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浮海之难

“自是夹击九真叛军……”

士绍答道：

“昔日马伏波平定二征余孽，也是被阻于亘山，

后遣兵浮海，绕过亘山，南北夹击，方才诛灭余贼……”

他看向堂中诸人，问道：

“何不效伏波旧事，遣兵浮海，夹击九真叛军？”

士燮前去九真平叛，已十七日，叛乱原因甚是荒唐，竟是因为一场酒宴。

当日正是其妻父周京生辰，儋萌为之作宴，并邀请县中大吏，

此本应有之事，一个好的上官，是要懂得“讨好”下属的，如此方能上下和谐，如臂使指，

当宴至高潮，酒酣作乐之时，功曹番歆大概也是想要讨好太守，于是便邀太守妻父周京起而共舞，

这功曹呢，是当地越人土豪，周京乃汉人，平时本就不耐与这些蛮人交道，遂不肯起，

这番歆大概是酒喝多了，偏要周京一起，如是再三强迫，甚至将周京袖子扯掉，弄得场面很是不堪。

儋萌虽然平时和善，但这涉及孝义，妻父受侮，怎能不忿怒，

于是下令将番歆拖下去杖责，为周京张目。

哪知这番歆体若，竟就这样死在了郡内。

番歆之弟番苗闻言大怒，领县乡祖众攻打郡府，要为自家兄长讨个说法。

哪知冲突之时，儋萌误被毒矢射所伤，竟毒发身亡，于是郡中大乱。

番氏也慌了神，射杀郡守，形同造反，乃是夷三祖的死罪，索性就反了。

哪知郡兵如此不堪，轻易便被夺了武库，于是叛乱越大壮大，迅速蔓延整个九真，随后才有士懿求援士燮的书信。

然儋萌为官公正，多受郡中爱戴，必不至所有人都参与叛乱，

因此九真应还是心向官府，只不过贼军势大，郡府又陷落太快，无人组织抗衡叛军而已。

若交趾派人前去，是有很大概率将人组织起来，攻打叛军的。

“遣兵浮海？阿豕你当你父被贼军阻挡灭賊山半月，为何不浮海击贼？”

其他郡府之人不好责备士绍，桓俊作为长辈，就不得不出面了。

他神情严肃，没了之前慈爱：

“难道你父还不如你见识广博？

非不知，实不能也……”

“沧海无常，无风也起三尺浪，时值寒冬，海上更是风高浪急，稍有差池，便船覆人亡。

你只知伏波将军浮海而击，灭贼录功，

却不知彼时彼势，怎如此时此势？

昔日马伏波有朝廷水师之利，楼船为驱，棹卒舵手无不精锐……

当下交趾有何？辎船几十艘，棹卒皆为內河操舟渔民所充……

如何浮海而击？”

这就是士绍不熟悉历史的缘故了：

古代中国在晚唐之前，航海技术是相对落后的，别看汉武帝浮海击朝鲜，孙权北上联辽东，东渡掠夷洲，却不知死了多少人。

晚唐之前，中国多是平底船，不管是行于内河，还是驶于海上。

这种船吃水潜，便是在内湖内河，稍微风浪大点，便容易翻船，遑论在海上了。

就算马援剿灭二征，从合浦到交趾，你别看用了两千多条船，但多是用来运粮，运兵则是少数，

而兵士行进，多数是经过沿海现开拓的傍海道到达交趾。

人家用的船只，更是楼船，艨艟之类的大船，载压舱石，选的时间也是风平浪静之时，才能成行。

而现在正值冬季，海上风高浪急，交趾郡又没有大船运兵，操舟的也是没经训练的渔民，多不堪用，如何能跟马援精锐相比。

所以不是士燮没想过浮海攻击九真，而是没法浮海。

真有如此敢死的猛士，士燮怎么可能会被阻于灭賊山隘口半月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