子表显示倒计时00:03，而她的倒影在镜中突然举起刀，抵住了自己的后颈。
“镜中倒影会攻击现实中的本体！”林长生突然想起便利店的安全镜，抓起台阶上的齿轮碎片砸向镜面。玻璃碎裂的瞬间，马尾女的倒影发出尖啸，电子表应声落地，屏幕上的时间定格在00:00，而现实中的时间此刻是00:20。
“时间差！”运动服青年突然顿悟，“镜中时间与现实的比例是1:5，我们在镜域浪费的每一分钟，现实就过了五分钟！”他终于撬开门锁，青铜门后是直径十米的圆形大厅，中央矗立着直通天花板的齿轮柱，十二根齿轮臂上分别卡着不同编号的生存者尸体，最近的一具正是储物室的引导员NPC，她的校徽正在渗出黑色液体。
“核心齿轮在顶端，”林长生展开密卷碎片，齿轮柱的结构在他眼中化作透明，“每根齿轮臂对应现实中的十二小时，现在齿轮柱逆时针转动，意味着镜域在逆流时间。”他注意到齿轮柱底部有个凹槽，正是密卷碎片的形状。
马尾女突然指着大厅四周的镜子，每面镜中都倒映着齿轮柱的不同状态：有的齿轮臂上挂满活人，有的则布满蛛网。“这些是前六次轮回的残影，”她声音发抖，“每次失败，副本就会生成新的镜面存档。”
运动服青年突然冲向齿轮柱，却在触碰到齿轮臂的瞬间，整个人像被磁石吸附般贴了上去。他的皮肤下浮现出齿轮纹路，眼睛里转动着微型齿轮，“快阻止他！他要启动自毁程序——”马尾女的话没说完，青年的身体突然炸开，齿轮碎片飞溅，在镜面上留下血写的“7”。
倒计时警报再次响起，大厅地面开始倾斜，齿轮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林长生拽着周敏冲向齿轮柱底部，密卷碎片刚嵌入凹槽，整根柱子突然发出刺目蓝光，齿轮臂开始顺时针转动，卡着的尸体纷纷坠落，其中一具砸在马尾女身上，她的电子表在撞击中裂开，露出里面的齿轮结构——原来她早就是镜中诡影假扮的。
“真正的轮回者在第一次轮回就死了！”林长生顿悟，消防斧劈向正在逼近的“马尾女”，她的身体化作镜面碎片，每片碎片里都映着不同的诡影。齿轮柱顶端的核心齿轮正在重组，透过蓝光，林长生看见钟楼顶部的机械钟指针开始正常转动，而在齿轮柱内部，藏着个刻满编号的金属牌，最新的刻痕是“C-4719”。
地面突然裂开，露出下方转动的齿轮组，周敏脚下一滑，向深渊坠落。林长生纵身抓住她的手腕，却发现她的手掌正在镜面化，指尖长出齿轮状的倒刺。“别拉我！我被感染了！”周敏尖叫着，眼中泛起水光，“密卷碎片能让你单刷副本，快走！”
齿轮组的轰鸣盖过了她的声音，林长生突然想起储物室纸条上的最后一行字：【信任是最锋利的齿轮】。他拽出碘伏瓶泼向周敏的手臂，腐蚀性液体让镜面化的皮肤剥落，露出底下正常的血肉——原来诡影的感染可以被副本初始道具克制。
“抓住齿轮臂！”他将周敏甩向正在转动的齿轮臂，自己则攀上齿轮柱，密卷碎片在核心齿轮处发出共鸣。当指尖触碰到齿轮核心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78号副本的生存者在钟楼顶端被镜影分食，77号副本的轮回者试图用炸弹炸毁齿轮柱却引发时间乱流……
齿轮柱突然停止转动，大厅中央浮现出半透明的光幕：
【齿轮核心同步完成，现实时间恢复正常】
【生存者C-4719解锁隐藏剧情：钟楼的第79次轮回】
【警告：镜面诡域剩余侵蚀度63%，下一次月相变化将引发全域镜像】
周敏爬向林长生，身上的感染痕迹已消失，她指着齿轮柱底部的金属牌，上面的编号正在逐个熄灭，只剩“C-4719”和三个新亮起的编号——正是他们在便利店看见的三个新人。
“出口在齿轮柱后面。”林长生捡起运动服青年遗留的齿轮钥匙，插入墙面上的暗孔，青铜门后的楼梯通向钟楼顶层。当他们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迎面而来的是直径三米的机械钟，玻璃表盘内侧贴着无数泛黄的纸条，最新的一张写着：【当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时，记得捂住耳朵——因为那是齿轮绞碎人脑的声音】
钟声突然在耳边炸响，林长生本能地拽住周敏蹲下，机械钟的齿轮间喷出黑色雾气，雾气中浮现出前七次轮回者的残影，他们都在钟声响起时掏枪自杀，脑浆溅在齿轮上化作润滑剂。
“钟声会引发镜面诡影的即视感！”林长生解析出危险，将消防斧卡在齿轮间，阻止钟声继续敲响。雾气逐渐消散，露出钟楼顶的出口，月光穿过破碎的玻璃，在地面投下齿轮形状的光斑。
周敏突然指着光斑，那里正浮现出一行血字：【第七次轮回的幸存者其实是镜中诡影，真正的生存者早就在第一次进入副本时死了】
出口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三个新人中的橙衣男冲了进来，他的胸口插着半截钢管，却像感觉不到疼痛般大喊：“快逃！楼下的镜子都活过来了，它们会模仿我们的声音——”
话未说完，橙衣男的脖子突然诡异地转动180度，背后的伤口里掉出块镜面碎片，碎片里映着林长生的脸，正露出不属于他的冰冷笑容。周敏下意识后退，撞上了机械钟的齿轮，齿轮表面突然浮现出她的倒影，而倒影的嘴角正在流血，血珠在齿轮上汇成“79”的形状。
林长生握紧齿轮钥匙，密卷碎片在胸口发烫，他终于明白，所谓的第79号副本，其实是第7次轮回的镜像世界，而真正的生存挑战，从他们相信“副本规则”的那一刻就开始了——
钟楼底部突然传来爆炸般的齿轮转动声，整座建筑开始倾斜，机械钟的指针疯狂转动，在镜面上投下无数重叠的时间残影。林长生拽着周敏冲向出口，却在跨出门的瞬间，看见楼下的街道已被镜面覆盖，每个倒影都在抬头望向钟楼，而他们的倒影，分明长着和齿轮柱上相同的编号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