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演戏

深夜，李怡独自站在警局档案室里，翻看着二十年前的旧案卷。

“特警队异常调动记录……司法档案篡改痕迹……”

李怡手指突然停在一页泛黄的报告上——某位高层官员的儿子，曾接受过非法器官移植。

报告末尾的签名，龙飞凤舞地写着两个字：

“老板”。

窗外，一辆黑色轿车无声地停在了警局门口。

车门打开，一双锃亮的皮鞋踏上了台阶。

卫生局副局长的办公室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

李怡的指尖轻轻掠过金属档案柜，在第三个抽屉处停住——锁眼里有细微的划痕，最近被人打开过。

“让我来。“

曹达华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回形针，手指灵活地弯折着。

他的小臂肌肉绷紧，腕表表带下露出一道狰狞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利器整齐地切割过。

咔嗒一声，锁开了。

“国际刑警还教这个？“

李怡挑眉。

曹达华嘴角扯出一个不达眼底的笑：

“卧底培训必修课。“

他的手指在抽屉里快速翻找，突然顿住，“找到了。“

那是一份泛黄的移植记录，曹达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喷雾瓶，对着纸张轻轻一喷。

原本空白的边缘处渐渐浮现出几行蓝色字迹：

受赠者：钟世昌（RH阴性血）

供体来源：九龙城寨清理项目。

李怡的呼吸一滞。

钟世昌——钟氏集团创始人，钟洁儿的父亲。

窗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曹达华迅速将文件塞进内袋。

门把手转动的一瞬间，李怡猛地拽着他蹲到办公桌下。

“副局长，这是今天的会议......“

秘书的声音越来越近。

桌下的空间狭小逼仄。

曹达华的膝盖抵着李怡的大腿，温热的呼吸喷在他耳畔。

李怡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硝烟和薄荷混杂的气息——这绝不是普通警察会有的味道。

脚步声停在桌前。

一滴冷汗顺着曹达华的太阳穴滑落，在他刚毅的下巴上悬而未坠。

钟家别墅的琴房里，李怡戴着白手套检查那架施坦威钢琴。

他的指尖在琴弦上轻轻拨动，突然停在一根泛着特殊光泽的弦上。

“德国Spirazzi公司特制。“

他举起琴弦对着灯光，“这种合金配方只提供给三家医疗机构做手术缝合线。“

曹达华正俯身查看琴凳，闻言猛地抬头，后脑勺差点撞到琴盖：

“你说这是......“

“医用级钢丝。

李怡的眼神变得锐利，“和胡森脖子上的勒痕完全吻合。“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角落里一个精致的医药箱。

曹达华快步走过去，打开后瞳孔骤缩——里面整齐排列着各种手术器械，每件都刻着“圣玛利亚妇产医院1987“的字样。

“有意思。“

李怡拇指摩挲着器械上的刻痕，“钟老爷子投资的医院，给他女儿接生的地方。“

楼下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曹达华无声地拔出配枪，贴着墙壁向下移动。

他的步伐轻盈得像只猎豹，完全颠覆了平日大大咧咧的形象。

暴雨中的天台，李怡举着强光手电检查墙面。

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衬衫早已湿透贴在身上。

“在这里。“

李怡突然蹲下，镊子从混凝土缝隙中夹出一枚变形的弹头。

“9mm帕拉贝鲁姆弹，但膛线痕迹......“

“不是警用配枪。“

曹达华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递过一个证物袋。

他的发梢还在滴水，却浑不在意地抹了把脸，

“我比对了国际刑警的武器数据库，这种膛线特征属于——“

“德国HK P7。“

李怡接过话头，眼神变得深邃，“二十年前特勤组的标配。“

两人同时沉默。

雨幕中，远处警局的灯光朦胧如雾。

曹达华突然转身按住李怡的肩膀，力道大得惊人：

“听着，明天不要去赴那个约。“

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老板'的级别比你想象的更高。“

李怡直视他的眼睛：“比如你的直属上司？“

曹达华的表情瞬间凝固。

一滴雨水从他的睫毛坠下，像极了那晚在办公室悬而未落的冷汗。

约定的仓库里，金丝眼镜男人正在擦拭一把手术刀。

他的动作优雅精准，仿佛在准备一场精密的手术。

“李先生果然守时。“

他头也不抬地说，“曹警官没一起来？真遗憾。“

李怡的余光扫视着四周。

阴影里至少埋伏着三个人，但他更在意的是墙角那个正在滴水的行李箱——大小刚好能装下一具尸体。

“周晋杰死前说了什么？“

男人突然问道，手术刀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他说......“

李怡缓缓移动重心，“你儿子移植的肾脏开始排异了。“

手术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男人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痕：“你怎会知道......“

枪声在此时炸响。

金丝眼镜的镜片应声而碎，男人惊愕地低头看着胸口漫开的血花。

阴影中的伏击者纷纷倒地，曹达华的身影出现在二楼平台，枪口还冒着青烟。

“国际刑警特别行动组。“

他一步步走下楼梯，声音冷得像冰，“你被逮捕了。“

男人却疯狂大笑起来：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老板'早就......“

第二声枪响打断了他的话。

......

停尸间的冷气渗入骨髓，李怡掀开白布，蓝恩美的尸体静静躺在金属台上，脖颈处一道紫红色的勒痕触目惊心。

她的嘴唇微微发青，指甲缝里残留着细微的皮肤组织——挣扎过的痕迹。

“殉情？“

李怡冷笑一声，指尖轻轻掠过她的手腕，“自杀的人不会在手腕留下防御性淤伤。“

曹达华站在一旁，眉头紧锁，手里捏着现场照片——蓝恩美和那个叫John的洋人并排躺在床上，十指相扣，床头柜上摆着半杯红酒和一封“诀别信“。

“表面看是殉情。“

曹达华的声音低沉，“但法医在John的胃里发现了过量安眠药，而蓝恩美……是被勒死的。“

李怡的目光停在蓝恩美左手的戒指上——一枚廉价的银戒，内侧刻着“W.A.“。

“王维安的缩写。“

李怡眯起眼，“但她丈夫说，他们早就分居了。“

曹达华突然压低声音：“高婕昨天找过我。“

“高婕？“

“蓝恩美的闺蜜。“

曹达华的表情变得复杂，

“她说……蓝恩美生前最讨厌洋人，绝不可能和John殉情。“

李怡的指尖轻轻敲击金属台面，节奏缓慢而笃定：

“有人在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