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天上地下
你不得不否认，人和人还是有区别的，差异小的，毫厘之间，差异大的，天上地下。
比如那位海峰的小姑娘，她妈妈是小卖部的老板娘，家里又有钱，又会挣钱，她身上穿的，平时用的，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云霞嫉妒吗，连海峰都说她嫉妒。
可是她是真的不嫉妒，云霞温温吞吞的性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连张娜娜那样的在自己面前炫耀着炫耀那的人物，云霞都没有和她红过脸，何况李佩佩呢？
云霞知道天上和地下的区别，比如说在重点高中上学的张娜娜，比如说面前摇篮里那个白白胖胖的一出生就有名字的孩子。
有些地方是不能比的，要知足。
“叫张子航，好听吧。”小舅妈眯着眼笑。
“真好听，唉，这名字可得好好起。”张凤花摸着摇篮里小胖孩的手。“我们家海峰还好，云霞就不行了，这个名字老是被人家笑。”
云霞坐在旁边小凳上，也不恼。
“也是，在老家那边是没什么，到了这边这样的名字就少见了。”
小舅妈姓苏，名字是父亲给起的，叫苏可，标准的南方人，在这面当知青认识的张文昌，后来就跟着人回老家结婚，再出来，来回几趟折腾，终是在这定了下来。
“景安这面讲究。”张凤花回了句，“该天让文昌给我们家双胞胎也起个名儿，总不能再起个老土的名字了。”
张凤花为人大方，没有那些心眼小的坏习惯。小舅妈也愿意和这样的人交往。
过了好大一会儿，张文昌下班回来了，媳妇坐月子没让老娘过来，单凭他姐张凤花和他抗下来的。
张姥姥为此打了好几次电报，也是让小舅妈称奇了，那么抠搜的一个老太太，在某些事儿上还挺舍得。
“姐，你做饭，我看看孩子。”张文昌一进门就喊，他最近脸上的笑容是一刻都没有停过，见人就笑。
张娜娜一见她爸回来，脸立马阴了下来，趁着云霞在厨房帮忙的时候，就跟在云霞后面，一声不吭。
那边海峰已经和张文昌聊上了，张娜娜在厨房里听得一清二楚，脸色也越来越阴。
张凤花炒着菜，喊洗菜的云霞给她去买点酱油，催促的紧。
张娜娜也不吭气，看云霞拿了钱要出门，跟着也去了。
“你怎么了？”云霞问她，从进厨房起就觉得她不对劲了。
“没什么。”张娜娜抿着嘴，阴着脸。
云霞也不管，她知道张娜娜是憋不住的，一会儿她准得说。
“云霞你也不理我？”张娜娜半道上走不动了，声音哽咽。
云霞叹了口气，“你对我说说吧，我也许给你想想办法。”
“云霞，海峰出生的时候你记得吗？”张娜娜慢腾腾的走，拖拖拉拉的，脚步似有万斤重，也不要云霞的回答，又接着说，“我觉得，我爸可能不要我了。
你别不信，他连我回家都没注意，以前我在学校待一个星期，他回去看我两三趟，可是自从我妈生了我弟弟，他们就好像没有我这个女儿了一样。
这次我回家还是我趁着同学的车子回来的，我爸就没想着去接我。”
张娜娜勾着头，听这语气就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
云霞听完后，沉默了会儿，“小舅舅回到家时对你说话了，你没理他。而且，小舅舅还给你捎糖吃，你不是兜里还有的嘛？”
云霞她，向来实诚。
张娜娜脸有点红，不知道是被话憋的，还是怎么。吼道：“那他还不去接我呢，让我一个人回家了。”
云霞笑，“你弟弟还是个婴儿呢。”
张娜娜怒了，往前走，到了离她家不远的小店，让人给她灌酱油。
也不给人家钱，也不给人家瓶子。
要不是老板认识她，怕不是这会儿就骂她了。
这顿饭吃的挺好，小舅妈也从屋里起来到客厅吃饭。
“苏可啊，给你说这汤汤水水的要多喝，多补点，还有月子里啥事儿都要注意点，咱不跟那二十多岁的孕妇比。”张凤花说着又夹了块鸡肉给苏可。“这可是我大早上去菜市场买的柴鸡，补”
“姐，这再能吃也不能天天吃啊，给小孩儿吧，长身体。”
桌子上两个女人来回劝饭，再加上小舅舅那么个活宝，不开心要难。
“哎，云霞和海峰要上高中了吧，怎么样？是直升啊，还是想考重点高中啊？学习上的事儿问问我们家娜娜，她考过，有经验。”
张文昌现在是有儿有女万事足。
张娜娜埋头吃饭不理他，连张凤花都问了苏可几句张娜娜的事儿，也就张文昌这个直男察觉不到张娜娜生气。
“再看看吧，这才四月里，等六月里考完了，看看成绩再说。”张凤花首先要考虑的是家里的情况。
她不是城里的人，也不觉得不继续上有什么不对，可是她还是要为云霞和海峰的未来考虑些的。
翻过这个话题，吃完了饭，又聊了会儿，张凤花带着家里的孩子走了。
张娜娜进屋学习，苏可和张文昌在里屋说话。
“哎呦，我儿子怎么这么好看？”张文昌摸摸了小苏可怀里的小娃娃。
苏可伸手拍了他一下，“哎，你别乱碰。”顿了一下，又看着他说，“你没发现最近娜娜不开心吗？你是不是重男轻女啊。”
张文昌呆了，“没有啊，娜娜不开心？没有啊，我看她和云霞聊得挺好的啊。”
“你瞧瞧你，我问你，这周回来过星期，你为啥没去接她？”苏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手指戳戳他的脑袋。
“没有，我这不是忙嘛，而且咱楼上那个姓陈的小子不是挺乐意去接的嘛。”
张文昌提起那个姓陈的小子就生气，什么啊，才多大点儿，他是拜托的人家爸，不是拜托的他，这小子直接给娜娜送回来了。
“你什么意思啊你。”苏可有点懵，该不会，“该不会……”
“你别瞎想，没啥事儿，咱娜娜啥人你不知道啊。”张文昌搂过儿子，细言细语的说“小子，以后可要对你姐和你妈好啊，要不好，我揍你屁股。”
说狠话说成这样，也没谁了。
苏可嗔了他一眼，后又感叹道，“也不容易，这么多年了，娜娜……”
还未说完就让张文昌打断了，“咱咋商量的，以后这事儿别提了，咱娜娜那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以前你还吵我，让我别提，你现在看看你。”
给了苏可一个鄙视的眼神，哄他儿子喝奶去了。
闹得苏可哭笑不得，看着人背影说，“得，你儿子闺女是宝，孩子妈就是根草。”
这当然是说笑的，张文昌对苏可怎么样，苏可心里清楚的很，现在的男人能做到他这个样子的，少了，苏可想着就笑了，她苏可也是天上地下唯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