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两刀
“师叔，那少年真的要死了！”
阿呆很急。
他双手将那镜子抱起，任由嘴角的口水流下。
他的那双澄澈的眼里露出了慌张，那双有些宽的眉眼这时候写满了焦虑。
老道士又拿着那葫芦喝了一口酒，他望向了高远的天，淡淡的说了一句：“他若死了那便是他的命。”
学院门前的那些学子们也认为这一次楚禾必死无疑了。
就连重伤躺在地上的被人给暂时遗忘的介山这时候都忍着腹部的剧痛坐了起来。
他望着前方从天上往下扑的那个拿着两把刀的少年，他看见了老师那炽热的拳，又听见了那隐隐雷鸣，他知道那小子活不成了！
他也咧嘴笑了起来。
这嘴才刚咧开，笑意还没来得及挂在脸上，他豁然一惊——
楚禾的左手刀“砰！”的一声劈在了邱三拳的右拳之上！
银色的刀，红色的拳！
那银色的刀竟然将邱三拳透拳而出的炽热气劲给劈开了！
红色的气劲在那一刀之下竟然一分为二！
那一刀势如破竹一般劈在了邱三拳的拳头上！
拳头微微向下一顿，楚禾的刀没有将那拳头劈开，那拳头挡住了楚禾的左手刀。
邱三拳仰着头依旧死死的盯着楚禾。
他的内心此刻震惊极了。
他不明白这个不是修行者的没有经过武道训练的边城小卒子，他为何有如此巨大的力量？
如此之快的速度？
还有如此锋利的刀？
拳劲是内力所激发出的气劲。
它不是花架子。
它是凝实的！
是有足够攻击力和防御力的！
虽比不上他的拳头，但在他看来，足以用气劲挡住楚禾的刀，甚至通过气劲的反震之力将楚禾重伤。
可偏偏楚禾就那么一刀破了他的炽热气劲，刀刃还落在了他的拳头上。
这些念头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逝。
他依旧坚定的相信楚禾一定会死。
死在他的第三拳升龙击上！
楚禾也很难受。
他感觉到了那炽热的气浪，感觉到了从那铁拳上透过来的强大的力量。
他虽破开了那气劲，但他握刀的左臂此刻正在剧烈的颤抖——
那是脱力的表现。
也是左臂肌肉被那巨大力量反震所受到的伤害。
他也来不及去想。
他的身子本能的在空中一扭，他变成了面朝天。
他在空中翻身的同时，右手的那把刀向天上劈了过去！
天上除了太阳和云便什么都没有，可他就是劈了这么一刀！
身子轮转间，他的左手刀强忍着左臂的颤抖，向地上劈了一刀！
两刀。
邱三拳陡然张嘴狂喷了一口血！
向天那一刀斩断了他的雷鸣气劲。
向地的那一刀……斩断了腾空而起的那蛟龙虚影的头颅！
楚禾的身子向下坠落。
在翻滚中坠落。
他的两把刀随着他的翻滚而狂乱。
于是，便有无数的刀光在他身旁绽放。
他用刀保护着自己坠落的身体。
当他落地的那一瞬间，
他捅了邱三拳一刀，邱三拳踢出了一脚！
楚禾的刀捅入了邱三拳的腹部。
邱三拳的脚踹在了楚禾的前胸。
楚禾被一脚踹飞出去，他的刀带着邱三拳的血，在空中画出了一条长长的弧线！
他坠落在了这条将军大道上。
他的喉头一甜，他死死的闭着嘴，活生生将这口血给咽了下去。
他知道吐出去的血是腥的，咽下去的血……是甜的！
他喘息了一口气，杵着两把刀又站了起来。
他看着远处依旧站着的邱三拳，他杵着两把刀，一步一步向邱三拳走了过去。
孙老四早已屏息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眼里满是惊惧。
邱三拳身后的那些弟子们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他们也都瞪大了眼睛在茫然的看着，还不知道这一战最终的结果如何。
因为邱三拳背对着他们。
也因为邱三拳的脚下虽流了一摊的血，可他并没有倒下。
那少年在向他们而来。
初时有些蹒跚，渐渐……他的步履开始稳定。
他没有再杵着那两把刀，他将那两把刀抗在了肩上。
他再一次站在了邱三拳的面前，仰着脖子看着邱三拳的脸，很认真的说了两个字：
“道歉！”
邱三拳的面色渐渐变白。
楚禾最后那一刀捅破了他的丹田！
他的生机正在流逝，只是他的心里太不甘！
“非得要我给你道歉？”
楚禾极为严肃的说道：
“对，我知道你们这样的人通常不愿意给我这样的小人物道歉，正如你说的那样，认为我不配。”
“其实道歉这并不关乎于身份，它只关乎于对错！”
“当你将对与错建立在彼此身份的差距之上的时候，你就已经错了！”
“你说我不配……我只能向你证明我其实是配的！”
“现在你输了，按照我们边城的规矩，输了就要认，输了不认那就是无赖，是没有人与你为伍的。”
“当然你也可以不认输，那咱们就再打打试试！”
堂堂皇家武院教习，堂堂五境的武修强者，这时候被一个从边城而来的小卒子给堂堂正正的击败，还被上了一课。
邱三拳他不甘啊。
他抬起头来望向了天。
他依旧没有道歉，他问的是：“你如何知道我那一拳真正的杀意的？”
楚禾眉梢微微一扬：“因为它的杀意。”
这句话那些学子们无法理解，邱三拳沉吟数息明白了。
他的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他看向了楚禾：
“我就要死了。”
“我知道。”
“我会在黄泉路上等你，因为你很快也会死的。”
楚禾眉梢微微一扬：“那你就先死吧，我饿了，得去找点吃的先吃饱了再说。”
楚禾转身，抬步。
邱三拳的耳畔有楚禾的声音传来。
那声音很冰冷。
就像来自地狱。
“道个谦就这么难么？”
“我是个讲道理的人，你却非得逼我杀人！”
“做错了事说错了话就得付出代价……这是我的规矩！”
他忽然止步，扭头望向了学院方向。
他冲着那方向吼了一嗓子：
“我叫楚禾！”
“你再不出手我就走了！”
“……”
那声叹息没有响起。
他转身离开。
“锵……！”的一声双刀归鞘。
随着那归鞘声的传来，邱三拳“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他的那些弟子们围了过去，这时候才发现他们的老师死了。
死了？！
那小子……
他叫楚禾。
来了一趟武院，杀了一个武修五境的高手教习。
竟然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了！
这些皇家武院的所谓优秀的学子们，
他们就这样看着楚禾大摇大摆的走了！
没有一人叫他站住。
更没有一人想着要给邱三拳报仇。
“这就是人性。”
“喜欢欺软的人通常都怕硬。”
“阿呆，”
草亭下，邋遢道士看向了那个依旧抱着那面镜子的阿呆。
“你觉得这少年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