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1章 蠢人
昏暗烛火映照下的地内阶梯人影斑驳。
逼仄的道路,人行单一,窄小的走廊,回声不断。
“嘿兄弟,最近接了多少单?”
“没多少,北城地窟的悬赏单池子一共就那点,抢不到怎么接?”
“接高额单呗,趁年轻,多打拼。”
“高额单那也得优质才行,搞十天半个月蹲点,到时候被人抢了头筹,这不白干了?”
“你说那个教化营出身的臭小子?听说他的悬赏金今早上了头牌,五十金了都!”
“多少?五十金?我记得昨天不还是十金吗?”
“嘿,谁知道那小畜生招惹到了哪位大人物,有没有想法来拼个单?”
“你那有几个人?”
“不多,就十几个,到时候大伙都有的分。”
“我考虑下。”
“行!”
“...”
乔装打扮的维特剃掉了胡髯,戴上了假发,沉默地朝地窟内走去。
绕过了环形阶梯走廊,他走向地窟的悬赏台。
悬赏台挂在这整座墙壁之上,边缘处贴着不少低级的悬赏单,而中央则分有头牌十栏。
视悬赏金额来定,第十栏的最低悬赏金额五十金,榜首栏最高悬赏金额则千金以上。
虽然不至于令维特惊讶,但当看见那臭小子的悬赏单贴在了头牌第十栏时,还是不免心中叹了一口气。
“这又是为什么非得自找麻烦呢?”
如果当初那小子安生的藏起来,情况哪会有现在这么棘手。
现在好了,维特不仅找不到他,也不敢去找他。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居然也有不少‘朝日会’会内人在暗处盯梢他的行踪。
明明当初他就只是在芙琳吉拉的酒馆里和夏多聊了一会而已。
实在难以想象那群人为了这悬赏到底拼了多少个人一起接。
现如今在这地窟内,大多数人都在讨论着这个短短时间内突然出现的高级悬赏单。
从一开始的三金、十金,到现在的五十金,令人眼红的同时,多多少少也都让人意识到了其中的潜在内幕。
曾几何时,地窟内也有过这种情形。
“那小畜生,身上绝对揣着宝物!我敢赌十金,只要单子没被揭,明天悬赏金肯定会往上升。”
“我也是这么觉得。”
“....”
维特默默无言。
罗迪罗斯在之前的“逃杀”赌约里,也少有把金额上升到五十金的地步。
往往都是在下赌约的前三天,就已经结束了这场闹剧。
而每当出现悬赏金大幅上升,多半是因为其耐心已经开始流失殆尽了。
说是二十七天的赌约,实际则往往只有十几天。
而今天,已经是第八天。
维特再一次看向那贴在头牌第十栏的悬赏单。
“卡卡罗特,你到底在哪?”
....
..
夏多还在河边“清醒”着。
但在他的感知范围内,已经开始有“恶意”靠近了。
赏金猎人的这个群体,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遇见的强者直到现在能有一段实力的,居然还是七天前悬赏金只有三金时出现的双斧狂战士。
他们三个人的配合张弛有度,事实上倘若不是遇见夏多,恐怕的确是能在低悬赏低风险下积攒到丰厚的家底,过上想过的生活。
可惜事与愿违。
反观周围这群乌合之众,他们实力参差不齐,如果不是夏多太过谨慎,也不想弄得满手血腥,早弄死他们了。
况且这段时间以来,他也不是没杀过人。
本以为这样会震慑到这群人,但却意外的,他们竟然更火热了。
夏多睁开眼。
在“清醒睡眠”下睡眠了两小时,他现在精神恢复了不少,对身体的掌控也自然重新回来了。
可这时,他的身边也已经围了一群人。
他们二十几个围成圈,打着武器,脸色戏谑,摆出一副似乎团结一致乒乒乓乓天下无双的阵势。
也正是因为他们这群无知、无脑的蠢人,才会惹得夏多既不想杀他们,但也难以抑制的火气上膛。
蠢人的灵机一动,远远胜过坏人的绞尽脑汁。
他们勤快是真勤快,夜里不睡也要来抓他,但他们笨也是真的笨,难道真的看不出来力量的差距?
他们该不会真认为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吧?
这种人真该拿去枪毙。
夏多忍着。
“臭小子,你跑啊,你怎么不跑了?”
“你不是很能跑吗?”
“看我今天砍断的你腿,看你拿屁股不溜不溜的跑哈哈哈...”
“哈哈哈...”
哄笑声响起,夏多感觉自己的神经又在闪痛了,不由捏了捏眼角。
这群人当中,有些人的“恶意”并不热烈,他们只是想从悬赏金里分杯羹,是多是少也无所谓。
“小子,追了你三天三夜,要不是你的赏金也从十金涨到今早的五十金,我还真就要再让你多活几天。”
嘈杂的人群里走出一人,他高大威武,一柄剑扛在肩上。
“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招惹到了谁,身上有什么宝物,居然能值五十金?”
“说出来让我见识见识,好歹让你爽快点死,怎么样?”
夏多感受着他的“恶意”,不答反问:“你有一段么?”
“你!”
这句话似乎激怒到了这位拼单领头人,他脸色积蓄着怒火,死死盯着这个臭小子。
“你敢挑衅我?”
“这么说,你没有咯?”
夏多不急不缓地拿出别在腰间的三棱刺,目光冷冽。
目前已经杀了十三人的他,逐渐开始轻车熟路了。
“你找死!!”
大剑阔步向前,威慑力仿佛在这一刻是拉满弓弦的箭矢,千钧一刻。
然而,夏多以三棱刺之纤细,并不费力就将大剑的重击格挡。
乒!
兵器交触,让人震惊。
紧接着,夏多弯腰快步向前,速度之快,短距离下几乎让这大汉难以反应。
三棱刺直入心脏,并且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你...”
意识到不对的人群里,不知是哪个蠢人大喊了一声“一起上!杀了他!”,突然就一哄齐上。
夏多攥紧了三棱刺,拔出心脏,看向那群正狂热地冲向他的人们,内心也不再多愁善感。
“游戏,是该结束了。”
....
..
血水从河岸滴沥,缓缓驶入河流之中,轻柔的风吹拂河床上洒满鲜艳色彩的植被,摇晃着,仿佛婴儿睡前的歌谣。
落幕的夕阳布满绚烂的晚霞,从视野极尽之处倾泻。
噗噗——
夏多从河里翻腾上岸,将黑棕色短发捋上额头,把湿透了又重力拧干甩干了的衣物重新穿戴整齐。
他认着方位,往夜色落下的地方淡然迈步。
在身后,尸体陈列,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