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饲

陆昭的战术靴碾过沙地上的碎骨，防爆玻璃外投射的霓虹灯将他的影子扯成畸形。这是第七地下城最深处的斗兽场，三万六千个座位悬浮在百米高空，观众们的欢呼声经过电子增幅，化作连绵不绝的声浪锤击着耳膜。

“让我们欢迎今天的特别挑战者！“主持人踩着反重力圆盘掠过看台，全息投影在他身后炸开血色文字，“十九连胜的'鬣狗'——陆昭！“

金属闸门轰然开启的刹那，硫磺味的热浪掀飞了陆昭的护目镜。战术目镜自动激活，猩红的危险标识瞬间布满视野。沙地沸腾般翻涌，六米长的晶甲地龙破土而出，它脊背上的能量晶簇正在高频闪烁，那是即将进阶三阶的征兆。

观众席爆发出海啸般的嘘声。赌盘光幕上的数字疯狂跳动，最终定格在1:97的死亡赔率。

“生存计时开始！“电子音刺穿喧嚣。

地龙率先发起攻击，布满倒刺的长尾横扫而过。陆昭蹬踏看台基座腾空，混凝土在他脚下炸成齑粉。战术目镜不断刷新数据，十七处标红的弱点区域在0.3秒后全部变成深红——这头怪物的晶甲正在战斗中进化。

“右臂碳纤维护甲完整度73%，肾上腺素储备剩余两剂。“脑内植入的作战辅助系统发出警告，“建议采取B7规避策略。“

陆昭充耳不闻。他迎着地龙喷吐的等离子焰流突进，灼热气浪将作战服烧出蜂窝状的焦痕。在观众们的尖叫声中，战刀精准刺入鳞片间隙，那是上周电磁炮留下的旧伤。

刀锋入肉三寸便再难推进，晶甲地龙的肌肉纤维突然绞住刀刃。陆昭果断弃刀后撤，还是被甩尾击飞二十米。后背撞上防护罩的瞬间，他听见自己肋骨折断的脆响。

“生命体征下降至黄色警戒。“辅助系统的机械音夹杂着电流杂音，“需要立即......嗞......医疗......“

剧痛让视野泛起血雾，陆昭却咧嘴笑了。他吐出带血的唾沫，视网膜上不知何时蒙了层淡金微光——那些原本坚不可摧的晶簇内部，此刻正流转着蛛网般的能量脉络。

地龙脊背中央的幽蓝结晶突然变得无比清晰。

当第二道等离子吐息袭来时，陆昭做出了令全场哗然的举动。他撕开胸前燃烧的作战服，赤裸着上身冲向狂暴的巨兽。高温灼伤警报在神经链路里疯响，皮肤碳化的焦糊味充斥鼻腔。

在即将被利齿撕碎的刹那，陆昭突然侧身滑铲。地龙的下颌重重砸进沙地，他趁机攀上兽脊，左手五指如钩插入晶簇缝隙。

“吞噬协议激活。“陌生的电子音在脑内炸响，“检测到二阶巅峰能量源。“

仿佛有千万根钢针扎进骨髓，蓝色光流顺着指尖涌入血管。陆昭的虹膜瞬间被染成幽蓝，破碎的肋骨在能量冲刷下自动复位。地龙发出震耳欲聋的哀嚎，疯狂翻滚试图甩脱背上的猎手。

“基因锁链完整度92%...89%...临界值突破！“

剧痛化作狂喜，陆昭能清晰感受到某种枷锁在体内碎裂。原本需要精密计算的动作此刻变得浑然天成，他抽出腰间备用的高频粒子匕首，顺着能量脉络刺入结晶核心。

结晶破碎的脆响被欢呼声淹没。地龙小山般的躯体轰然倒地，陆昭跪在仍在抽搐的兽尸上，看着幽蓝光流在皮肤下游走。观众席抛洒的赌券如同暴雪，全息屏上的生存计时定格在4分37秒。

“恭喜挑战者！“主持人颤抖的声音响彻全场，“这是斗兽场建成以来首次......“

轰鸣声打断了宣告。十二台漆黑龙纹无人机撞破穹顶，银色粉尘随着爆破气浪倾泻而下。陆昭突然单膝跪地，刚愈合的伤口再次崩裂——那些粉尘正在吞噬他的能量。

防弹玻璃幕墙后，穿着暗红西装的男人缓步走出贵宾室。他手中的红宝石权杖每次点地，就有新的无人机从阴影中浮现。赌徒们惊恐的尖叫此起彼伏，却无人敢移动半步。

“自我介绍一下。“男人在距陆昭十米处停步，权杖顶端的宝石泛起妖异红光，“周衍，这座地下城的主人。“

陆昭艰难抬头，发现那些粉尘在男人周围自动避让。他尝试调动新获得的力量，却被更强烈的剧痛反噬。

“不必挣扎，这是专门针对基因觉醒者的湮灭尘埃。“周衍用权杖抬起陆昭的下巴，“你刚才吞噬晶核的样子，让我想起二十年前的某个叛徒。“

红宝石突然射出一道射线，陆昭胸前的旧伤疤开始发光。那是他在地下黑诊所安装作战芯片时留下的痕迹，此刻却浮现出诡异的星图纹路。

“果然如此。“周衍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陆先生要是知道儿子还活着......“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陆昭眼中金光暴涨，尚未吸收的晶核能量突然逆流。周衍权杖上的红宝石应声炸裂，无人机群集体失控撞向看台。

当烟尘散尽时，斗兽场中央只剩晶甲地龙的尸体。崩塌的穹顶透下来自地表的血色月光，远处隐约传来防空警报的嘶鸣。

三百米下的排污管道里，陆昭正在剧痛中爬行。他右臂皮肤龟裂脱落，露出下面流转着星辉的金属骨骼。吞噬系统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次带着诡异的愉悦感：

“星髓战骨激活完成，基因锁链重构进度1.7%。建议前往地表获取更多能量源。“

前方管道尽头，久违的晨光刺破永夜。陆昭握紧从周衍权杖上扯下的红宝石碎片，碎玻璃划破的掌心正在渗出淡金色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