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男人的真心，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芳菲院。
月光如水，轻纱般的夜色透过窗棂洒入。
屋内，烛火摇曳，紫檀屏风后，少女姿态慵懒地坐于木桶之中。
如瀑的长发垂落在浴桶边缘，温热水汽袅袅上升，与周身散发的体香萦绕交织。
绿竹站在一旁，细心地给沈怀昭挽着头发。
“小姐，听掌事嬷嬷说，太子殿下对太子妃宠爱有加，除了大婚当日留宿在苏侧妃的月歆宫，后来就再也没有去过。”
绿竹一边挽着头发，一边轻声说道。
这几日，太子妃头疾发作，她借着往永和宫送药的由头，暗自打探了一番。
沈怀昭素手轻抬，捧起一掬水，缓缓从肩膀处淋下，嘴角勾着一抹戏谑的笑意，“心智再坚定的男子，遇到貌美的女子，当真能心无旁骛？”
沈怀昭目光微微有些迷离，似乎陷入沉思。
绿竹帮她整理一旁的衣物，闻言，面露疑惑，“那是因为当初他对太子妃的誓言？”
“不是！”
一个不成熟的男人，即使你为他经历怀孕之辛，分娩之痛，一旦让他不如意，他连良心都没有，更别说什么誓言！
上一世，原主卑微怯懦，又太过愚钝，自以为给太子生了孩子，太子就算再怎么样厌弃她，也会看在孩子的面上，稍微善待她一些。
奈何他除了身体需求，几乎对她没有过好脸色。
哪怕最后被沈宜虐待，关在小黑屋活活饿死，他的内心都不曾有过一丝动容。
何其可笑。
沈怀昭眼眸微眯，白皙小手缓缓抚上脖颈，锁骨处那处胎记，艳如朱砂，在氤氲水汽中宛如泣血。
男人的真心，是这世上最不值钱的东西！
这一次，她定要将他拉下神坛，让他为了得到她，不惜抛弃当初的誓言。
沈怀昭缓缓从浴桶起身。
白皙细腻的肌肤上挂着点点水珠，在摇曳的烛光之下，犹如一块无瑕的美玉。
窈窕身姿在轻薄的水汽中若隐若现。
更添几分魅惑。
绿竹将准备好的衣服一一替她穿上。
一袭柔软的纱裙贴合着她的身形，束腰勾勒出盈盈一握的细腰，领口低开，展露出迷人的锁骨与一小片如羊脂玉般细腻的肌肤。
她缓步坐在梳妆台前，看向铜镜里的自己。
脸颊因沐浴后的热气尚未完全褪去，还带着一丝红晕，唇不点而朱，微微上扬的嘴角带着一抹浅笑。
沈怀昭顿了顿，拂去肩头一缕湿发，眼神中满是轻蔑与不屑，“上一世，他把我当成给太子妃取乐的狗，那这一世，就该轮到我训他了！”
......
另一边。
太子萧容祁步出长乐宫。
鸦青色长发以螭纹墨玉冠高束，肤质如玉般冷白，轮廓既有少年人的清隽，又隐现棱角分明的威仪。
他面色阴沉，每一步都带着隐隐的怒气，朝着永和宫的方向而行。
今日本就事务繁多，结束之后，还被太后召见说教，心中难免憋着一股闷气。
“李忠，太子妃如何了？”
萧容祁的声音冰冷如霜，眼里透着寒芒，周遭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冷凝。
太监李忠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跟在萧容祁身后。
“回殿下，娘娘头疼不止，请了太医诊治，如今已然歇下了。”
萧容祁黑眸转为幽深，询问，“太医怎么说？”
李忠恭敬回答，“娘娘忧思成疾，太医已为她施针缓解，只是新的药方还需几味药材，恐要得再多等几日。”
“废物！”萧容祁视线阴冷，“太医院那帮人，要他们有何用？”
区区几味药材，竟还要等上几日。
怕不是平日里太过安逸了。
萧容祁迈开大步，速度骤然加快，走着威严的步伐进入永和宫，朝着太子妃寝殿的方向而行。
李忠的额头上都是汗，迈着小步跟随身后，心中暗自叫苦。
哎，他的太子殿下，若不是太子妃三年未诞下子嗣，太后明里暗里地对其施于压力，又怎会忧思成疾？
心病还需心药医。
太医也是无能为力啊！
“殿下，今晚您打算留宿此处的话，奴才这是去安排。”李忠见萧容祁站在太子妃寝殿门口，恭恭敬敬地问道。
萧容祁想了想，“罢了，回宣明殿。”
既然太子妃已经歇息，他就不便再去打扰。
至于苏侧妃那里......
太后的话犹在耳旁。
“身为太子，延绵皇嗣是你推卸不掉的责任，即便不宠幸苏侧妃，之后也会陆续有林侧妃，李侧妃，难道都要娶回来当花瓶吗？”
“将来登上帝位，若皇后仍未能诞下子嗣，朝臣又会如何妄议？大臣们是不会允许他们的帝王子嗣单薄的。”
萧容祁微微皱眉。
身为储君，他当然明白，子嗣并非个人之事，而是关乎乾朝的稳定，苏婉儿是太后赐予他，为皇家繁衍子嗣的女子，可他答应过沈宜，不会过于宠幸别的女子，自然不愿违背诺言。
他的心中亦有怨念，为何沈宜不能有孕。
若是她有孕，即便太后施加压力，他亦有拒绝的机会。
而非如今这般，最后只能无奈接受。
萧容祁转身就走，李忠也连忙跟上。
虽然他实在也是搞不懂，太子殿下为何到了寝殿门口又不进去。
但殿下的心思，也不是他该揣测的。
一路上，萧容祁心情不佳，李忠也不敢多言。
然而刚踏入宣明殿，萧容祁的余光不经意间一瞥，看到不远处的宫殿墙角处，有一道身影。
身穿粉白裙的少女，裙裳如同月色般皎洁，纯净而淡雅，少女的脸上覆着一层白纱，轻薄的面纱随着微风的吹拂飘动，仿若流淌的星河。
此刻，少女正踩在一块高高的石阶上，努力踮起脚尖，像是在努力寻找着什么。
“殿下。”李忠也发现了少女的身影，“这是......”
话还没说完，便见萧容祁直接朝对方走去。
沈怀昭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有人在靠近她。
面纱之下，嘴角漫不经心勾起。
紧接着，像是在石阶上没站稳一般，脚下一滑。
“啊......”
毫不意外地，落进一个宽阔的怀抱里。