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太庙
那只如同鸿沟一般的眼睛，仿佛来自地狱，散发着邪异的幽幽绿光。
一瞬间，范青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压迫感已经让他无法思考，下意识地将身子缩了回来，关好石门，靠在一角，大口喘着粗气。
好一会儿后，待回过神来，这才感到后怕，心头涌起的巨大恐惧仿佛要将他吞噬。
那到底是一只什么样的眼睛啊，光看一眼，仿佛就能让自己魂飞魄散一般。
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虽然看不到自己的脸色，但范青清楚一定白得吓人。
外边的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样，你还想着出去么？”
范晋一副“我早知如此”的模样，只不过脸上的颓丧更甚了。
范灵轻轻拍打着范青的后背，似乎这样能减轻他的恐惧，范青缓了两口气后，总算能开口说话了。
“外边，外边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是和你说了吗，外边邪祟横行，你看到的，自然是来自地狱的恶鬼邪祟。”
范晋拍了拍范青的肩膀，一副过来人的表情，“认命吧，早点习惯就好了。”
范青长长舒了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外界已经沦为那般田地，那他在这所谓的“皇宫”中，又能苟且多久？
更别提三日后，便是他的“登基”之日了。
不能坐以待毙！
即便要在这“皇宫”中苟且偷生，那也先得避免自己变成那恐怖的血肉傀儡。
况且，这“皇宫”里疑点重重，或许弄清楚其中的秘密，还能找到一线生机。
“你们什么时候登基？”范青抬起头来，问二人道。
“五日之后。”范灵回答道。
“登基？”范晋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二人，然而很快就明白二人说的什么。
“你们两个，也要去做那血肉傀儡了？”
“你以为你逃得掉？”范青苦笑了一下，双眼直视着范晋，“自己好好想想，你也是宫里的最后一个了吧？”
范晋耷拉着的死鱼眼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瞳孔一震，丧气的神色也逐渐转为惊恐，范青的意思，他自然再明白不过。
“所以，你还认命么？”
范晋不由自主地摇摇头，然后牙一咬，“你说怎么办吧？”
“我需要知道更多，包括这皇宫，什么是飨神、社火，大靖朝是怎么回事，和社火又有什么关系，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社火消弭，末日便降临了？”
两人直愣愣地看着范青，然后齐齐摇头，显然他们也不清楚。
范青叹了口气，“所以，你们二人也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的？”
二人齐齐点头，范晋补充着，“自打记事起，便一直在这里了。”
范青沉默下来，在原身的记忆里，皇宫内有着大约三十来号孩童，假设皇宫只有三座的话，那也是将近上百号人了。
刨去每日皇帝的膳食，即便孩子们只喝稀粥，那也是一笔庞大的物资，这些东西，御厨都是从哪儿搞来的？
这也是他质疑外界沦为地狱的原因，只是自己亲眼见到外界那恐怖诡异的景象，不得不暂时打消探索外界的念头。
那么这也意味着，这座如同迷宫一般的“皇宫组合”，肯定还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不过……”
范晋似想起了什么，突然开口道：“关于飨神，我倒是知道一点。”
他抓了抓脑袋上枯黄的头发，接着说道：
“听御厨说，世界是一口大锅，飨神便是掌管着这口大锅的大司命，用社火煮着大锅，这才有了生命，如果保护世界的社火没了，各种邪祟便会冒出来害人。”
听范晋说着，范青有些诧异，这种说法倒是猎奇，或许是打小就在这逼仄“皇宫”中长大的原因，以范灵的思维，恐怕理解不了世界是什么。
又或许是，御厨说得太过深奥晦涩，范晋听不懂，只能用自己浅显的理解将其描述出来。
只不过在遭遇种种古怪离奇之后，对比御厨那类似远古献祭般的祭词，范青更愿意相信，这则猎奇的创世传说应该是一种隐喻，在这背后还有更深层次的秘密。
对于范晋口中的御厨，范青没有表现出更多的疑问，每一座“皇宫”，应该都有一个类似御厨的角色，作为掌管者。
那么，创造这些血肉傀儡的人，会不会就是那个“神明”？
“所以我们是活在一口大锅里？”
范灵也是异常惊奇，显然这种说法她也是第一次听到，“那我们为什么还没有被煮熟？”
不过一会儿后，她便释然了，讪讪一笑，“社火都没了，没有火，咱们自然也就熟不了了。”
没有搭理范灵，范青继续问范晋，“这些东西，都是御厨和你说的？他还说什么没有？”
“每一次去太庙举行登基大典时，御厨拜神时都要说一遍的，至于别的，就没有了。”
范晋的回答，让范青的大脑“轰”的一下就炸开了，太庙？
自己所在的“皇宫”，里边什么布局他早就烂熟于胸，什么养心殿、乾清宫的，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在哪里。
可是太庙……
他很清楚地记得，自己的“皇宫”里，绝对没有太庙这种东西！
而且从范晋的描述来看，这个太庙，不是那种纸扎的样子货。
因为登基大典就是在里边举行的。
“太庙？什么东西？”范灵不明所以地看着范晋。
看来范灵的宫殿也没有太庙，范青更加确定，这座太庙应该是所有皇宫中独一无二的存在，或许……
范青的心脏不由开始剧烈跳动起来，或许太庙是个很好的突破口。
没有理睬一头雾水的范灵，范青继续问范晋，“太庙你进去过没有，里边什么样子？”
范晋摇摇头，“太庙只有御厨和被选中当皇帝的人能进去，我们不允许进去，而且太庙大门的钥匙只有御厨才有。
平时御厨都不允许我们靠近太庙，否则便会受到最严苛的惩罚。”
那些孩子们是做了皇帝才变成的血肉傀儡，而皇帝的登基大典是在太庙里，从御厨如此紧张太庙来看，太庙里应该深藏着皇宫里最大的秘密！
范青毫不犹豫地做了决定，“走，带我们去太庙看看！”
范晋有些犹豫，显然是害怕被御厨发现，不过就在范青准备动脚时，却见范灵一脸惊恐地指着漏刻。
“糟了，已经到卯时，沈味玄要起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