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18章 唱K
夜鹿,《思想犯》。
名字出现在屏幕上的那一瞬间,整个包间的气氛像是被谁调低了一度色温。
没有人笑了。
没有人喊“欸——真的假的”那种气氛词。
清宫玲下意识把手里的吸管放慢了吸动,真佑从沙发靠背往前挪了几厘米,贺喜不动声色地调低了椅子的靠角。
她们都听过这首歌。
也都知道,这不是能“放松来一首”的曲子。
用J-ROCK作为灵魂,旋律却意外得好听。
不是那种甜美的好听,而是那种——你听一次就会记得旋律走向,但却记不住它到底讲了什么的好听。
但歌词很有深意。
情绪太密了,密到像在夜里一口气读完一本散文诗集,闭上眼还会觉得历历在目。
前奏响起的瞬间,包间忽然静了。
她握着麦克风,坐姿没有特别调整,只是像平常那样轻轻吸了口气。
开口。
声音出来的那一刻,并不大。
但它准确地落进了每一拍之间,没有一丝浮动。
不像练习,也不像炫技。更像是她知道这一段旋律该往哪里走,声音就走向那里了。
唱到副歌前一段,她的嗓音停在一句:
“所以我写下伤害他人的诗句,写下这些空洞的诗句。”
音乐在这一句结束的那一拍——断了。
所有伴奏、节奏、吉他贝斯都像被抽走,空间里只剩她一个人清唱的声音:
“好想吞下你的话语,
无处可容纳便用双手承接。
总有一天喉咙会得到滋润,
就这样等待着那天到来……”
咬字平稳,没颤音,却像是在那个瞬间直接把谁心底的东西掀开了。
然后——
所有的音乐旋律一起灌入。
她没后退。
甚至微微抬了一点下巴,顶上去的声音一如既往没有情绪化的挤压,但每个字像在声音轨迹上落针刺字。
然后她唱:
“乌鸦的歌声染上了晚霞,
这份孤独此刻化作了诗句,。
再见了,为你送上茜红,
我现在,正等着夜晚。”
灯光打在她脸侧,她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但她的声音从吉他和鼓点声中稳稳地站了出来。
不是浮出来,而是像——原本那首歌就是为她设定的频率和轨迹。
她并不是站在麦克风前“表演”一首摇滚。
最后一句落下时,她低了一点头,像从一个巨大的情绪波峰滑下来——
她收住最后一句:
“明天见。不小心说漏了嘴”
一曲结束。
音响归于静默,回响还残留在空调的低鸣里。
然后第一声反应,是田村真佑从沙发上一边往前挪一边说出来的:
“你刚刚那句‘好想吞下你的话语’也太美了吧!”
“超像。”清宫玲立刻附和,“而且是那种与mio桑声音不同但是情绪相同的像!”
“彩花唱歌真的超棒!”贺喜补充一句,声音略激动,“感觉都可以在,紫星里面大展身手了。”
彩花放下麦克风,喝了口乌龙茶。
“我跟老师学过这首歌的。”她只说了这一句。
“你是学过,”真佑已经凑过去了。
“但你学成了啊!mio桑教的也太细了,那段进入结尾的时候,那种情绪你拿捏得也太准——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对,我也觉得你那句‘乌鸦的歌声染上了晚霞’特别有画面感。”远藤樱笑着说,“声音很干净,所以歌词就被显出来了。”
“你以后唱这首可以当压轴了。”清宫玲认真地点头,“情绪太饱满了。”
“她以后可以在紫星演唱会唱这首。”贺喜轻声说完,自己都笑了笑。
“姐姐们太夸张了。”彩花嘴角动了动,但眼神却没闪躲。
彩花坐在原地,一边喝茶一边听她们笑闹,没有推辞,也没有装傻,偶尔嘴角翘一下,眼神里带着一点点“还好没丢脸”的安心。
四周是热闹的。
温度是热的。
可就在她轻轻把杯子放下的那一刻,一只手,从旁边悄悄覆了上来。
是凉的。
不像体温不够,更像从小就是这样——体质微冷,血管细,指骨薄。
她偏头去看。
是筒井彩萌。
她并没有看她,也没说话。只是看着众人,眼神落在朋友们笑颜上,动作轻得像是不小心搭上去的。
可握得很稳。
是那种不张扬、不解释、不示弱的稳。
彩花没出声。
她低头看着那只手——
自己的手比她的宽,比她的暖,指节更厚,掌心还有一层练习留下的薄茧;
而那只手,白、薄、安静,冷静得像是她早就学会把情绪藏得很好,不让人担心。
她忽然有点明白了。
为什么这些天,每次训练完回家,姐姐都会默默打开灯,把水烧好,不多问;
为什么她出门拍摄前,姐姐从不说“加油”,只会放一颗喉糖在背包夹层;
为什么明明话不多,却总能出现在她最不确定的时刻。
她不是不会表达。
她只是不用说。
彩花轻轻翻转了一下手掌,指尖缓慢地收拢,把那只冰凉的手一点点包住。
什么都没说。
只是把这温度,好好地接了下来。
.....
“那我们差不多也撤啦——”真佑伸了个懒腰,头发都乱了,“今天唱得太爽了,回去要发ins。”
“不能发照哦。”清宫玲提醒,“不然要被经纪人说。”
“放心,彩花酱的部分我只发歌词配图。”贺喜遥香和远藤樱一边戴帽子一边笑,“今天mio桑的大弟子,表现太惊艳了。”
彩花被她们几人围着笑闹着送到路口,告别时一一挥手。
回头一看,彩萌已经等在路灯下了。
没有喊她,只是静静站在那里,手插在卫衣口袋里,目光落在她鞋边的影子上。
彩花走过去,两人肩并肩地走出卡拉OK大楼。
夜色安静,街灯稀疏,风有点凉。
走到下一个路口时,彩萌忽然侧头:“牵一下手吧?”
“……现在不是幼儿园。”彩花小声说,但手还是悄悄地伸了过去。
姐姐的手还是凉凉的,指尖一触,彩花下意识收了收掌心,把她的指节包得更稳了点。
两人晃晃悠悠地走着,像回到了小时候彩花根本不记得的、但身体却本能熟悉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