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格斗深渊

灵子格斗场的地下入口，仿若一头蛰伏于黑暗、张着血盆大口的巨兽，贪婪地吞食着外界的光明。踏入其中，潮湿且腐臭的气息裹挟着氤氲蒸汽扑面而来，瞬间将人笼罩。霓虹灯管在这蒸汽的缭绕下，扭曲成癫狂的蛇形，散发着诡异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这里的疯狂与不羁。全息投影的骷髅旗在头顶烈烈作响，那虚幻的旗帜仿佛拥有生命，随着场内狂热的气氛肆意舞动。电子合成的主持人声嘶力竭地吼叫着，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整个场地：“欢迎来到血肉与钢铁的圣殿！今晚的赔率是 1:23，赌徒们，押注你们的灵魂吧！本场比赛规则如下：双方选手将在八角笼中展开对决，直至一方失去战斗能力或主动认输。比赛过程中，禁止使用场外武器，但允许选手利用自身携带的特殊装备与技能。若选手使用违规手段，将被立即判定为失败，同时会受到相应惩罚。现在，让我们期待这场精彩绝伦的生死之战！”那声音尖锐而充满蛊惑，似要将所有人的理智都吞噬。

陆九溟站在选手通道的阴影中，仿生面具下，细密的汗珠不断渗出，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衣领。后颈的神经接驳器如同一根尖锐的刺，传来阵阵刺痛，好似在提醒他即将面临的危险。姜无月就在身旁，全神贯注地调试着她的龙骨鞭，鳞片相互摩擦，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然而这声音很快便被淹没在如潮水般汹涌的观众声浪里。他们伪装成佣兵组合“饕餮与烛阴”，此刻，正站在命运的悬崖边缘，即将踏入那充满未知与危险的格斗深渊。

陆九溟深吸一口气，试图让狂跳的心脏平静下来，可那心脏却像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地撞击着胸腔。他的目光在四周游移，看着这充满血腥与疯狂的环境，心中五味杂陈。“废铁成刃，凡骨成神。”他在心底默念着这句口头禅，试图从中汲取力量。但面对即将到来的战斗，他的内心仍充满了不安。他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姜无月，暗自思忖：“她实力强大，可这对手是议会直属的‘鬣狗小队’，必定棘手。我虽有天工族的些许传承，可实战经验不足，这一战，能撑下去吗？”想到妹妹还深陷赤霄的阴谋之中，生死未卜，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为了小柒，无论如何，我都要赢！”然而，当他看到八角笼中那三米高的机械巨人队长，那庞大的身躯和散发着寒光的等离子战斧，恐惧还是不可抑制地涌上心头，他的双手微微颤抖，却又迅速握紧拳头，在心底给自己打气：“不能怕，怕就输了，我必须找到破绽，活下去！”

“记住，”姜无月用鞭梢轻轻戳了戳陆九溟的肋下，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现在的身份是穹顶特勤局叛逃的 B级佣兵，不是那个会对着废铁傻笑的清洁工。”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生怕陆九溟在这关键时刻露馅。

陆九溟扯了扯战术背心下露出的符咒内衬，那内衬上画满了奇怪的符号，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神秘的光泽。“至少给我把正经武器？这玩意上次差点烧掉我的眉毛。”他苦笑着调侃，试图缓解内心的紧张，然而微微颤抖的双手却暴露了他的不安。

“天工族不需要武器。”姜无月目光坚定，毫不犹豫地甩给他一枚青铜骰子。骰子表面蚀刻着星图纹路，那些纹路仿若蕴藏着宇宙的奥秘。就在陆九溟接过骰子的瞬间，骰子突然裂开，如同花朵绽放一般，伸展成六棱形的量子护盾发生器，散发着淡淡的蓝光。

突然，观众席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浪震耳欲聋，仿佛要将整个格斗场掀翻。八角笼的钛合金地面缓缓升起，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他们的对手——议会直属的“鬣狗小队”，正摆出一副虐杀的姿势，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队长是个高达三米的机械巨人，宛如一座移动的堡垒，脊椎延伸出的等离子战斧正在预热，战斧上的蓝光如同鬼火般幽邃，照亮了他脸上焊接的议会徽章，那徽章仿佛是恶魔的标记，散发着压迫的气息。

钟声炸响，如同惊雷在耳边炸开，宣告着这场生死赌局的开始。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陆九溟的目镜瞬间被青蚨接管。视网膜上，数据流如瀑布般疯狂刷新，在这密密麻麻的数据中，突然跳出一句俏皮话：「建议攻击左膝液压阀，顺便说，你今天的发型像被雷劈过的渡渡鸟。」青蚨那机械却又带着一丝调侃的声音在陆九溟耳边响起。

“你他妈还有心情开玩笑？！”陆九溟怒骂一声，狼狈地侧身翻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战斧的致命劈砍。战斧砍在地面上，溅起一串火花，符咒内衬在高温的炙烤下，卷曲冒烟，散发出一股刺鼻的焦味。

与此同时，姜无月的龙骨鞭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迅猛地绞住第二个敌人的机械臂。鞭上鳞片缝隙中渗出的毒雾，如同一条条无形的毒蛇，顺着敌人的毛孔迅速渗入仿生皮肤。“别分心！他们在收集战斗数据！”姜无月大声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与愤怒。

被腐蚀的敌人皮肤开始剥落，露出银灰色的合金骨骼，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陆九溟迅速举起量子护盾，堪堪挡住飞溅的酸液。酸液滴落在金属地面上，瞬间蚀出一个个蜂窝状的坑洞，发出“滋滋”的声响，仿佛是大地在痛苦地呻吟。“赤霄的蚀月系列仿生人！这他妈是屠宰场还是实验室？”陆九溟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愤怒与恐惧，对着姜无月嘶吼道。

观众席的狂热达到了顶点，人们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情绪彻底失控。某个醉汉满脸通红，眼神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将手中的酒瓶用力砸进八角笼，口中大喊：“撕碎他们！老子押了三个月贡献点！”随着他的呼喊，更多的观众开始疯狂地咆哮，整个格斗场陷入了一片混乱与疯狂之中。

陆九溟在这混乱中，突然灵机一动。他猛地扯开冒烟的战术背心，露出画满滑稽涂鸦的符咒内衬，冲着敌人喊道：“嘿铁皮脑袋！听说你们议会老爷的机械老婆会漏电？”这一喊，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巨石，引起了一阵波澜。仿生人的处理器出现了 0.3秒的卡顿，它们那冰冷的电子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就是现在！青蚨瞬间将敌人的能量流向投影成发光的脉络，在陆九溟的视网膜上清晰呈现。陆九溟毫不犹豫，手中的符咒打火机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幽蓝火焰如同一只敏捷的火狐，顺着电路板缝隙钻入敌人胸腔。“艺术就是爆炸！”他模仿妹妹当年的中二台词，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随着一声巨响，机械巨人从内部迸发成绚烂的烟花，金属碎片四溅，照亮了整个八角笼。

姜无月趁机甩出龙骨鞭，毒雾在剩余敌人间迅速织成一张死亡蛛网。那些敌人在毒雾中挣扎、抽搐，发出痛苦的电子鸣叫。当她转身时，却发现陆九溟正用扳手给抽搐的仿生人画胡子，一边画还一边念叨：“给赤霄带个话——他的机械情妇该换润滑剂了。”姜无月又好气又好笑，心中却对陆九溟的乐观与勇气多了几分认可。

然而，胜利的喜悦并未持续太久。胜利的钟声还未完全消散，便被电磁网的嗡鸣声无情切断。天花板降下带电的铁笼，那铁笼闪烁着蓝色的电弧，如同恶魔的利爪，将他们笼罩其中。AI裁判的声音陡然变成赤霄的机械低语：“检测到禁忌妖核能量，启动净化协议。”这冰冷的声音，如同死亡的宣判，让整个格斗场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姜无月的瞳孔彻底化作竖线，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龙鳞如利刃般刺破肩部皮肤，鲜血顺着手臂缓缓流下，滴落在地面。她体内的妖核力量开始不受控制地涌动，整个人陷入了一种疯狂的边缘。陆九溟见状，心中一紧，迅速抓住她妖化的手臂，将符咒打火机按在自己太阳穴，大声喊道：“青蚨，过载天工眼！”

话音刚落，剧痛如同一把钢锥，狠狠贯入他的脑海。那疼痛仿佛要将他的灵魂撕裂，意识开始逐渐崩解。在意识崩解前的走马灯里，他看到妹妹在培养舱中睁眼的瞬间，那眼神中充满了希望与迷茫；看到老张的烟卷在辐射雨中燃烧，那微弱的火光仿佛是黑暗中的一丝温暖；最后定格在姜无月第一次展露笑意的模样——那是在他修好她断掉的龙尾时，像冰原绽开的第一朵花，美丽而动人。

量子护盾在过载中发生了奇异的变化，坍缩成一个黑洞，强大的引力将整个格斗场的数据流吸入虚空。周围的一切都在扭曲、变形，金属破碎的声音、观众的惊呼声交织在一起，仿佛世界末日的交响曲。当陆九溟从废墟中艰难爬出时，他的脸上满是灰尘与血迹，手里紧紧攥着半块熔化的议会徽章，上面黏着仿生人的机械眼珠，那眼珠仿佛在凝视着这个疯狂的世界。

“赔率 1:23？”他对着昏迷的庄家竖起中指，声音沙哑却充满了力量，“现在知道该押谁了？”那一刻，他就像一个从地狱归来的战神，带着满身的伤痕与不屈的意志。

逃生通道里，昏暗的灯光闪烁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姜无月的龙尾断口滴着荧绿血液，在地面上留下一串触目惊心的痕迹。陆九溟正用捡来的口红在墙上画路线图，那口红在昏暗中闪烁着诡异的红色。他一边画，一边对着目镜整理发型，嘴里还念叨着：“这是 Dior最新款，听说能防辐射。”试图用这种幽默来缓解紧张的气氛。

姜无月实在忍不住，一鞭子抽碎墙面，大声喝道：“再废话就把你涂成口红！”然而，她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青蚨的投影突然蹦出，AI少女穿着虚拟女仆装，在半空中转了个圈，欢快地说道：「检测到浪漫氛围，需要播放背景音乐吗？推荐曲目：《杀死比尔》婚礼进行曲。」

两人异口同声，满脸黑线地喊道：“闭嘴！”

晨光如同利剑，奋力刺破厚重的辐射云，洒下第一缕曙光。陆九溟和姜无月站在垃圾山顶端，俯瞰着脚下的世界。脚下，沸腾的起义烽火正在燃烧，那是被压迫者反抗的火焰；而悬浮都市正在播放新的全息广告——虚拟歌姬的面容正在缓慢变成陆小柒的模样。

“废铁成刃。”陆九溟擦掉嘴角的血迹，眼神坚定，仿佛在向世界宣告他的决心。

“凡骨成神。”姜无月的龙尾在朝阳中反射出金红光泽，她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与陆九溟的话语交织在一起，在这天地间回荡。

在他们身后，青蚨偷偷修改了议会标语：「机械永生是谎言，而废铁万岁。」这标语仿佛是一面旗帜，在风中飘扬，象征着他们对这个不公世界的反抗与挑战，预示着一场更为波澜壮阔的冒险即将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