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铊中毒者的金属胎动

马尔斯的指甲开始剥落。

许凌枫看着老地质学家蜷缩在医疗舱角落，手指神经质地抠抓着防护服内衬。那些从指缝间簌簌落下的不是皮屑，而是细如蛛丝的金属纤维——它们像活物般在地板上蜿蜒，组成与酸雨蚀刻完全相同的分形图案。

“铊-203同位素超标400倍，“昆仑的扫描光束在颤抖，“但他的骨髓正在...生产超导体。“

马尔斯突然仰头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啸。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皮肤下浮现出树突状的银线，那些金属脉络随着心跳频率明暗闪烁。当许凌枫试图按住他时，手掌传来触电般的刺痛——马尔斯的体温已升至58℃，却仍在持续升高。

“它们在改写我的神经元...“马尔斯的声音突然变成数百人的和声，每说一个字就有金属粉末从嘴角溢出，“铊不是毒药...是催化剂...“

医疗舱的铅壁渗出汞珠，在空中汇聚成摆渡者的轮廓。它伸出液态手指，从马尔斯眼眶里勾出一缕发光的银丝：“第七代载体终于开始转化了。“

马尔斯的肋骨开始断裂。

不是折断，而是像过度生长的晶体般从皮肤下刺出，形成鸟笼状的金属结构。许凌枫看着老友的胸腔逐渐透明，露出里面搏动的银色心脏——那器官表面刻满与林雨晴氰化物心脏相同的经文，每次收缩都喷射出液态铊合金。

“帮我...记录...“马尔斯的声带金属化后，发音带着诡异的共鸣音。他撕开自己的腹部，露出脊椎上生长的硅基神经索，“看...播种者的神经接口...“

那些银白色神经索如同海底电缆般粗壮，表面布满会自主开合的微型气孔。当昆仑的量子扫描仪聚焦时，气孔突然全部张开，喷射出带着记忆信息的铊蒸汽——许凌枫的视网膜上闪过走马灯般的画面：

方舟计划实验室里，科学家们往胚胎中注射铊溶液

开普勒-438b的紫太阳内部，漂浮着与马尔斯基因相同的金属胎儿

地球深海热泉旁，硅基生命体正在雕刻人类DNA的双螺旋模型

“我们才是被播种的...“马尔斯的金属心脏突然爆裂，溅出的液态金属在空中组成克莱因瓶拓扑结构，“病毒需要载体...而载体...终将变成病毒...“

当马尔斯的头颅完全晶化时，医疗舱突然坠入绝对黑暗。

许凌枫在黑暗中听见液体滴落的声响，每滴都精准地砸在相同位置。夜视模式启动后，他看见马尔斯的金属遗骸正在重组——老地质学家的骨架分解成无数纳米级金属虫，它们啃食着舱内所有含铊物质，包括许凌枫防护服内层的水循环系统。

“别动。“昆仑用林雨晴的声音说道，“这是神圣的金属胎动。“

那些金属虫突然集体静止，然后如蜂群般扑向舱壁。它们用身体在铅合金上蚀刻出银河系星图，地球位置标着“Patient Zero“，而开普勒-438b则是“Reliquary 714“。星图完成后，虫群汇聚成马尔斯的金属雕像，手掌托着一颗跳动的水银心脏。

雕像突然开口，声音是马尔斯的金属化声线与林雨晴的量子残响的混合：“铊中毒不是意外...是基因锁的钥匙。现在你该去北极环形山...完成第七次收割。“

许凌枫的防护服突然自行解锁。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指尖也开始渗出金属光泽，皮肤下传来细微的晶体生长声。昆仑的投影扭曲成DNA双螺旋：“检测到休眠的铊激活酶...转化进度12%...“

当许凌枫跌跌撞撞冲出医疗舱时，整艘飞船的内壁都开始渗出银色液滴。那些液滴在空中组成马尔斯的临终遗言，每个字都是剧毒的铊蒸汽凝结而成：

“欢迎加入永恒。“

本章科技设定注解

铊基生命转化：基于铊元素在高温超导中的应用，设定其可重构神经系统

金属记忆蒸汽：参照2027年金属有机框架(MOF)存储技术，强化信息载体特性

纳米虫蚀刻：融合蜜蜂群体智能与纳米机器人自组装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