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费伦的手术经历
今天是费伦第一次参与手术。
药草蒸腾的雾气里，混杂着战士咬牙强撑的呻吟，拨开雾气往里看去，科恩正用石刀刮去战士腿上的腐肉。
二十步外的空地上，女人正领着孩子焦急的望向这边，妇女手中提着篮子，里头是熏制过冬的鹿肉。
“按住他的膝盖。”科恩的声音沙哑得像晒裂的树皮。
费伦感觉到掌下的肉体正在剧痛中抽搐，这个昨天还能徒手勒死野猪的战士，此刻正像脱水的鱼儿般在草席上挣扎。
这位战士是部落中的一把好手，脖颈处挂着的狼牙项链则是证明。
部落中勇猛的战士将会独自狩猎巨狼，并且将狼牙作为战利品制成项链，而这位战士的狼牙项链足足有三颗巨牙。
看着沾满脓血的麻布堆成小山，费伦开口：“真的不问问她妻子吗？如果治疗失败的话，他可能就会失血过多而亡。”
科恩突然把骨钳砸进陶盆，浑浊的药汁溅在费伦脸上。
“还记得上次选择截肢的猎户吗？”
“自从失去腿后，即使拄着拐杖费尽心思去学习行走，但也没人再愿意和他组队打猎。”
“失去了腿就失去了战斗能力，对于战士而言不亚于丧失性命。”
屋外传来幼儿牙牙学语的声音，费伦抬头望着外边，看见战士的妻子正在教孩子辨认草药。
女人深陷的眼窝让他想起雨季前饿死的老猎户的模样。
因为部落会优先把食物分配给从事狩猎之人，老猎户失去了狩猎能力，饿到最后只能独自钻进树林中打猎。
几天后发现遗体时已经被啃得失去了大部分躯体。
“告诉他的妻子，那女人一定会选择更稳妥，能留存性命的方案。”
“但若截了腿，那这位战士就是下一个老猎人。”科恩把苦艾嚼碎敷在伤口，“但用火烙法治，有三成机会能保住腿。”
“保住腿也只不过是慢性死亡，费伦。”
“善良的医生只会成为屠戮伤患的刽子手。”
费伦看着科恩的眼睛，只觉其瞳孔漆黑的如同夜色，正在逐渐将他吞噬。
“准备烧红的铁片。”科恩把皮革团成球塞进战士齿间，“你现在出去告诉那人妻子需要新鲜蛇胆，等她走远了再回来辅助我进行火烙法。”
……
作为费伦的第一场手术，其实过程并不顺利，结果也自然失败了。
年轻的战士失去了生命，死在了他和科恩的手中。
看着眼前疯癫痴狂的诺拉，费伦不知为何想起了自己和老科恩第一次做手术的情形。
手术失败后，那名战士的妻子也曾这般疯癫的在屋外大哭不止，并在第二天于家中自杀。
至于那可怜的孩子至今还寄养在别人屋中，靠着别人母亲的奶水过活。
塞提斯大人在得知此事后异常生气，将女子的尸体拖到河中遗弃了，因为她的自杀是背弃血月大人，是放弃了进入神国的行为。
“咳咳，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走了。”顾青平一声低咳令诺拉恢复了常态。
“德诺拉，你来这是为了带饭给费伦的吧，我就不打扰你俩了。”
顾青平说着，朝二人挥了挥手，却发现费伦呆愣在原地像是思索着什么。
顾青平没有多想，领着诺拉离开了屋子，身后德诺拉则牵着沉思的费伦执意要目送神使和巫女离开。
“有些不对劲。”刚一出门，诺拉却低声提醒众人，“我闻到一股很重的腥臭味。”
顾青平仔细闻了闻，却什么也闻不出来，缺少野外活动经验的他并没有锻炼出如此精湛的嗅觉。
德诺拉闻言将手撑在地上，随即地面中的泥浆开始像烧开了的水般不断翻动。
很快便从杂草中抓出一位匍匐着偷窥的人。
那人的装束与诺拉他们差距不大，都是裹着稀薄的兽皮，只是细看下颜料涂抹的图案却全然不同。
“你是何人！来我们部落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德诺拉出声喝道。
“我是提尔，来自狼爪部，来此处找人，误入贵地，不好意思。”
提尔双腿被泥浆束缚，却并不慌乱，脸上涂满了泥浆，使得众人看不清样貌。
“德诺拉，操纵泥浆去掉他脸上的遮挡，我倒要看看是何人如此大胆。”
“我警告你们，见到我的脸可是会有危险的，我提尔劝你们不要多管闲事。”提尔出言威胁，可在顾青平看来却是色厉内荏。
德诺拉并没有予以理会，自顾自的操纵泥浆，令泥浆沿着脚逐渐向上延伸，很快便蔓延到了脸部。
不知为何，顾青平此时心头隐隐有不安的预感，他低下头刻意不去看那人的脸。
“不听劝是吧，完了，你们都要完！”
提尔仍在叫嚣着，可由于四肢都被束缚，他并不能做出反抗。
很快，提尔面部的泥浆便被去除，而在那泥浆面具下的，则是一张腐烂生蛆的人脸。
众人顿时见之色变，因为那人脸已经腐烂到了不时有汁水滴落，坑洞中还有着白色蛆虫正在钻进钻出。
“继承者！”诺拉大呼出声。
“哼，我之前可是警告过你们，现在你们都得给我死！”提尔显然对于对方吃惊的模样很是满意，“既然被你们发现我是继承者，那你们就一个也别想走！”
费伦看着对方恶心至极的脸，顿时干呕不止，即使他跟着科恩做过许多手术，可也没有见过这般恶心的场景。
但很快他便发现自己的脸颊有点痒，他伸手抓了抓，却发现自己的脸像是干枯的树皮般脱落。
他震惊的望向一旁，德诺拉和诺拉的脸皮底下正在有数条筋脉似的东西正在鼓动，而顾青平则低着头不知是何情况。
“嘶！”
一阵剧痛袭来，使得费伦惊呼出声，数条蛆虫从脸上簌簌落下，而脸上的瘙痒感愈发强烈。
“我是个很害羞的人。”提尔大笑着，“所有见到我真身之人都会和我一样遭受蛆虫的噬咬。”
“这就是我的能力‘百虫噬心’，哈哈哈。”
提尔伸手指向对面捂着脸的众人：“你们将会被这些可爱的虫子们一点点吞噬，从血液到器官啃食殆尽。”
“只要一个时辰的时间，你们就会成为它们的养分。”
“哦，对了，那边那位美丽的小姐，这么美丽的脸庞我可舍不得一下子毁掉，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就让你多活一会吧，我想想，就让你被啃个一天一夜吧，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