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道路的选择
顾青川不愧为练气后期的修士，很快平复心绪，又恢复那不怒自威的样子，从阵道基础开始给李恒讲起，直至日落西山，才给他留下今日的功课。
“今晚做完这些题目，明日卯时再过来。”
待得李恒告辞离开，顾青川才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扶着石桌，唉声叹气不已。
“如何？我说过此子天赋异禀。”苏长河见他如此，笑着说道。
顾青川一掌拍在石桌上：“他娘的！老子见过的蠢材不少，像这般一点就透的还真是头遭遇见！”
嘴上虽骂骂咧咧，但心中却不由感慨。
仅半日授业，他便看出李恒对阵道变化的感知异常敏锐，寻常修士需琢磨许久的阵纹推演，此子竟能举一反三。
“既然是此良材，你何不将其收归门下。”苏长河奇道，以这位好友的直性子，今日竟对此事一点未提，实在让人陌生。
“放屁！”顾青川突然啐道：“这等璞玉要是毁在我手里，老子还不如抹脖子！”
他有自知之明，可也正是如此，才更让人无比失落。
不过片刻，顾青川又瞪圆虎目，一副老不羞的样子，冲苏长河咧嘴笑道：“你与隐云谷那婆娘交好，若真看重这后辈，何不让其牵线搭桥？”
苏长河刚要开口，便被顾青川截住话头：“整个青岚山，阵道造诣最为高深者，当为隐云谷青玄道人，以此子天分，只要有机会，定是难逃青玄道人法眼。”
苏长河一时愣住，沉吟片刻，点头说道：“待阵斗事了，我自会思量。”
提起阵斗，顾青川猛地起身，拍桌道：“这梁齐老儿，与我作对多年，此次定要让他无话可说！”
仿佛已是将烦心之事，全部抛诸脑后。
……
七日后。
顾青川府宅。
秋风卷着枯叶扫过庭院。
李恒与胡香珊在凉亭下相对而坐，在他们中间的石桌上，摆放着一个圆盘。
圆盘上空，无数白色星点闪烁，随着他们二人不断变换星轨，不时有星点熄灭，同时，又有新的星点被点亮。
“嘻嘻，李师弟你又要输了。”胡香珊纤指轻点，雯时吞没三颗的星点，见对面李恒眉头紧锁，也是不由捂嘴笑道。
李恒抿着嘴，闭口不言，五指在虚空中疾划。
奈何这并未让局势有丝毫好转，星点不断被胡香珊蚕食，接连黯淡，终是败下阵来。
“我输了。”
李恒颓然垂手：“师姐手段高明，我心服口服。”
他虽未正式入顾青川门下，但胡香珊称他师弟，他便顺口以师姐相称。
他们二人面前石桌上的星盘棋局，据传，是一门名叫“周天星斗大阵”的无上级数阵法的无限简化版，本是用来锻炼算力用的，却被后世不断改良，成为了一个阵师间闲暇时的小消遣。
跟随顾青川学习阵道，课间之余，胡香珊便喜欢拿出这星盘与李恒对奕。
只是这几日下来，李恒未尝一胜，这着实有些打击人了。
好在局中失意，局外得意。
李恒在这数日时间里，实则受益匪浅，之前零零散散阵道知识，终于归纳成体系。
根据顾青川所说，李恒想要成为一名真正的阵师，不过只是时间问题。
这让李恒心绪复杂。
修道这么多年，他也曾幻想过，自己要掌握一门技艺。
丹师、符师、炼器师，他都曾有过接触，但最后的机会，竟是落在了阵道上。
“师弟你正式开始学阵才有几日，能坚持这般久已属不易，若沉下心来，专心阵道，想必要不了一两年，就能超过我去。”话虽这么说，胡香珊却是下巴微抬，对李恒恭维之语，很是受用。
“阵道非我所愿，修为才是根本，我的心思，还是主要放在修行上。”不过听到胡香珊所说，李恒却是一脸认真，摇头道。
“阵道亦是大道，你不见隐云谷的青玄道人，便是以阵道筑就道基？”胡香珊蹙眉，对李恒的说法很不满意。
“那他结丹了吗？”李恒直接问道。
“这……”
胡香珊张嘴，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毕竟据传，青玄道人的确乃是筑基境巅峰的修士，却一直未曾凝结金丹。
“既有康庄大道在前，为何要选偏门小道？我既在阵之一道有些悟性，自会善加利用，可若因此耽误了修行，却是得不偿失了。”
李恒道心坚定，不会因此有丝毫动摇，若他此生目标仅是筑基，他或许还真会走以阵入道的路子，但之后还有金丹、元婴、化神，以阵入道，前路茫茫不可见，非他之选。
“李小子说得在理。”
胡香珊正想出言反驳，却被顾青川的粗嗓门打断。
见到来人，胡香珊和李恒相继行礼。
“以阵入道本就虚无缥缈，练气体系至少有迹可寻，阵可为之用，始终不过是护道手段罢了。”
让人意外的是，顾青川反倒更认同李恒的话。
他斜睨胡香珊，意有所指道：“珊丫头你便是太过执着于此，修为才会卡在瓶颈，不得突破。”
胡香珊闻言，梗着脖子，不再言语。
师尊之言，她不好反驳，但其态度，却是不言而喻。
青玄道人创建青岚山坊市，已有十数年，坊市中长大的年轻修士，从小听其事迹成长，在心中自有不同寻常的份量。
顾青川也是无可奈何，朝两人招手道：“走吧，今日便是阵斗之时。”
说罢，他朝前一指，放出一件青叶形状的法器。
这法器迎风便涨，很快化作马车一般的大小，下方被云雾托举着，悬浮于半空中。
正是一件飞行法器，名为“青叶舟”！
练气境修士，虽还无法靠自己凌空飞渡，但却能借法器之力，勉强飞行。
与真正筑基境相比，因练气境神识孱弱，操控飞行法器，无论速度、灵活、持久都是大有不如，且消耗巨大。
不过反正接下来要参加阵斗的是胡香珊和李恒两人，顾青川也便自愿当一回牛马，将这平日里不舍得用的飞行法器祭了出来。
三人登上青叶舟。
其他两人尚且还好，李恒却是初次，纵然一向自诩沉稳的他，在见到青叶舟缓缓浮空，并飞驰远去后，脸上也是不由露出激动的神色。
他在前世，可是连飞机都不曾搭乘过的！
见李恒这副样子，顾青川也从这几日的打击中，重新找回练气后期前辈的威严，狂笑声中，轻拂双袖，将青叶舟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