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非人
二十几挺芝加哥打字机，可不是闹着玩的。
在这种射速达到了每分钟700发的枪械面前，木质装潢的VIP包厢，无法提供任何安全保障。
贾维几乎能联想到片刻后，疯子冲进包厢里，弹片风暴将奢华装潢化作一片狼藉的样子。
但身边的铠甲显然不这么认为。
“该害怕的，不应该是你。”
铠甲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宛如金属摩擦的颤音，让贾维头皮发麻。
“贾维，照我的吩咐去做，我会保证你的安全。”
贾维现在都快哭出来了。
安全？
他现在实在是太没安全感了。
今天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过于魔幻，他记得不久前黑帮的标准装备不过是汤姆逊冲锋弩，片刻前，他却突然有了手枪的概念。
随后。
他竟真的在自己办公室的抽屉里翻出了一把手枪！
紧随其后。
一帮拿着芝加哥打字机的意大利疯子便突兀出现！
贾维破天荒产生了一种感觉，他觉得整个世界的所有人都像像百货公司的橱窗模特。
人模狗样的，穿着光鲜，摆着各种优雅姿势。
却是被人提前给设置好的……
他透过单向玻璃瞥了一眼在下方大快朵颐的疯子们，露出反胃的表情，捂着嘴巴，抑制住想要呕吐的冲动。
是的。
这些疯子的补刀方式，既不是枪击也不是匕首，而是像鬣狗一般趴在尸体上不停地啃噬！
简直他么像极了小时候，奶奶跟他讲过的，关于吉普赛食人魔的恐怖故事！
还有身边这个更不像人的‘Boss’……
若不是在黑道上摸爬滚打这些年，见惯了形形色色的魑魅魍魉，贾维觉得自己现在一定会疯。
咽了口唾沫，他艰难轻问：
“了解……Boss……需要我要做什么？”
铠甲扭过头来，望着贾维，面甲的眼睛处是一对泛着赤芒的角质结晶。
明明是森冷狰狞的坚固甲胄，但贾维似乎看到陈宇在笑。
“用这个……”
铠甲轻轻拍了拍他紧握着手枪的胳膊。
“用这支手枪，狠狠地朝那群疯子射击！”
贾维一愣。
这就是Boss想出来的点子？
开什么玩笑，用自己手上这把M1935伯莱塔，和二十几支汤姆逊叫板？
他不得被打成蜂窝煤？
“不要想歪了，我没有让你立刻射击，这和自杀无异。”
“握住你的怀表，我出门后，你倒数3分钟，然后朝他们射击。”
“不用去管精准度，你不需要打中他们中间的任何一个，只需要发出足够响亮的动静就行。”
贾维瞬间明白陈宇的意思。
原来如此。
他也设想过是不是Boss要将自己当作弃子或是诱饵。
但即便如此，眼下还有什么选择？
早死晚死的区别罢了！
唯一没有让疯子立刻找上来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在忙着‘进食’罢了。
非要让自己选一个死法，被爆头怎么也好过被一群疯子用牙齿寸寸撕碎，咀嚼，再吞咽进胃袋里……
“明白，Boss，我会尽可能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除了枪声以外，我还可以放广播，产生的噪音也足够大。”
铠甲似乎又笑了。
但它没有反驳贾维的话，而是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我在一个像是酒吧的地窖中，看见一个写着‘瘸腿山姆’字样的标牌，听过这类地方吗？”
贾维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老实回答：
“瘸腿山姆……”
“瘸腿山姆和铁锚？”
“听过……是个前水手开的酒吧。”
“在穆雷街和伊丽莎白街的交汇处，西南角，以前是三合兴的走私者爱呆的地儿。”
铠甲默念了地名两次，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出门后，倒数3分钟，拔枪射击。”
说完，陈宇离开了。
在贾维想象中，厚重的铠甲本该发出沉闷的脚步声，但Boss走得悄无声息，像头狩猎中的美洲豹。
估计，真的有戏。
贾维拿出怀表，将目光紧紧锁在表盘秒针上，不时透过单向玻璃瞥向楼下的‘食尸鬼’，确定它们还没有展开更细致的搜索。
“好的贾维，冷静点。”
他对自己说。
“倒数，180秒……”
……
基诺扔下一具肋骨被打穿一个大洞的保安尸体——又不是陈宇。
“这黄皮猴子钻到哪里去了？”
他看着眼前只顾着啃噬尸骸的‘手下’，忍不住心中一阵焦躁。
这群狗娘养的，是不是已经忘记了自己是来干嘛的？
他用枪托撞了撞某个正趴在尸骸身上撕咬的壮汉。
“你，去四处找找！柜子！仓库！桌子底下！把陈宇给我翻出来！”
趴在马仔上的大汉抬头，目光在基诺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挖苦地看向对方被踹至凹陷的胸口，讥笑道：
“嘻嘻嘻，瞧瞧这伤口，你这狗崽子已经活不了几个小时了！”
“哈哈！你真瘠薄可怜！”
“我才不会听一条可怜虫的话！”
砰砰砰！
基诺手中的冲锋枪喷出火舌，刚才还咧嘴笑他的那个壮汉，脑袋直接被打爆，红的白的溅了一地！
几个伏地啃食的疯子被枪声惊吓，下意识抬起头，立刻看见了死在枪下的嘲讽者。
“杀得好！”
“哈哈哈！”
“死得像条野狗！”
他们仿佛失去了同理心，对同伴无端被射杀的命运毫不怜悯，一通嘲笑后，立刻恢复进食。
有个缺耳朵的疯子，甚至还冲无头尸体比了个中指，然后继续低头啃手里腥臭的肠子，嚼得吧唧作响。
“妈的，一群脑残！”
基诺骂街。
诚然，自从被转换以来，他失去了痛觉，而且变得更强壮、嗜血，字典里不再有害怕这个字眼！
不过他好像也会受伤。
胸口这个塌陷伤太狠，虽完全不会感觉疼痛，但他感觉行动正在变得艰难，眼前发黑，连陈宇在不在人堆里都看不清。
“你去找，把陈宇找出来！华国人！20岁左右！”
基诺调转枪口，狠狠顶在另一个后脑有道刀疤的汉子的太阳穴上。
那汉子立即停下了吞咽的动作，缓缓直起身子，满口答应道：
“好！我去！”
他装模作样地在尸体堆里扒拉了一会。
突然猛地转身，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兴奋地指着一具帮派混混的尸体：
“他在这！我找着了！”
基诺赶紧凑过去。
却发现那人头发卷曲，皮肤白皙，连黄种人都压根不是。
跟陈宇哪够得着一毛钱关系？
“操！你他妈糊弄我？”
他愤怒地扭过头，发现那汉子正高举着手中的芝加哥打字机，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自己。
对方笑得跟夜猫子叫似的瘆人。
“嘻嘻嘻！”
“我不喜欢你，凹胸者基诺！”
“竟敢用枪指着老子的头！你去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